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臭名昭著張世豪（中二）

  張安平的辦公的地方有兩處。

  青浦城內的西溪小學，許忠義的私鹽倉庫。

  私鹽倉庫人多眼雜，經常有私鹽經銷商帶人過來，不會有重要文件在那積放，所以左秋明直接瞄準了張安平在西溪小學（青浦班）的辦公室。

  夜。

  左秋明來到了青浦班外。

  這裡的崗哨、遊哨和暗哨的布防有他出過力，知曉守衛嚴格——想潛入那是做夢。

  張安平教過他們，特工的門必須留下種種預警機關，可以檢驗是否有人潛入過——但通常都是塵土、樹葉等常見且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物品。

  重物直接打在了手臂上，吃痛中他還沒來記得反抗，左右便各撲出來一人。

  西溪小學。

  “我要走了。”

  遠在青浦班的張安平：我草擬大爺！
  ……

  來到青浦班後，他像往常一樣視察了一通後才折返辦公室。

  老師是真厲害啊，居然在門口留著幾根細線，還保持一定的順序！

  “等我走了你再看。”

  左秋明艱難的開口：“是。”

  ……

  他為難的看著好友，目光中滿是遲疑。

  這就發現了？
  他不動聲色道：“好，你等等我，我上去拿個東西。”

  早上見到左秋明的時候，左秋明意氣風發，像即將歸家的遊子般迫不及待。

  “在確認有人摸進來後，保險櫃開啟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對方在保險櫃裡布置詭雷。”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年輕的臉龐。

  林楠笙不知道怎麽說了。

  左秋明又陸續拍了多份機密文件，直到膠卷消耗完畢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將文件歸位。

  林楠笙慌了。

  林楠笙歎了口氣，說：“都傳到你們這邊了？”

  “閉嘴！”

  八點二十，時針不該準確停在八點的位置。

  左秋明搖頭，緩緩離開了咖啡廳。

  救！他！們！
  救他們？
  林楠笙想到了那份【除草計劃】。

  李伯涵聽得直咽口水。

  “特務處，不是你施展夢想的地方。”

  這其實是給上面看的，但林楠笙接受不了這種胡作非為。

  林楠笙一個激靈，馬上意識到了監聽這回事。

  但現在的左秋明，卻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傷痕。

  林楠笙聞言起身就走，卻被陸橋山攔住：“你不想知道老師找你什麽事嗎？”

  他徑直來到保險櫃前，開始嘗試開鎖。

  看著時間，左秋明突然靈光一閃，決定按照鍾表上的時間來開鎖。

  李伯涵跟著進來，但辦公室內的物品擺放有序，不像是被人動過。

  刑訊室。

  “幸好這份計劃泄露了！否則後果不堪啊！”

  他準備回家取點東西後就徹底離開特務處這個烏鴉窩。

  他看著左秋明：“秋明，你找我出來，到底是要幹什麽？”

  這波小灶開的李伯涵暗呼大開眼界。

  林楠笙不知道陸橋山七拐八拐的要說什麽，索性不聽了直接走了，卻被陸橋山再度擋在前面。

  ……

  上海站。

  下一秒，他就小跑到了隔壁，坐下後拿起了耳機，監聽起了刑訊室中的對話。

  “沒有！老師，出什麽事了？”

  正是孫大浦和齊佩林。

  林楠笙今天第二次見到了左秋明。

  “不願意同流合汙？”

  陸橋山的話讓林楠笙疑惑。

  “他偷拍老師的絕密文件被抓了！”

  “你其實是知道的！”

  張安平憤怒的咆哮起來，聲音簡直要將刑訊室震塌。

  同時嘴巴微張：

  “聽說你和陸橋山鬧矛盾了？”

  但在辦公室前，他的神色巨變：
  “李伯涵！”

  “左秋明啊左秋明，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吃裡扒外的臥底！”

  林楠笙在上海站過的很不如意。

  李伯涵點頭，心道：

  林楠笙意識到信封裡的東西不尋常，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他驚疑不定的望向左秋明。

  分針：23。

  張安平一臉的殺氣，像擇人而噬的野獸。

  他試著輸入這六個數字，輸到第二遍202357的時候，只聽得哢的一聲，保險櫃的門便打開了。

  李伯涵小聲道：“老師，氣大傷身！”

  得到左秋明被抓並搜出證據後，張安平都懵了。

  “而李伯涵之所以這麽建議，是因為我向他建議的。”

  左秋明看著好友，冷笑說：

  但剛剛跑到巷口，就看到李伯涵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張安平神色凌厲道：“有人進過我的辦公室！”

  【除草計劃！】

  哢

  “說啊！”

  此行的主角被他尋了出來，他打開後快速的拍攝起來，特意將“張世豪”的署名進行了特寫。

  林楠笙動作停頓了數秒後，緩緩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感受著苦澀的味道充斥味蕾，林楠笙歎了口氣，呢喃道：
  “為什麽啊！”

  左秋明啊左秋明，都到了這種程度，老師都不願意傷你性命——你怎麽就背叛了老師呢？
  ……

  “等你。”

  “走？去哪？老師給你安排新工作了？”

  相比把守嚴格的外區，辦公樓這邊只有一小時一次的巡邏隊伍，只要錯過巡邏時間，便很容易進入其中。

  “嗯。”

  李伯涵冷笑一聲：“帶走！交給老師！”

  但私下裡還是交往頻繁，只是相互都恪守職業道德，對各自的工作都閉口不提。

  “我就不信你真看不懂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林楠笙快步過來，坐下後小聲問：“伱大清早的喊我過來，有事？”

  他……他不是要撤離嗎？

  林楠笙這才深呼吸一番後，將左秋明給自己的信封打開。

  退出房間時候，他還特意將幾根黑色細線按照記憶中的順序擺放。

  “門口這裡我留著幾條黑線，露出的部分長短各不相同，但現在順序亂了，明顯是被人重新擺弄過。”

  左秋明聞言汗毛倒豎了起來。

  果然，在門鎖下方，他看到了幾根黑色的細線有序的塞在門縫中。

  “你不想？那我就偏要告訴你——是李伯涵建議老師找你的。”

  “林楠笙，你真坐得住啊！”

  林楠笙秒懂。

  ……

  “怎麽了？”

  伯涵·狗腿子·李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張安平面前。

  “還有……”

  看了眼左秋明，張安平深呼吸後道：“別弄死他。”

  老師，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像是開鎖的行家，在保險櫃這裡耗時非常多。”

  李伯涵趕緊傳達了命令，又招來了手套和鞋套。

  關鍵是偷拍的照片和底片從他身上被搜了出來，已經無可狡辯了！

  他怎麽就沒有及時撤離！
  但此時他卻不能這麽問——看著眼前被抓回來的左秋明，看著李伯涵奉上來的照片，張安平氣的不由顫栗起來。

  他拿著照片的手忍不住顫栗。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林楠笙在辦公室裡，腦海中全是那一疊照片。

  一聲輕響，門鎖打開，左秋明左右看了看後，躡手躡腳鑽進了張安平的辦公室。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張安平之所以氣抖冷，是因為剛剛，本部已經批準了【除草計劃】！
  這不是要人命啊！
  他就是有假死藥，也沒法大規模弄虛作假啊！
  “左秋明，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林楠笙突然意識到不對，平時左秋明是不會這麽說話的。

  “暫不確定對方有沒有開啟過保險櫃。”

  “立刻派人檢查所有學員物品！在校區內所有角落搜索可疑物品！”

  左秋明暗自嘀咕一聲，然後在保險櫃中的文件中找了起來。

  如果這份計劃實施，前天被陸橋山送到監獄的那三十多名學生，豈不是難逃一死？
  如果這份計劃實施，那麽……死者中，會有多少人是像那三十多名學生一樣屈打成招的無辜人啊！

  但左秋明是很清楚林楠笙目前狀況的。

  張安平也不失望，邊開門邊指點李伯涵：“對方能將我留下的黑線複原，證明絕非泛泛之輩，這種人潛入時候肯定是要戴手套的。”

  他和林楠笙一道進入關王廟特訓班，兩人關系親密，雖然後來林楠笙和他分開，一個在上海特別組，一個在上海站。

  他將他扭到了一邊，不再去看左秋明。

  他打算在撤退前，送好友林楠笙一份禮物。

  次日一早，張安平又開始了渾水摸魚的一天。

  林楠笙憤怒的望向了李伯涵。

  “不想。”林楠笙懶得看陸橋山。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臉笑意的陸橋山走了進來。

  看著這份詳實的計劃，看著最後的落款，林楠笙的手不由顫栗起來。

  許久，張安平平靜下來，失望的看了眼左秋明，對李伯涵道：

  那些……都是學生啊！

  但一番努力卻始終未能成功，反倒是讓他滿頭大汗。

  張安平在李伯涵震驚之際，已經開始在門把手上輕塗黑散粉了（一種專門用來顯現指紋的藥粉，袁大頭時期就有）。

  左秋明佯裝鎮定：“伯涵，你怎麽在這？”

  許久後，他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刑訊室。

  束手無策中，左秋明暫停開鎖，打算緩口氣繼續努力。

  “撬開他的嘴！我要知道他的上線、下線！”

  張安平咆哮的吼向李伯涵，嚇得李伯涵連連退步。

  左秋明打算撤離了。

  他本是特別組的成員，也是此處的在編旁聽生，有專門的宿舍，登記後即可直接進入。

  時針：08或者20。

  “老師啊老師，你這密碼……太沒水準了！”

  “你！！”

  “你是不是以為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老師就發現不了？哼！”

  左秋明再次微張嘴巴，無聲的說：

  黑散粉塗抹到保險櫃上，依然沒出現指紋，但出現了多條“刷痕”，應該是戴著手套長久接觸所致。

  說著他緩緩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等我幹嘛？”左秋明無事人似的靠近，正打算掏槍之際，耳邊有惡風響起，他本能的抬臂格擋。

  組員看到林楠笙後，跑過來輕聲說：
  “組長，西溪小學出事了！老師讓我們到西溪小學集合！”

  “左秋明，你那好朋友左秋明，是共黨！”

  左秋明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撤退。

  “現在死不開口，我建議讓你做做策反——你看，我夠不夠意思？”

  【除草計劃】

  仔細記好了位置後，左秋明悄然將這幾根細線拿下，然後掏出工具開鎖。

  許久，他顫栗的說道：“你……真的是臥底？是共黨？”

  進入學校後，他佯裝去了宿舍，呆了一陣後悄然去了辦公樓。

  “林楠笙，好好勸勸你那好朋友，告訴他要棄暗……”陸橋山還在嘚瑟的說話，卻被林楠笙一把拎起來丟到了一邊，隨後林楠笙瘋一樣的跑出了辦公室。

  同時，林楠笙也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一疊照片上繳。

  張安平小心開啟保險櫃後，神色頓時變得憤怒：
  “裡面的文件全部被翻過！沒有遺失，我懷疑對方拍照了！”

  左秋明見到了林楠笙後，就向其招手示意過來。

  而經過左秋明的暗中調查，也查出了林楠笙為什麽會這般——上海站前段時間抓了不少學生，林楠笙始終覺得這些學生只是受了蠱惑，說嚴重點也就是同情共黨。

  嘭

  不對！

  休息中他抬頭打量，注意到了掛在牆上的鍾表——鍾表似乎壞了，並沒有走動，時間還停在了8點多。

  裡面只有幾張照片。
    但照片上的內容，卻讓林楠笙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左秋明卻祈求的看著他，沒有開口，但雙目中全是祈求之色。

  張安平一臉猙獰的望向李伯涵：“你有沒有進過我的辦公室？”

  但上海站並沒有將這些學生輕輕放過，而是全都屈打成招，畫上了共黨的標簽。

  但張安平看了眼保險櫃後冷冰冰的道：“動過我的保險櫃——你先別過來，我檢查下保險櫃。”

  匆匆掃過計劃的大概，左秋明為自己這個老師的狠辣心寒——按照該計劃，特別組將在一個月內，通過不斷的李代桃僵、假釋放、病死等方式，將監獄中關押的自己人處決。

  保險櫃中的文件不少，有很多機密文件，左秋明秉承著賊不走空的心思，挨個拍照。

  “老師……你……怎麽會這麽狠毒啊！”

  左秋明打量鍾表上的時間，突然意識到這時間停的有問題。

  “關鍵是上面態度曖昧，明知道陸橋山提供的證據有問題，可依然同意了投送監獄的意見。”

  “用最快的速度！”

  “命令全校戒嚴！準備手套和鞋套！”

  說罷，左秋明便遞給了林楠笙一個信封，林楠笙剛要打開，卻被左秋明阻止：

  在李伯涵看來，張安平的憤怒，自然是因為自己的學生背叛的緣故。

  “林楠笙，你和他關系最好，好好勸勸他。”李伯涵拍了拍林楠笙的肩膀，退出了刑訊室。

  張安平戴上手套和膠套後，陰著臉說：

  照——片！

  數次談話，都有回到老師手下工作的感慨。

  左秋明被抓了。

  ……

  李伯涵退了一步，道：“我也不想同學之間這般！可他死不張口啊！”

  進入張安平辦公室前，他仔細打量著門口的情況——張安平是他的老師，教過他開關門的注意事項，作為一名好學生，他自然要檢查一通。

  他昨晚完成偷拍後便回到宿舍睡覺，早上離校後洗了照片，本應該回家拿到東西後直接撤離，但他卻找了一趟林楠笙——偏偏就這耽擱的這點時間，讓他在家門口撞到了自己的組員。

  “老師請你去一趟西溪小學。”

  張安平說著推斷，緩緩的打開保險櫃，在開櫃前，他說道：

  林楠笙本能的去摸配槍，但手指頭碰到槍套後，他卻緩緩的抽了回來。

  左秋明露出一抹笑意，解脫、釋然。

  兩人輕易將左秋明控制起來。

  哪裡出了問題？

  所以左秋明打算在離開前，再見一次林楠笙，讓林楠笙看清楚他“信仰”的老師，到底是什麽面目！
  咖啡廳。

  左秋明一言不發。

  看著好友這般慘狀，林楠笙心如刀割，他剛想開口，左秋明卻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林楠笙離開後，張安平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監聽室。

  沉默一陣後，林楠笙微微點頭。

  “你……”

  左秋明怎麽可能被抓？

  林楠笙遲疑一陣後，才張口說起了一些沒營養的話，而左秋明則以決然回應他。

  左秋明似有所覺，緩緩的點了點頭。

  秒針：57。

  左秋明，怎麽就被抓了？

  因為他自信自己做的非常謹慎，就連張安平留在門口的黑線都複原了——在報紙沒有刊登前，他相信張安平是不會發現機密文件被拍照的。

  所以他選擇了從正門進入。

  “都是一群學生啊！”林楠笙歎道：“照我說，他們頂多就是思想出了些問題，根本就算不上共黨，陸橋山非要說他們是共黨——即便是共黨，現在都國共合作了，怎麽就非要送進監獄？”

  組員的臉上看不出異樣，但左秋明卻不敢再回西溪小學，借口回家拿東西，回家後他直接從窗戶跳入了小巷，打算逃之夭夭。

  “不。”左秋明搖搖頭：“我要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林楠笙，作為朋友，我給你一個忠告。”

  許久，林楠笙呢喃：

  李伯涵搖頭，示意沒有發現。

  張安平深呼吸後，目露狠色道：
  “接下來，讓我來吧。”

  （第一更。）
  （這算不算劇情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