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青聽得認真，都忘了走路。

  灼華走到前面好幾步才回頭喊她：“葉子，你在看什麽？”

  他還是那副白紗擋住臉的造型。

  擋吧擋吧，白天的臉肯定比晚上還驚豔，多看幾次道心就完了。

  不過，她現在沒看他，也沒看墨淵，只是好奇街上的這些人是什麽腹痛病這麽嚴重？

  昨晚天來的時候好歹還有人走來走去。

  今天除了排隊的基本上都是隨地一坐，面色蒼白，嘴唇發烏。

  才一晚上就像是魂被收走了似的？

  甚至還有一些是席子一卷放一邊，等著衙門還能動彈的人過來清理。

  比昨天嚇人多了。

  還看見了幾個臉熟的，收符篆的一品堂掌櫃李掌櫃，還有收靈稻的馮掌櫃，之前賣包子的賣菜的大叔大嬸，都在人群裡。

  見灼華在問她看什麽，葉青青收回視線，回道：“我隨便看看啊！師父，我們救不救他們？救他們是不是可以積累功德？”

  灼華搖頭。

  李友兵把胳膊肘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出來她是同情這些人。

  凡人生老病死都逃不過，這也是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往修仙門鑽的原因。

  他道：“病總要有個康復時間，三到七天就好了，不好的話那就是命了……師妹你可別同情心泛濫，我們的錢不夠用的。”

  灼華掃了一眼大街，幽幽道：“命數既定天意難違，救了一次，還有下次，聽天由命吧……一切都是因果循環。”

  “葉子，時間還早，鬼市晚上才開你想看就多看會兒吧，我在前面等你。”

  “我陪你看。”

  李友兵跟著，生怕葉青青跑了，不跟他們回去。

  二千靈石的欠帳其實他拿得出來，偏要欠著給她做事情抵扣，就是想牽製她。

  葉青青還在想灼華說的什麽因果循環？
  他是不想沾這個因，他救了李友兵，李友兵盯上了她，她拜他為師帶他下山，又惹了個三月之後鳳凰山之約，昨晚聊天時問灼華為什麽要答應，他說，不答應墨淵也會有別的人去找他。

  這就是因果吧？

  今天若是要留下救這些人，就不能去黑水坊市賣符篆，錯過了時機被人搶先了或者發生別的變故，她就是活該窮了，太窮了在太清宗修煉沒有好的天材地寶結不了金丹，這就是果？
  那還是有點嚴重。

  好吧好吧，那就走。

  這樣想著，她往前挪了幾步。

  忽然一道心聲傳來：“墨仙師對不住了，您別怪我啊，為了我孫兒阿離，老身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隨著視線右轉，一個愁眉苦臉的老婦人正在凝視著碗裡的藥，葉青青記得她剛才排前面的，一手還摟著一位四歲小男孩。

  “砰！”

  隨著一個藥碗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哎喲，哎喲！我的肚子更痛了！墨仙師你的藥有毒！”

  “噗……”

  人群中傳來騷亂，一個老婦人指著墨淵說了一句話，兩眼一翻倒地吐白沫。

  那小男孩“哇”地大哭起來，立馬趴在地上搖晃她：“奶奶！嗚嗚嗚奶奶，你醒醒啊，你怎麽啦？”

  “嗚嗚嗚……”

  嚇壞了墨淵和徐嬌嬌他們。

  一時間雞飛狗跳，嚷了起來：“墨仙師，王婆子剛剛還好好的她的病症最輕，怎麽死啦？”

  “怎麽回事啊？虧我們那麽相信您啊！”

  “墨仙師，你買的藥是不是假的？你讓小阿離成了孤兒，他可怎麽活啊？”
    “藥是假的？那還喝不喝啊？”

  嚇得那些還在等藥變涼的，手中的碗開始抖。

  墨淵走過去緊張地看了一眼那老婦人，掐人中，人已經沒氣了？

  明眼人一瞧確實是死了，驚呼道：“醫死人啦！別喝，你們先別喝！”

  “他的藥不能喝……”

  “砰砰，砰！”

  有一些人主動摔碗，放棄治療了，目瞪口呆。

  現場一亂，衙門的也來了幾個人詢問情況，都把墨淵和徐嬌嬌圍住了。

  “不會的，這藥是我看著熬的……師尊，我真的一步都沒有離開。”

  徐嬌嬌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擺手解釋。

  墨淵也震驚了。

  藥是他親自從黑坊市買的，親自挑選查驗的，徐嬌嬌親自熬的，不可能是藥材的問題，也不可能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下毒。

  但是那老婦人確實有中毒跡象？

  口吐白沫，嘴唇烏黑。

  難道是她自己？不，螻蟻尚且偷生，況且她還有那可憐的稚子……

  墨淵伸手示意他們安靜，肯定道：“藥沒有問題。”

  衙門的人看了看倆人，道：“墨仙師，對不住了，人命關天還請移步城主府一敘吧，這位阿婆的死因，等衙門仵作勘驗之後就知道了，到時候自會還仙師一個清白，請。”

  保護現場，鍋裡湯藥取樣，抬人，一系列動作很熟練。

  “不要帶我奶奶走！不要！我要奶奶……嗚嗚嗚……”

  那位小孩抓著老婦人的手哭成了淚人，看墨淵的眼神又怕又恨。

  “看吧，墨淵師尊好心沒好報，自掏腰包賠了錢，還惹了麻煩。本來就是些老弱病殘，體質差的扛不住病要死在這的，這下攤上事了……師妹我們快走……”

  “師妹，你幹嘛去？”

  “讓一讓……”

  眼看墨淵被帶走了，葉青青甩開李友兵的胳膊往前走去。

  擠到了圍觀眾人前面，看著還沒放下碗的幾個道：“你們都病成這樣了，還怕什麽？碗裡的藥不能浪費，用銀針試一試，沒毒就快喝啊！”

  哪裡蹦出來的小丫頭？指手畫腳的？
  有毒還讓人喝？

  他們不敢動。

  而很配合被帶走的墨淵和徐嬌嬌也回頭看著葉青青了。

  她還在說。

  “你們不能看見那位阿婆死了就瞎起哄，萬一是她自己的問題呢……”

  葉青青還在說，衙門的人打斷道：“把藥快點倒掉不準喝！”

  “你，還想害人？是一起的，一起帶走！”

  “不是一起的。”

  “真的不是一起的，我就是過路的雷峰看不順眼來說兩句公道話的……喂喂……我說兩句都不行啊？”

  “師兄……出城等我！等我……”

  *
  葉青青路見不平一聲吼，光榮地得到了城主府一日遊的機會。

  隨著墨淵和徐嬌嬌踏入花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