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談
  “神父大人？”

  “尤利婭，能陪我聊聊天嗎？”

  聽到葉赫的“聊天邀請”，尤利婭忍不住再次對葉赫“刮目相看”了起來，她的臉有些泛起紅暈，抓著房門門框的手微微用力，捏的自己的手指結發白。

  但她蹭到了鼓脹到幾乎破裂的口袋。

  於是她對葉赫點了點頭。

  “嗯。”

  不過，事情跟尤利婭想象的不太一樣。

  葉赫只是讓尤利婭倒了兩杯茶過來，就送到寬敞的起居室這兒。

  他沒開蒸汽燈，讓端茶多來的尤利婭，多看幾眼起居室裡，那正對著大街的，被路燈燈光照進來的窗戶。

  要不要拉拉窗簾？
  不對不對，神父大人明顯不是那個意思好吧！
  “大人。”

  尤利婭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給葉赫斟滿一杯茶，這才抱著托盤，像個乖巧的職業女仆一般，站在葉赫旁邊。

  感謝以前看過的一些雜書，讓她學到了這些“標準女仆”的職業姿勢。

  “你也坐吧，你也可以喝一杯。”

  葉赫溫和的招呼著尤利婭坐下。

  或許是剛才的共進晚餐，已經讓尤利婭知道，這位神父是個與眾不同，相當溫和的人，所以她在低聲感謝了葉赫一句以後，就乖乖的坐下了。

  姐姐購買的上好的紅茶，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過她幸好沒有喝，不然葉赫接下來的一句話，一定會讓她著急的把茶液全部噴出來，失禮至極。

  “我們來聊聊【寂靜圖書館】吧。”

  葉赫開門見山的說道，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仿佛只是在問尤利婭今晚有沒有吃飽一樣的淡然。

  但尤利婭再也維持不住女仆的“職業素養”，她的眼睛裡一下子亮起了不知名的文字，在這黑暗的起居室裡，散發出淡淡的藍白色光芒。

  一秒鍾之後，尤利婭眼睛裡的“文字”暗淡了下去，她仿佛瞬間恢復了女仆的職業素養，雙手放在了並攏相碰的膝蓋上，乖巧的坐在了葉赫面前。

  因為葉赫隨手把【G6清洗者】放在了茶壺旁，距離尤利婭不到半米。

  這東西的確對這個世界的人，擁有著鎮靜劑一般的奇效。

  當然，隨著時間推移，這個“鎮靜劑”的效果，很快就會變成“狂躁劑”之類的東西。

  所以葉赫只是在讓自家的小女仆安靜下來以後，就把【G6清洗者】收了回去。

  尤利婭一直看著葉赫的動作，看著他手裡出現銀色的波紋，將這個恐怖至極的爆炸物，從銀色的波紋裡掏了出來，又放了回去。

  少女的眼神逐漸空洞起來。

  自己究竟，落入到了什麽可怕的家夥手裡了呀？

  這種級別的危險爆炸物……

  導師……救命啊！！！

  “別緊張，如你所見，我只是【月之輝】教會的一名神父而已，我甚至不是寄魔者。”

  “額……”

  尤利婭瞪大了眼睛，一副你說什麽我都聽，我都信，只要你別把那個黑色的東西拿出來就好。

  對了，導師好像說過，教會的人，會對她們這些【寂靜圖書館】的“書匠”做什麽來著？

  哦，想起來了，是【淨化】！
  包括身體裡的【字蟲】，連靈魂帶肉體，一起消滅乾淨的【淨化】。

  導師大人，救命啊！！！

  “別怕，我不打算傷害任何人，我也不會把你的消息告訴教會裡的其他人。”

  葉赫看出來了，這個小姑娘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死寂跟空洞起來，好像自己正如臨深淵，已經命不久矣了一般，所以他連忙安撫了她一句。

  這句話的效果倒是有些立竿見影，尤利婭恢復了一些活力，怯生生的看著葉赫。

  “呵呵，這樣吧，你就當我，葉赫，是在以個人的身份在與你交流，來，喝杯茶緩緩？”

  這樣說著，葉赫給尤利婭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尤利婭沉默了一下，伸出有點顫抖的手捧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溫熱苦澀的紅茶下肚，這才稍微有些緩和了過來。

  至少手沒這麽抖了。

  葉赫的神色，態度，說話的語氣，都一如既往的溫和，頗有些安撫人心的效果，令尤利婭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沒辦法，久病成良醫，前世看心理醫生多了，葉赫也掌握了一點點安撫的技巧，這才能完美勝任“神父”這一層身份。

  與尤利婭一樣，葉赫也舉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這種相同的動作，能大幅度衝散陌生感。

  他看尤利婭漸漸穩定了下來，這才對她微笑道：

  “好了，你看，我對你並沒有敵意，也沒有害你的意思，不然我幹嘛給你那麽多錢，還與你共進晚餐呢？”

  這句話是在給尤利婭尋找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她確認葉赫確實沒有敵意的理由。

  尤利婭下意識的就看了眼自己的口袋，然後想起剛才和諧的晚餐，還有姐姐上去以後，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按摩服務”，回想起這些真實的記憶，尤利婭成功的被葉赫說服，終於確定了葉赫沒有“敵意”。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想知道些什麽？”放下空茶杯的尤利婭，也終於敢對葉赫說話了。

  一碼歸一碼，葉赫雖然表現的好像是個溫和無害的神父，但他可又是一個，能在舉手投足之間，掏出一顆威力恐怖的炸彈的男人，並且姐姐那邊也確認了，他確實在【月之輝】教會那兒當神父。

  不是，現在正神教會的神父，都是那麽……“野路子”的嗎？
  尤利婭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現實的衝擊。
    這比她幾年前遇上導師，一腳踏入了魔物的世界中時遭受的三觀衝擊，還要大一些。

  “如你所見，我是葉赫，一個隸屬於【月之輝】教會，很有錢的神父。

  嗯，我只是對，包括你們【寂靜圖書館】在內，所有的【墮落者】，都很有興趣。”

  一聽到【墮落者】這個詞匯，尤利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的手指也一下子就抓緊了女仆裙擺。

  她的這些小動作，沒能逃出關注著她的葉赫的注意，葉赫神色不變，對尤利婭繼續說道：
  “抱歉，【墮落者】這個形容詞，還是教會裡的主教告訴我的，我也覺得這個名詞帶有侮辱性，很不禮貌。

  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形容……你們這個群體的呢？”

  葉赫的話語讓尤利婭松開了手指，這個小姑娘可沒太多心眼，覺得葉赫說話好聽，順聽，便松懈了一些心防，對葉赫說道：
  “我們才不是什麽【墮落者】呢！我們是看見世界真實之人，我們是“真理探尋者”，你可以叫我們【求真者】，不過，這是我們【寂靜圖書館】的稱呼，統一的話……你可以叫我們【魔物使】！”

  “【魔物使】？驅使魔物之人嗎？”

  這個稱呼才對勁嘛，葉赫之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被尤利婭點破以後，才完全的描述清楚。

  “對對對，我們就是驅使魔物的【魔物使】，和寄魔者不一樣，我們都是控制著對自己無害的魔物，探究魔物的奧秘。”

  說道這兒，尤利婭臉上露出了一點自豪的表情，相對於無知的，隨時可能被魔物傷害的普通人，她們這些擁有了魔物的力量，還不會被魔物傷害的【魔物使】，確實有他們自豪的基本。

  不過尤利婭轉念一想，葉赫可是說，他不是寄魔者，並且他連【魔物使】這個稱呼都不知道，也就說明，他沒有【引路人】。

  那他是怎麽知曉魔物的世界的呢？
  他是怎麽發現自己是【寂靜圖書館】的人的呢？
  他那個銀色的波紋又是怎麽回事？那個爆炸物散發的危險，可太嚇人了，導師過來也扛不住吧？
  尤利婭對葉赫充滿了好奇。

  迎著小姑娘好奇的目光，葉赫就知道，這個小姑娘已經完全“上套”了。

  他伸手端起茶壺，給兩人都把茶杯斟滿，這才對尤利婭說道：“我們都對對方很好奇，不如，我們相互問對方問題，相互回答，如何？”

  這一招還是葉赫自己從心理學相關的書籍裡看到的，主動放棄自己的強勢位置，給予雙方一個平等交流的機會，對方便能更放松，更容易說“真話”。

  尤利婭一聽，果然就連連點頭，同意了葉赫的提議，還主動開口說道：“好的，你先問吧。”

  “嗯……”葉赫端起茶杯，稍微想了一下，這才對尤利婭問道：“你們【寂靜圖書館】最遠大的目標是什麽？”

  他這個問題讓尤利婭愣了一下。

  最遠大的目標？
  尤利婭一下子就想起了導師經常說的一句話，她雖然不太理解，但如果說她們有什麽“目標”的話，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於是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道：“探究魔物的真相，探究魔物與“神”之間的聯系。”

  哪怕是葉赫，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可……太“遠大”了……

  他用喝一口茶的方式，迅速將自己內心的驚愕給衝淡了下去，然後注意到了尤利婭躍躍欲試的目光。

  “咳，該你問了。”

  “嗯，你……您使用的是什麽力量，那個銀色的……是什麽？”

  “這個？”

  葉赫抬起手，銀色波紋再現，尤利婭立刻快速的點點頭，望著銀色波紋的眼神裡，露出了強烈的好奇的光芒。

  “這是神的力量哦！”

  誠實的回答，讓尤利婭也像剛才的葉赫一樣，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神！
  “神”！
  這是最大的神秘，這是最大的“奇跡”！
  尤利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探究下去，她有一種感覺，在這個男人身上，或許就藏著一個通往她們【寂靜圖書館】“最遠大的目標”的道路。

  導師，您快來看看啊！這裡有個離“神”很近的人類！

  “詳細的恕我無法說明，你應該理解的吧？”

  葉赫反手消去了銀色波紋，其實這就是佛祖給他的槍械裝備庫取用能力而已，他刻意的沒有詳細說明，就是為了把這個小姑娘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並死死勾住。

  至於小姑娘有可能把他與“神”相關的這個消息，暴露到【魔物使】的圈子裡，葉赫不僅不覺得危險，反而還有些求之不得呢？
  雇傭兵不怕危險。

  身為【月之輝】教會的神父，最好，讓對【月之輝】有敵意的敵人，主動接觸過來，然後他才可以聯系【映月女神】，雙贏一下。

  嗯，擊殺【魔物使】的魔物贏一次，女神的額外任務贏一次，他贏兩次，雙贏，沒毛病。

  “嗯，足夠了，到你了，你問吧！”

  尤利婭對葉赫非常“懂事”的點了點頭，然後準備開始迎接他的問題。

  “唔……你們【魔物使】的實力，是如何劃分的？”

  葉赫能看到尤利婭的身體裡，不止存在一個魔物，雖然都是2級的魔物，但積少成多，她的實力可能也達到了3級魔物的水平。

  這就很有意思，假設更厲害的【魔物使】，操控了更多更高級的魔物，那他的實力肯定不能單純用魔物的等級來區分。

  事實上，就算是同一“級別”的魔物，都會有天差地別的區分，魔物的“級別”，更像是一種區別性的稱呼。

  “額……別的組織，我不太清楚，不過在我們【寂靜圖書館】裡，是這樣分類的：
  剛進入圖書館的成員，都是【初學者】，然後是我這樣的【閱讀者】，在此之上，還有像我導師那樣的【編撰者】，以及我導師的導師【圖書管理員】。”

  尤利婭非常謹慎，她隻給葉赫報了個在【魔物使】圈子裡，比較容易確認的“職稱”，具體怎麽樣才算是【初學者】，怎麽樣才算是【閱讀者】，每個“職稱”是如何定義的，以及每個“職稱”又各擁有什麽“能力”，這些她通通都沒說。

  但她又不夠謹慎，從她將自己暴露在葉赫的【月輝視野】之下時，她就已經在葉赫面前無所遁形。

  兩人交談了那麽久，已經足夠讓葉赫把尤利婭體內的魔物一一觀察仔細，並分別判斷清楚，這些都是什麽類型的魔物。

  以及……這些魔物之間，那奇特的，穩定的聯系，又是怎麽作用的。

  “好，該你問了，等你問完，今晚的聊天就先到這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