粉白狐狸去借書，宋河也沒有閑著，他召喚出了洞府的陣樞，把諸太歲給運了過來。

  那隻巨大的，肉瘤一樣的妖獸表面有封印的符紋光鏈，這力量迫使它陷入沉睡，一動不動。

  先前在執事殿那邊，宋河就已經用自己新得來的神通試探過了，這玩意確實能夠產出純粹的靈氣粉塵和魂魄粉塵。

  而且魂魄粉塵的純度還相當之高。

  那就說明提供魂魄力量來源的存在很強大。

  “莫非是和……”羅睺有關？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開始除去那些個鎖鏈，隨著鎖鏈一條條被消除，本來沉睡著的諸太歲明顯有了蘇醒的跡象。

  沒了來自於森綠獄的特殊鎖鏈壓製，它開始展現出自己恐怖的力量——肉瘤下方生長出了一條條觸手，它緩緩地飄了起來。

  肉瘤的外殼縮小，並且分裂折疊出一層層，輕輕顫抖，仿佛是將空氣當做了肆意遨遊的海洋，伸展著自己的軀體。

  “水母？”宋河靜靜地看著它。

  看著它從肉瘤變成了一隻水母，還是橙色的水母，變成水母之後的它似乎沒有任何侵略性，連本來散發的臭味都消失不見。

  溫暖和煦的光和生機從它體內透射而出，具有極強的穿透性，向著四方透射。

  它正在將自身的生機“毫無保留”地賜與周圍的一切生靈，讓它們快速生長和變異，然後成為它的食物。

  此時此刻，它居然有些神聖。

  橙色的光暈和剛才拿在手裡摩挲的太陽很是相似，都是在將自己的力量無條件的撒向周圍。

  “這模樣難怪能被當做神使，確實比肉瘤要好看多了。”宋河嘖嘖稱奇。

  在真正得到了這隻諸太歲之後，宋河得到了更多的信息，裡面有些東西連他都有些咂舌。

  這玩意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卻有恐怖的消化能力，就像是一個人隻長了嘴巴和胃一樣。

  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它存在的一切意義就是不斷的吃吃吃和繁殖與增生，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事情。

  在玉簡裡面還著重提及。

  它出現的那個世界沒有毀滅之前，唯一的信仰教派便是諸太歲……它，是第九位神使，是傳授神明恩惠的使者，也是接引的使者。

  一般而言神使和所謂的神明都會有些奇異的溝通法子，無視空間的壁壘和隔閡，但基本上都是會被當做鼎爐的那種。

  所以，所謂的神會持續為它提供魂力？

  “要不要試一試？”

  如今身處在天問堂，還是他自己的洞府陣法裡面，有足夠的法子和手段來對付這隻肉瘤水母。

  敢運到天問堂裡面的，肯定是經過處理的，確保它不會出現一些危害到宗門重地的事情出現。

  所以宋河不可避免地有些想法。

  蠢蠢欲動。

  就比如說……他現在已經找來了幾顆種子，灑落在了諸太歲的附近——全部都是益米的種子。

  橙色的光就像是找到了傾瀉的口子一樣，肉眼可見地朝著益米的種子注入，比先前變異的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從生根到發芽也就一息。

  須臾之間就變成了一棵恐怖的魔樹。

  由於宋河沒有限制它，這一次它並沒有停滯生長，而是繼續變大變粗，枝丫和果實都像是怪物一樣張牙舞爪。

  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橙色水母伸出了自己長長的觸手，輕輕搭在了魔化益米上面，觸手的表層出現了一些尖銳的牙齒，開始啃噬起了大樹。

  木屑和血肉紛飛。

  明明痛的顫抖，魔化益米也不敢反抗。

  在啃噬木頭的沉悶聲響之中，它很快就被諸太歲吃了個乾乾淨淨，吃完了幾株益米之後的諸太歲靜靜地飄在那邊，依然在灑落著橙色的光，沒有任何動作。

  真的就像是人畜無害的美麗水母。

  一直坐在躺椅上的宋河沒有任何驚訝的，修仙界的妖獸和各種各樣的恐怖之物眾多，這玩意……還真排不上號。

  頂多也就算是能說一句“邪性”。

  未知令人恐懼，可如果是能夠控制的未知，能夠隨意掌控的魔物，就只會激起宋河的探查欲。

  他這樣想，於是也就這樣做了。

  “嗖嗖嗖——”

  更多的益米種子落下，它們汲取著橙色水母的光，極速生長，提供著生機的水母樂呵呵地顫顫巍巍想要吞噬自己的戰利品。

  可熟悉的靈光彩環精準地套住了它。

  本來還漂浮在空中的水母頓時“啪嘰”一聲落到了地上，變成了軟趴趴的一坨。

  它被宋河的力量困住，直接強製沉睡了。

  宋河慢慢抬起手掌，潔白無瑕的光束衝著那幾株魔化益米一掃，它們頓時化作了一灘灰燼，被宋河收起。

  然後，宋河放開了諸太歲，又取出了更多魔化益米的種子，重複起了剛才的動作。

  沒有自我意識和靈智的存在就是這般蠢笨，被宋河一遍遍地壓榨，釋放著自己體內的生機。

  它的生機催生了常人無法使用的魔化靈植，但是在宋河的神通之光下卻是一視同仁，被輕而易舉地歸源為粉塵。

  唯一的問題就是它的生機實在是太過龐大，還在本能地吞噬著周圍的靈氣，即使宋河已經啟動陣法進行隔離……依然不見它的生機減少。

  它就真的像是一顆無窮生機的太陽。

  灑落的卻是橙色的魔光。

  “收獲倒是不錯，就是累了點。”

  這般機械化的重複性工作就連宋河都有點受不住。

  他本想測試測試諸太歲的極限在什麽地方，可又糾結會不會不小心毀了這隻珍貴的妖獸。

  況且經過重複性的實驗，他手裡的靈氣粉塵已經有兩斤之多，魂魄粉塵也有三兩，收獲已經算是滿滿的了。

  所以，在粉白狐狸拿著一個卷軸過來的時候，他果斷選擇了放棄實驗，將諸太歲繼續封印了起來。

  “主人，這是您要的書。”

  狐狸看都沒有看一片狼藉的地面，只是將手裡的卷軸遞給宋河，然後便乖乖地站在一旁。

  “辛苦你了，把這裡收拾一下吧。”

  宋河交代了一句之後就攤開了卷軸，這是用竹子製作而成的卷軸，上面跳動著字符以及一道道靈光。

  每一道靈光內部都是完整的知識和信息。

  他的神識在上面掃過，喃喃自語道：
  “紫神泉、登仙瀑、流光之河……”
    裡面的內容其實很少，有些甚至只有一幅圖以及少量文字描述，但記載的東西卻很不凡。

  居然全都是六階的神水。

  其中就包括了宋河得到的，那以環狀循環往複的泉水——

  “無垠之泉。”他默念著卷軸裡面的記載：“誕生於混沌，流淌過程中可以吞噬一切，就連混沌本身都無法承載它的靈性。

  它會永恆流淌，直到壓垮混沌，將無垠的混沌化作一條河流。首尾相連吞噬自己，循環往複，永不停歇。”

  看到這裡宋河暫時停止了閱讀。

  他將靈泉脈珠拿在手裡，看著裡面已經形成了一個圈的泉水，怎麽都無法想象的到這玩意居然能壓垮混沌。

  自己收集它的時候它可是連反抗都沒有反抗，任由宋河將其收集起來，關押進入了靈泉脈珠。

  乖巧的一塌糊塗。

  這小小的脈珠和混沌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監牢，它在裡面不會覺得狹窄和憋屈嗎？
  它不會痛苦嗎？不會難受嗎？

  念頭從心中浮現。

  宋河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這是很明顯有涉及到意識和神魂的波動，他猜測這靈泉脈珠裡面的無垠之水已經誕生出靈性了。

  神物自晦，它會保護自己，也會努力影響周圍的生命，做出對它有益的事情。

  那麽問題來了，它為什麽不吞噬自己呢？
  六階的靈泉即使是初生時期，內裡蘊含的恐怖靈力也絕對不是宋河能夠承受的住的，更別說它本身就是擁有吞噬和同化的能力。

  它如果突然發難，宋河絕對會有點狼狽。

  “為什麽？”

  他很疑惑，也很好奇。

  他輕輕地撫摸著靈泉脈珠，眯了眯眼睛。

  手指拂過的地方，脈珠的靈力構成明顯被破壞掉，裡面的水流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口子一樣，瘋狂湧出。

  清澈的水流出現之後並沒有吞噬周圍的東西，反而是繞著宋河開始翩翩起舞，它纏繞著宋河的胳膊，輕輕碰觸著宋河的額頭。

  微涼的觸感，明明就是一條水流，卻有種異樣的美感。

  它在感激宋河將它放出，也在渴望著……前往混沌，進行無休無止的吞噬和前行。

  那是它的本能，它作為無垠之泉，水之精的本能。

  宋河慢慢地撫摸著它，忽然閉上了眼睛，在額頭處浮現出了一朵奇異的小花。

  它有四種不同形態的花瓣，搖曳的時候裡面還可以看見有七彩色澤的泉水在流淌，美的像是虛幻中的造物。

  這是星恪一脈傳承之中鍛神法具現化出來的神識之花，它不僅扎根在識海，還經過了夢泉和七彩神鹿的淬煉。

  一整個世界為基座供應的花，強度自然是不用說的，在神識攻擊這一塊上，宋河就已經可以傲視群雄了。

  不過他很少用就是了。

  現在召喚出來也只是為了和這條水脈溝通和交流——他想為它安排一個任務，一個在不損耗它靈性前提下可以完成的任務。

  神識交流不太可能作假，況且交流的另一方還是純淨的泉水。

  “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神識之花輕輕搖曳。

  七彩的光暈朝著無垠之泉匯聚。

  泉水也突兀地停下，它停在了神識之花前面，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泉水和一朵花在悄咪咪地說話一樣。

  粉白狐狸和兩隻小犬本能地感覺情況不是很對勁，都乖乖地蹲坐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生怕影響了宋河的計劃。

  過了很久很久，泉水才繼續流動了起來，它徹底脫離了靈泉脈珠的束縛，宛如靈蛇般纏繞在宋河的身體上。

  而宋河收回了額頭上的小花，拿出了一顆種子，一顆……沒能培育成功的種子。

  這是二階靈植水靈花的種子，上面只有一個詞條——「不完整的清泉流湧」。

  它是在宋河第一次進入到天問堂，在金沙海裡面見到葉師兄之後，用葉師兄教給他的靈性化符紋的法子搞出來的種子和詞條。

  它的構成很不完整，詞條明確說明需要更多更高階的水精以及種植嘗試才能完善並且傳承下去。

  試問這方世界，還有什麽是比無垠之泉更合適的水精嗎？
  無垠之泉會永恆流動，只要它在混沌之中生長和前進就永遠不會枯竭，就如同宋河當時創造這個符紋的時候曾經升騰起的念頭——

  “變成……一口源源不絕的泉水。”

  時隔多日，他再次說出了這句話。

  “嘩啦啦！”

  回應他的是無垠之泉的流動，這清澈的泉水主動接受了宋河的意識，將一枚又一枚的符紋刻印在了自己的軀體裡面。

  然後朝著那枚小小的種子湧入了進去。

  六階的泉水，即使是剛剛出生不久，擁有的力量也是相當恐怖的，區區二階的水靈花，如何能夠承受得起？

  按照常理來說，如果它有足夠的緩衝時間，或許可以慢慢接受和適應無垠之泉的力量，最後成為長在泉水裡的一株靈植。

  但是宋河早就最好了準備。

  一系列增加它適應性的諸如「耐力」、「適應性」、「融入環境」等詞條被宋河加持在了這顆種子上面。

  同時他的力量還在不間斷地注入種子內部，確保它不會被這突如其來的巨浪淹死。

  好在當初製作靈性符紋的時候使用的材料都是很不錯的材料，再加上無垠之泉在配合宋河，所以進展非常不錯。

  簡直是堪稱神速。

  宋河很冷靜地盯著種子。

  看著面板上它的數據不斷變化，看著那「不完整的清泉流湧」詞條逐漸變得完善，也看著，它開始了變異。

  【進化中，變異中……】

  它的表面變得更加透明，就像是一顆藍色的琉璃晶石，內裡清澈透亮，生機和水流在其中流淌變幻。

  “呲。”

  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

  淡藍色的嫩芽從種子之中生長出來，它極其嬌嫩，卻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恐怖威力。

  這種靈力強度是……五階。

  它的詞條，泛著彩色的光暈——

  「無垠之清泉（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