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苦藥關

  李伴峰辦了路引，買了車票，準備去黃土橋。

  馮掌櫃的兄長馮崇利還在黃土橋，等著做大生意，在李伴峰調查鐵軌的過程中，馮崇利是最關鍵的線索。

  他沒告訴邱志恆離開的原因，隻說他會盡快回來。

  只有馮掌櫃李伴峰要去黃土橋做什麽，他跟著李伴峰一起去了。

  “我那位兄長有個規矩，和他做生意，要找一位見證人，這位見證人必須認識你，還得認識他，
  知道這規矩的人不多，他也不願意提前告訴別人，別人和他談過生意之後，往往因為沒有見證人，弄得兩不愉快。”

  李伴峰不解：“為什麽非得找見證人？不找又能怎樣？”

  借回來……

  馮掌櫃的年紀看起來有五十多歲。

  馮崇利把臉一沉，看著馮信誠道：“我給足你面子了。”

  馮信誠也無話可說了。

  荒涼歸荒涼，地界可不小，幾條大街，縱橫交錯，路上還有軌道穿行，有點黑石坡的風范，就是鐵鏽和灰土的味道太重了。

  “您這一對鐵尺，要一百萬？”

  藍楊村、正經村、逍遙塢的生意加在一起，單數李伴峰的錢還有六十多萬，一百萬大洋確實能拿得出來。

  喝了兩口，看了看李伴峰帶來的膠布，笑一聲道：“好歹是你一片心意，用用試試吧！”

  三人在客廳落座，李伴峰直接道明來意：“馮老板，今天找您來，是想向您買一對鐵尺。”
    馮崇利一怔，問道：“您是要買兵刃？”

  您要是帶不來，就別來找我了，我在黃土橋另有生意，過了明天，不再見客。”

  “好東西，留著用吧！”

  “知道呀，去年陸東俊賣給楚懷媛了，八十萬大洋。”

  “實不相瞞，鐵尺，我一共有兩對，一對賣給了塗老板，我這還剩下一對。”

  “可姚老也沒個唱機，讓他拿什麽放唱片呢？”

  馮掌櫃是坐商，平時很少出門，對黃石橋也不算熟悉，兩人一路摸索著走，從正午走到黃昏，走了三個多鍾頭，好歹把這旅店找到了。

  兄弟倆雖說性情不合，但自己親弟弟的品行，馮崇利自然信得過。

  李伴峰道：“我要買一對鐵尺，那東西要八十萬銀元！”

  馮信誠在旁道：“兄長，你這……”

  “知道。”

  還是那個字：“是。”

  火車輪子被拆走了不少，剩下的幾個承載著火車的重量，估計實在拆不動，這才保存下來。

  馮信誠被茶水嗆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可馮崇利的年紀看起來是三十多歲，這是什麽狀況？
  馮掌櫃簡單介紹了李伴峰，馮崇利把兩人請進了屋子。

  馮崇利抿了一口茶水道：“塗老板花了多少錢，這事您就別問了。”

  “這老東西居然還在這裡。”

  “不是兵刃，是咱家宅子用的東西。”

  李伴峰問馮掌櫃：“上哪找您兄長去？”

  兩人到了六零八房，一敲房門，馮崇利一開門，李伴峰愣了片刻。

  這架唱機是奧翠麗產的，音色相當不錯，可姚老不喜歡。

  馮崇利對馮掌櫃道：“信誠，你怎麽來了？這位是……”

  馮信誠道：“兄長，李老板是來做生意的，這趟生意我做見證。”

  樹葉之上，酒水過去，青煙迭起。

  看李伴峰走遠了，姚老歎了一聲：“我從不和人交朋友，你給我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可李伴峰還得留著丹藥晉升旅修，想得丹藥可不那麽容易，這東西出產率不高啊。

  姚老化身酒霧，循著青煙追了過去。

  ……

  馮崇利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萬大洋。”

  “別急，您先想想價錢。”

  兩難之際，又聽手套道：“當家的不想借鐵尺，那就借點錢吧。”

  “知道。”

  別說，這旅店不小，七層高樓，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個房間。

  李伴峰把唱機放在了床頭：“發條我給你上好了，你可記著，打仗的時候把開關打開，有大用處。”

  李伴峰雖說有心裡準備，可也半天沒說出話。

  馮崇利點了支煙，深吸一口道：“難得信誠開一回口，我讓個折扣，大折扣，一個百樂門的價錢，八十萬，
  明天這個時候之前，您把八十萬帶來，咱們一手錢，一手貨，當面驗真假，當面立契書，

  馮崇利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這也不行。

  沿著大街走了幾百米，李伴峰沒看到一家開張的店鋪，只有一家飯館的玻璃還算完好，到窗台旁邊一摸，灰塵有一寸多厚。

  李伴峰和馮掌櫃坐著火車到了黃土橋，整整一列火車，到這站下車的，就他們兩個人。

  “他一直都在。”

  這還真是馮崇利？
  不對呀！

  馮崇利看了看弟弟馮信誠，他覺得李伴峰這人有點特別。

  洪瑩嗤笑一聲：“那你為什麽恨我？”

  馮崇利點點頭：“還真就是這個價錢。”

  “你和他不一樣，他是個稱職的將軍，他守住了苦藥關，一直守到了今天。”

  馮掌櫃滿臉通紅：“李老板，這事我沒幫上你。”

  “家裡有的是銀錢，什麽東西買不來？”

  對策二：直接搶鐵尺。

  李伴峰又把凌妙影的膠布交給了老姚：“受傷了，拿這個粘上。”

  黃土橋，人生地不熟，該往哪搶都不知道，而且李伴峰也不可能對良善人家下手。

  “西洋人的東西，我是真看不上，放屋裡吧，就當個擺件。”

  “您當初賣給了塗老板一對鐵尺，我相中了那對東西，結果塗老板不肯割愛，

  唱機道：“喂呀相公，到底什麽事這麽為難？”

  “既然見證人這麽重要，這規矩怎麽還不提前告訴別人？”

  ……

  “這我就聽不明白了，鐵尺不就是兵刃麽？”

  兩人吃了點東西，李伴峰安頓馮掌櫃住下，他獨自開了房間，回了隨身居。

  馮掌櫃道：“我記得黃土橋只剩下一家旅店還開著門，咱們往那邊看看。”

  李伴峰苦笑一聲：“上哪借這麽多錢去？”

  “他知道你還在世上？”

  李伴峰能拿出來一百萬大洋麽？
  能。

  “沒有見證人，生意會有大變化，如果是他買東西，他會壓價，有可能壓到一半以下，
  如果是他賣東西，他會漲價，有可能暴漲一倍，甚至乾脆反悔不賣了，
  這個見證人和他修行有關，沒有見證人的生意，似乎對他修行不利。”

  “我從來沒恨過這位老將軍，三軍之中，我唯一沒恨過的就是他。”

  價錢的事，李伴峰有思想準備，塗映紅為此傾家蕩產，這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不能便宜。

  李伴峰給了老板兩張桓國鈔，老板指著樓梯道：“六零八號房，一個鍾頭之前，他剛回來。”

  馮信誠在旁道：“兄長，李老板為人我信得過，這事我作保，任誰也不可能把一百萬大洋帶在身上，你總得給人家幾天時間籌措。”

  他坐在床邊，默默思考對策。

  李伴峰也不知道該上哪弄去。

  李伴峰歎道：“娘子呀，我要買東西。”

  馮崇利似乎還在試探，李伴峰乾脆把話講的更明白一些。

  李伴峰常去妙聲唱機行買唱機，阿米坎國的唱機和娘子的零件通用，基本都留給娘子做升級了，其他國出產的唱機，有看得上眼的，李伴峰也會買回來做收藏。

  這地方也太荒涼了。

  “你恨他？”

  李伴峰笑道：“怎麽能說沒幫上，幫我省了二十萬大洋啊！”

  馮掌櫃抿抿嘴道：“做生意討價還價，就是沒有我，他也該讓點價錢，

  眼前這人說話怎麽這麽直率？

  手套對李伴峰道：“四十一萬三千二百二十二塊大洋，當家的，你數數。”

  “借也不行，這事有馮掌櫃作保，那還是他親哥哥，不能讓人家為難。”

  姚老嗤笑一聲：“我打仗，還有心思聽這東西？”

  這段時間進進出出，隨身居裡能拿出來三十萬大洋，再去把鐵門堡的錢拿回來，這就有九十萬。

  嗤嗤~
  唱機回了一個字：“是。”

  “那咱們去吧！”手套就要動身，李伴峰搖了搖頭。

  “那事之後，你見過他麽？”

  送他一個吧。

  味道重是自然的，鐵軌鏽跡斑斑，停著一輛鏽蝕更加嚴重的小火車。

  老板不樂意了：“客人的事情能隨便透露給你麽？我們開門做生意的規矩，你不懂麽？”

  從下了火車一直到站前廣場，除了出站檢票的，再沒看見其他人。

  李伴峰點點頭，壓低帽簷，帶著馮掌櫃離開了馮崇利的房間。

  坐在隨身居裡，李伴峰清點了現金數量一共有三十八萬，還差四十二萬。

  這倒是個辦法，上好成色的金元丹，價錢確實奇高。

  馮崇利是馮掌櫃的兄長。

  姚老一甩酒壺，二兩老酒順著壺嘴潑灑出來。

  “沒有。”

  可他這太難為人，八十萬大洋，一天時間，在這破地方，上哪弄去？”

  對策一：出去搶錢去。

  我來找您就是想問一問，這東西，您這還有沒有？”

  “您給開個價。”

  一百萬大洋？

  江湖人說話，說三分，留七分，彼此講究個往來試探。

  一枚樹葉飄落，衝著姚老的臉頰，忽然急速飛來。

  隨身居裡，洪瑩問了一句：“藥王溝，就是當年的苦藥關，對麽？”

  銀元越堆越高，堆滿了小半個屋子。

  李伴峰拍了拍手套：“你還挺會說話的。”

  旅店老板正在櫃台後邊打盹，李伴峰直接問道：“我們來找一位姓馮的客人。”

  馮掌櫃搖頭歎道：“這件事我就不知曉了。”

  哐啷啷啷~呔！
  唱機對此強烈支持：“喂呀相公，宅子用的東西，應該買，多少錢都不能心疼，相公把丹藥兌了吧，金元丹的價錢可不低！”

  首先，公平交易，兩廂情願，憑什麽就搶人家？
  李伴峰正在自言自語，忽聽手套在耳畔說道：“當家的，你要是不想搶，我去把東西給您借回來。”

  娘子刻了一張唱片，對李伴峰道：“把這個給姓姚的地頭神送去，他是個會打仗的，只要守住家門，喪門星應該不是他對手，

  他住的是套間，外邊是客廳，裡邊是臥房。

  但喪門陣已經在藥王溝成型，凡事怕有個意外，要是遇到喪門星偷襲，這張唱片或許能派上用場。”

  這哥倆真是不合。

  “上我這借呀！”話剛說完，手套後退兩步，套口朝上，嘩啦啦，吐出了一大片銀元。

  十幾分鍾過後，姚老回到躺椅上，哼一聲道：“老狗，你跑的倒是快！”

  雖說是親兄弟，而且還是同一道門，但馮掌櫃對馮崇利的了解也不是太深。

  “八十萬？這數目委實有點多了，到底是什麽好兵刃呀？”

  李伴峰愕然許久。

  臨走時，李伴峰去姚老住處看了一眼。

  這麽大一座鎮子，規模接近一座小型城市，居然能荒涼到這種程度。

  洪瑩喃喃低語：“那人果真是姚信。”

  話剛說完，刮來一陣微風。

  當初賣了炸虎長槍，李伴峰賺了八十萬大洋，六十萬留在了鐵門堡，二十萬在自己身上。

  “當初塗書梅從您這買的時候，也是這個價錢麽？”李伴峰懷疑塗書梅都沒有這麽多家當。

  娘子的唱片，威力無須質疑。

  李伴峰從六房拿了一架發條唱機，這是從妙聲唱機行買來的。

  “你知道他在這裡？”

  “您說它是兵刃也行。”

  他看向了馮掌櫃馮信誠，壓低聲音道：“是不是找錯人了？”

  左臂流血了，姚老本來沒放在心上，接著喝酒。

  李伴峰道：“馮老板，你知道綠水城的招牌，百樂門是什麽價錢麽？”

  李伴峰道：“我先給你三成定錢，余數隨後補上，咱們立下契書，但你得讓我把東西拿走，行麽？”

  車上的機器就不用說了，除了汽包和鍋爐，能拆走的基本都拆走了。

  這話沒毛病，一檔子生意，一碼事。

  姚老拿著膠布看了半天：“伱這個是粘人的，還是粘車胎的？”

  他還真有一對！
  李伴峰點頭道：“這對我要了。”

  手套又吐出來一箱金子：“這是之前您賞我的，算一算，應該夠了，不夠我還有鈔票，都給當家的！”

  PS：誰敢說咱們手套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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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