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萱寶賣柿子

  “弱兄，別來無恙，你這是進城買東西嗎？”楊奇驤匆匆跑出來，攔住了弱水的去路，笑著明知故問。

  弱家老頭子戰死沙場，弱舟也瘋了，不再是千夫長，弱家已經沒落，弱水已經退學，甚至窮得又是打獵又是抄書為生。

  怎麽可能有銀子買這麽好的柿子？一定是進城賣柿子的。

  他先是看了板車上的兩籮筐柿子一眼，視線又在劉氏的臉上身上擦過。

  歲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一身粗布衣裳的她也有別樣的風華。

  當年他也是一眼驚豔！
  就是不知她是否後悔當年拒絕自己的提親，嫁給一無所有的弱水？

  他又看了一眼弱萱，這孩子長得真好，玉雪可愛，不過聽說是個癡愚？
  幸好劉氏當年拒絕了自己，不然生個癡愚，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子。

  現在他的女兒活潑可愛，喜人得緊！他忙對身後的妻女招手：“綺琦，快過來和你弱水叔叔，嬸嬸見禮。”

  賀蘭拉著女兒走出來，她看了一眼劉氏身上的衣服，心中暗暗慶幸當初堅決和弱水退親，不然今日穿著粗衣，吃苦受累上大街賣柿子的就是她了！

  楊綺琦只看了一眼三人，便扭頭抱住了賀蘭的大腿，一副害羞的樣子。

  她才不要喊窮鬼做叔叔，他們的衣服連她家的家丁都不如。

  賀蘭笑著道：“這孩子害羞了，你們別見怪。”

  劉氏笑了笑：“沒關系。”

  反正她是絕不會讓萱寶喊他們的。

  楊奇驤又道：“弱兄，咱們好久不見了，書院許多夫子甚是想念伱。來來來……進去坐坐。這是我新買的府邸，剛搬過來不久，我們好好的聚一聚，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說完他又對劉氏道：“嫂子，你也一起進去。嫂子和我夫人也很久沒見了吧！你們正好也聚聚舊。”

  他一臉熱情的招呼兩人，他想看看劉氏看見他的新府邸的表情。

  賀蘭狀似不經意的撥開了額前的碎發，發上的赤金發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溫柔的笑道：“相公說的對，文鈺我們也好久不見了，難得遇見，進屋聚聚。”

  劉氏笑了笑：“抱歉，沒空，我要和相公賣柿子。”

  她說得坦蕩，並不覺得賣柿子有什麽不好。

  她摸了摸女兒的頭，今天的日子她很滿足。

  劉氏的爹和賀蘭的爹都是書院的夫子，兩人從小就認識，並且玩得很好，那時候的劉氏在賀蘭面前是沒有秘密的。

  只是後來她發現賀蘭一直抄襲她的詩偷偷找弱水指點，劉氏才和她絕交。

  那時發現得太遲，兩人已經訂親了。

  幸好經歷了一些事後，她依然嫁給了相公。

  弱水：“我娘子說得對，我們趕著賣柿子，請讓一讓。”

  楊奇驤聞言一臉驚訝：“弱兄怎麽賣柿子了？”

  楊綺琦看了一眼弱萱吃著的紅通通的柿子：“我要吃柿子！爹，買柿子！”

  弱萱能感覺到爹娘，對他們的不喜，以為他們要買，想了想便點了點小腦袋，並且翻開籮筐上茅草，露出下面一隻隻紅通通的柿子：“對啊，我們賣杮子。你要買嗎？可甜了！”

  楊奇驤沒理會弱萱的話，一臉可惜的對弱水道：“弱兄你要是有什麽難處盡管說，你可是書院裡出了名的文武全才，不繼續在書院讀書，考科舉太可惜了！要是你一直讀，現在估計已經是舉人老爺了。哪像我？前年才考上秀才，明年準備下場考舉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中舉。”

  弱萱聞言就認真看了他一眼，是能中舉，就是結局空歡喜一場，還有禍事。

  “你會中舉的，我爹以後也會中舉，你買不買？”

  她爹就是文曲星君最喜歡的面相，還是文武雙全那種。

  賀蘭聽了心中不屑：真是天真到無知，她爹都窮到上街賣柿子了，還哪有銀子讀書考舉人？如果靠賣柿子就能去讀書考舉人，只怕這世上滿大街都是舉人！
  楊奇驤聽弱萱說他能中舉高興道：“哈哈……，你這孩子嘴巴真甜！這是你們的小女兒？真聰明！這柿子多少文一斤？我都買了！”

  這孩子會說話，應該不是那個癡愚，他們這麽快就又生了一個女兒？
  弱水見女兒如此賣力的推銷，就沒拒絕，由著女兒發揮：“萱寶說了算，萱寶想賣多少文一斤？”

  弱萱想到小叔說不能低於十五文一斤。

  她看了楊奇驤一眼，既然他們惹爹娘不快了，就不能便宜賣。

  “五十文一斤。”弱萱舉了她那隻白嫩的小爪。

  賀蘭聽了忍不住尖叫：“五十文一斤？不知道的還以為賣的是什麽仙果！”

  弱萱詫異看了她一眼，她的肉眼凡珠竟然能看出來這是仙果？

  她點了點小腦袋：“雖然你看著不聰明，但有點眼力。這柿子……”

  她想說這柿子可是她用仙術催熟的，但想到奶奶說的話，她改口道：“這柿子吸收了日月精華，裡面靈氣十足，吃了能強身健體，而且可甜了，和仙果差不多！”

  賀蘭直接氣笑了，什麽叫她看著不聰明，但有點眼力？這是罵她蠢，好糊弄嗎？

  果然是劉文鈺生的女兒，和她一樣討厭！
  “哪有柿子不是吸收日月精華長大的？還靈氣十足？五文一斤賣不賣？不賣就算了！遲點滿大街都是柿子，一文一斤都沒人要。五十文一斤，你這是搶錢嗎？”

  “不賣。”弱萱搖搖小腦袋瓜子，她可記得小叔說低於十五文一斤不賣，“你滿大街找一文一斤的買吧！五文一斤，你這是搶錢！”

  弱萱將她的話還給她！
  賀蘭臉都黑了，果然是劉文鈺生的，沒教養，“不賣就算！”

  不就是柿子，又不是仙果，誰稀罕啊？

  楊綺琦一聽鬧了起來，身體使勁的扭了起來：“我要吃柿子！我要吃柿子……”

  楊奇驤趕緊抱緊她哄道：“好了，綺琦別哭，爹給你買就是！又不是買不起！全買了都行！”

  楊綺琦聽了這才不鬧。

  楊奇驤看向弱水：“弱兄，這柿子多少錢一斤？便宜一點，我全買了。五十文一斤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說的吧？”

  聽他說萱寶不懂事，弱水不樂意了，淡道：“萱寶不會亂說，我家她說了算，五十文一斤，少一文都不賣。”

  楊奇驤：“……”

  這是給足他面子，他卻不要臉啊！

  這時一個管事婆子打扮的婦人從一條巷子走出來，看見籮筐裡一個人紅通通的柿子，甚是喜人。

  她微微詫異，這麽早就有熟柿子賣了？

  正好小主子的生辰快到了，夫人要宴請賓客，她正愁去哪裡買點新鮮的果子，沒想到果子就自動送上門了！

  畢竟這時候，許多果子都未成熟。

  她立馬上前：“這柿子長得真好，怎麽賣？”

  弱萱想了想，五十文一斤那是賣給欺負他爹娘的人的價格，別人當然不一樣，就道：“二十五文一斤。”

  “我全要了。”婦人一聽二十五文一斤，就全要了。

  剛剛她可是聽見了他們賣給眼前這對夫妻五十文一斤，少一文都不賣。

  二十五文一斤不便宜，但是這要是放在帝都，確實能賣五十文一斤，還要家家搶著買。

  “好噠！”弱萱很高興，可以去買糖葫蘆了！
  劉氏高興道：“不知嬸子住哪？我們給你將柿子送過去。”

  賀蘭感覺受到了赤裸裸的針對：“怎麽賣給別人二十五文，賣給我們五十文？”

  楊奇驤也不高興了：“弱兄，咱們同窗一場，我們買要五十文一斤，別人買二十五文，這事辦得不厚道吧？！”

  弱萱詫異的看向他們：“五十文一斤，你們不是嫌貴嗎？我擔心賣不出去，當然得降價啦！”

  這話的道理，夫妻二人竟無言以對！

  可，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簡直當場打臉！
  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弱水差點大笑出聲，親了親寶貝女兒的臉：“萱寶說得對，萱寶真聰明。”

  夫妻二人：“……”

  氣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