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個訪客

  在安娜主教離開後不久，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到來，敲響了葉赫家的門。

  葉赫給尤利婭遞了個眼神，讓她把還沒完全打掃乾淨的房間關上，去看看是什麽人。

  “你好？”

  凱茜被開門的小女仆嚇了一跳，仔細辨認了一下門牌號，確認自己沒有敲錯門，這才對尤利婭問道：“你好，我找葉赫神父，他是住在這兒嗎？”

  “是凱茜嗎？尤利婭，讓她進來吧，這是我在教會的同事。”

  葉赫早就越過尤利婭的女仆帽望見了凱茜的報童帽，凱茜雖然比尤利婭小了幾歲，但她的身高還是比尤利婭高了一些的。

  “歡迎光臨，請進。”

  得益於姐姐的指導，尤利婭表現的非常得體，她按著女仆連衣裙的裙擺，對凱茜俯身行禮的動作很標準，看的凱茜一愣一愣的。

  隨後尤利婭給凱茜讓出了身位，使凱茜能夠與坐在起居室裡看報的葉赫相見，葉赫也才注意到，凱茜的身後，還藏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但比尤利婭還瘦弱的矮小少年。

  “歡迎，凱茜，還有……你是維克托·安森東吧？”

  葉赫打量著跟著凱茜進來的少年，這是安森東農場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農場主鮑比·安森東的兒子，還是葉赫親手從【甜蜜家園】的吞噬中救下的他。

  並且，葉赫還知道這個少年的未來！
  如果沒有葉赫，這個少年在他原本的未來，可是會獲得【墮落先驅】的名號，應該也是一號人物。

  這兩個年輕人怎麽會一起上門拜訪呢？

  在尤利婭給他們倒好茶以後，凱茜先回答了葉赫這個疑問：“打擾您了，隊長，我是從安娜大人那邊問到的您的住址，正好維克托也想對您表達一下謝意，我就把他帶上了，維克托？”

  “啊？啊！那個，感謝您救了我，神父大人，還有……那個……感謝您解脫了我的家人？”

  同齡人少女鼓勵的眼神，給了維克托不少勇氣，但他很明顯沒想好如何對葉赫表示謝意，說法都有些奇怪，葉赫倒是微笑著點點頭，沒什麽所謂，但凱茜卻偷偷瞪了他一眼，讓他尷尬的摸著腦袋對凱茜苦笑。

  從這兩人的小互動之間，葉赫一眼就看出了維克托似乎對凱茜很有好感，並且，他還看出了維克托分明是被凱茜抓來同行湊數的事實。

  “那是我們應該做的，所以，凱茜你有什麽事嗎？除了帶維克托來見我以外？”

  善良的葉赫沒有揭穿自己隊員的小心思，而是順勢問道。

  凱茜抿了抿嘴，昨天在福萊特先生家，她和其他人剛剛接收到福萊特先生的“提醒”，讓她們不要太親近葉赫，可她為了自己的夢想，還是問了葉赫家的地址，上門拜訪來了。

  可自從進門以來，凱茜就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血腥味，她頭髮中的【吊死者】，不自覺的微微蠕動起來，這代表這個血腥味是來自一個人類的。

  發現這個事實的凱茜有些糾結，她的這個隊長確實不是什麽善類，這讓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堅持原來的計劃。

  現在被葉赫問到自己的來由，還有旁邊的維克托也在對自己使眼色，一旁的小女仆也好奇的盯著自己看。

  所有人的目光，讓凱茜有些愈發煩躁，思緒混亂，想不到別的理由和借口了。

  算了，不管了！

  “呼……”

  凱茜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強行使自己鎮靜下來，然後她鼓起勇氣，直視著葉赫的眼睛，對這位俊美又危險的隊長問道：
  “隊長，我是想來了解一下，您和愛麗絲·法芙娜小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調解您和法芙娜小姐之間的矛盾。”

  凱茜這麽說葉赫立刻就明白了，原來如此，這做夢都想加入聖歌隊的小姑娘，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賣人情”給聖歌隊那邊，好讓自己更有加入的機會。

  不過凱茜可能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葉赫放下報紙，喝了口茶，他慢條斯理的看了看凱茜，忽然對凱茜問道：
  “凱茜，你覺得魔物是個什麽東西？”

  凱茜愣了一下，葉赫怎麽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難道他和法芙娜小姐之間的矛盾，還跟這個問題有關？
  趁凱茜發愣的時候，葉赫注意到自己一提起魔物，小姑娘旁邊的少年立刻就眼睛一亮，豎起了耳朵，似乎對魔物的話題非常感興趣。

  “魔物……是一種災難一般的存在。”

  凱茜不假思索的這麽回答了葉赫。

  “唔……這麽理解也不算錯，”葉赫微微一笑，他向後靠在了椅背上，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的慵懶了一些，但他的嘴裡，卻對凱茜這麽說道：

  “不過在我看來，魔物，更像是一種“力量”！”

  “力量？”

  凱茜稍微重複了一下這個單詞，然後立刻就用一種悚然的目光看著葉赫，她的身體都繃緊了起來。

  這種吞噬人類，折磨人類的怪物，對葉赫來說，卻是一種“力量”？
  福萊特先生說的沒錯，葉赫確實很危險！
  “呵，別誤會，我個人完全不需要魔物的力量，你不是知道的嗎？”

  葉赫看出了凱茜對自己提起的警惕心，年輕人就是好，對什麽都充滿了活力。

  他這句話讓凱茜稍微松懈了一些，小姑娘沒有說話，就這麽認真的看著葉赫，期待葉赫說出，他問出這個問題，說出他的看法，跟他與法芙娜小姐之間的矛盾有什麽關系。

  葉赫沒賣關子，他淡然的看著凱茜，對凱茜平靜的說道：“北方的那些叛軍，應該也是把魔物看成了一種力量。”

  小姑娘和少年都愕然了起來，包括了一旁的尤利婭。

  尤其是凱茜，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激動的差點站起來。

  葉赫揮揮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才繼續用平靜的語氣，對凱茜解釋了來龍去脈：

  “一個多月前吧，差不多快被帝國近衛軍剿滅的叛軍，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想到了利用魔物的力量。”

  “他們在佔領區的民眾之間，大肆散布魔物，讓魔物吞噬民眾，然後把“吃飽”了以後，進入“沉靜期”的那些魔物，送到了近衛軍佔領區的附近。”

  “這些還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快被魔物吞噬殆盡的人們，他們可不像你們這樣的寄魔者，能與魔物和諧共處，在已經被魔物折磨的近乎崩潰的情況下，當然，他們下意識的就逃進了近衛軍佔領區。”

  “隨後魔物從沉靜期蘇醒，吃光了他們，然後繼續襲擊周圍的人類乃至於近衛軍。”
    “這就是為什麽帝國會對北方郡的難民下那種命令的原因，沒有人能確保哪個難民身體裡沒有魔物，那些3級甚至4級的魔物，每一個都像是瘟疫源，或者說，炸彈？”

  “你能想象那種地獄嗎？”

  葉赫玩味的看著眼神逐漸顫抖起來的凱茜，再看了一眼滿臉愕然的尤利婭和已經嚇得小臉煞白的維克托，繼續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愛麗絲·法芙娜居然還敢收留一群難民的孩子，還要帶這些孩子去希格維格，你覺得，要是讓近衛軍或者法芙娜家族的高層知道這事，他們會怎麽處理這些難民的孩子呢？”

  此話一出，除了葉赫以外，這個起居室裡的三個年輕人都呆愣了起來。

  隨後，三個人一起沉默的看向葉赫。

  “呵呵呵，別這麽看著我呀，關我什麽事呢？我只不過在路上碰到了愛麗絲的車隊，剛好，她救得那些小炸彈爆炸了，炸死了她那個車隊裡不少人，我只不過……做了我該做的事而已。”

  葉赫終於說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重點的過程，他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對於愛麗絲·法芙娜來說，葉赫確實應該算是她的恩人，還是救命恩人的那種。

  但那一天下午，實際發生的情況是這樣的：
  車隊停在路邊休整，剛剛看望完孩子們，回到自己的馬車裡的愛麗絲，正為剛才那些孩子們望著自己的，那些希冀而又感激的眼神，自我陶醉著，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下一刻，孩子們的慘叫，大人們的驚呼，還有一些不屬於人類的嘶吼聲，就從孩子們所在的那邊傳來。

  等愛麗絲趕過去，車隊裡已經死了不少了，許多個半邊的身體，已經被一團團扭曲肉塊吞噬，正在痛苦的慘叫著的孩子們，看到他們的愛麗絲姐姐來了，忍不住就對愛麗絲求救起來。

  愛麗絲連忙讓車隊裡的人去救那些孩子，但這些大人早就看出，這些孩子已經無藥可救，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趁著那些“肉塊”還在吞噬其他人的屍體的時候，盡快帶著剩下的活人遠離這兒，讓這些孩子自生自滅。

  所以他們都不敢上前，還對愛麗絲連連勸阻。

  結果就是，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哪裡想得通這個道理，硬是要上前救人。

  礙於身份無法阻攔愛麗絲的大人們，也隻好陪這個任性的大小姐過去，去送死一般的“救人”。

  隨後，幾個帶著亮白色光芒的東西從不遠處飛來，命中了一團又一團肉塊以後，立刻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將這些怪物給撕碎，湮滅。

  提著還冒著煙的火箭筒的葉赫，第一次出現在愛麗絲面前，並面無表情的繼續對剩余的肉塊發射火箭炮。

  “愛麗絲姐姐……救我……”

  一個只剩半個身體的小孩，被爆炸掀飛，就落在了愛麗絲身前不遠處。

  他用逐漸暗淡的眼神望著愛麗絲，用最後的一口氣，對愛麗絲呼著救。

  但愛麗絲已經被葉赫的攻擊嚇傻了，直到這個孩子望著愛麗絲的目光，逐漸從求救的希冀，化為了絕望的憎惡，愛麗絲才堪堪被嚇回了神。

  “愛麗絲……姐姐……你為什麽……不救我啊？不是說……要帶我們去……”

  “啪！”

  一顆子彈飛來，將這個小孩的腦袋給完全轟碎。

  不知道這個孩子已經完全被魔物吞噬，正在蠱惑人心的愛麗絲，徹底崩潰了。

  “住手！住手啊！他們只是孩子！他們還有救啊！”

  愛麗絲發瘋的衝向葉赫，嘴裡還對葉赫呼喊著讓葉赫住手。

  但這個時候的葉赫，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等她衝到葉赫身邊時，葉赫已經按下了按鈕，發射出一枚火箭彈，將最後一個魔物剿滅。

  愛麗絲眼睜睜的看著火光淹沒了所有孩子，她瘋狂慘叫起來，然後她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直接拔劍衝向了葉赫，要對葉赫動手。

  直到被葉赫把她的腦袋摁進了泥土裡，這個大小姐還是用憎惡的目光瞪著葉赫，似乎把一切災難，都怪罪到了葉赫身上一般。

  “你這個凶手！怪物！他們是孩子啊！他們還有救啊！我以愛麗絲·法芙娜的名義發誓，我絕不會原諒你這個殺人凶手！絕不會！”

  此時葉赫正跪坐在她的腰上，一隻手按著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腦袋。

  他沒有看愛麗絲，而是朝車隊裡的其他人遞過去了一個：你家小姐腦子是不是不好的眼神。

  類似的情況在這個地獄裡發生了許多次了，只不過這次遇上的大小姐比較不對勁而已。

  看在法芙娜這個姓氏的面子上，葉赫沒有為難愛麗絲，只是冷漠的對她問道：“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早就沒救了，早就死了，剛剛你看到的，只是一群偽裝的怪物而已！”

  “閉嘴！你才是怪物！他們叫我愛麗絲姐姐！他們還有的救的！啊！！”

  見愛麗絲已經說不通，還拚命掙扎，葉赫乾脆把她拽了起來，把她的臉湊到了一個孩子的腦袋旁邊，當著她面，一拳砸開了這個表面看上去完好，內部已經全都是腫脹肉塊的腦袋。

  還在顫抖著的肉塊，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立刻就蠕動了起來，拖著一些眼球牙齒什麽的，朝愛麗絲的臉龐靠近。

  愛麗絲被這恐怖的一幕嚇得尖叫了起來。

  葉赫再一腳把這些肉塊踢進火海裡，回頭對還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盯著火海發愣的愛麗絲，居高臨下的微笑道：“歡迎來到地獄！大小姐！”

  “不……不……不！！！”

  愛麗絲顫抖著爬了起來，面朝火海的跪在了地上。

  她抱著腦袋，像是不願接受現實一般的搖著頭。

  她忽然再次用憎惡的眼神看向在旁邊微笑的葉赫，然後嘶吼著衝了上來，最後，被葉赫一拳打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