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房。

  淨思念了一段往生咒，血珠上的符文默默消失，變得暗淡無光。

  他睜開了雙眼。

  “這血珠上面的符文是邪術，用來吸收女屍身上的怨氣豢養小鬼。”

  “這世上真有鬼？”

  鄭彥謹自是不信，若真有鬼，那冤魂為何不去報仇，反而讓凶手逍遙法外。

  淨思搖搖頭，“非也。這不過只是人心中的執念，哪裡有什麽鬼。邪術之所以叫邪術就是因為是不存在的，是人為撰寫出的邪惡術法。”

  “大師可算出凶手是誰？”鄭彥謹詢問。

  淨思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只需跟著那位小施主，便能尋得凶手。”

  鄭彥謹嘴角抽了抽。

  “大人，找到了。這三個女子皆是上溪村的人。今年都剛滿十七歲，並且同年同月同日生。”

  鄭彥謹接過冊子，他展開後看去。

  發現這三個女子竟都是七月十五的生辰。

  七月十五又稱鬼節。

  他指著冊子，“大師，你看。”

  “這就對了，豢養小鬼的邪術就需要鬼節出生的女子，讓其懷孕後需六個月的時候拋出嬰孩，用特殊手段豢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淨思說道。

  六個月的嬰孩已經成型，在邪術裡這個時間被拋出的嬰孩怨氣衝天。

  最容易養成小鬼。

  可真是如此嗎？

  淨思搖搖頭，世人的執念太深，往往蒙住了心和雙眼。

  “事不宜遲，去上溪村。”

  鄭彥謹拉著淨思一同往馬棚走去。

  淨思苦著臉，看來，他又要吐上一吐了。

  尹可欣並未急著尋鄭彥謹，而是給在京城的顧氏飛鴿傳信，添油加醋的說了今日發生的事。

  顧氏接到信後，氣的牙癢癢。

  她帶著一個婆子直接動身趕往隆德縣。

  ……

  上溪村。

  鄭彥謹直接尋了上溪村柳裡正。

  “柳裡正，不知你可認識小娥，佩蘭和小芳？”

  “認識，都是我上溪村的人。不知鄭大人此次來是……”柳裡正渾濁的雙眼微閃。

  “那她三人可還在村裡？”

  柳裡正心裡一咯噔，莫不是小娥她們的屍體被官府發現了。

  “早在前年就不見了，鄭大人可是有小娥她們的消息了？”柳裡正激動。

  鄭彥謹問，“人不見，為何不報官？”

  “鄭大人說笑了，誰家沒幾個女娃子，那都是不值錢的，哪能因為這個就費事去找。少一個人就少一口飯吃。”柳裡正無奈的搖搖頭。

  鄭彥謹可不信這話。

  若是一兩歲女娃娃弄丟不找他還信，只能說這個村子重男輕女，不把女娃的命當命。

  可小娥三人失蹤時已經十六，正是出嫁的好年紀。

  養這麽大，眼看就要嫁人了，他就不信不會圖個禮錢。

  鄭彥謹面色嚴肅，“柳裡正，本官記得剛上任時就與各村說過，任何人失蹤或發現屍首都要報官，敢情你這是目無王法，不把人命當回事？什麽叫做女娃子的命不值錢？”

  “大人恕罪，我們村自古就是這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下次，下次一定將這事重視起來。”柳裡正跪在地上。

  鄭彥謹面無表情，“帶我去尋小娥三人的親人。”

  “是。”柳裡正前面帶路，只是走的緩慢。

  就這樣，幾人來到小娥家。

  鄭彥謹詢問，“小娥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一年前。小娥說要出去尋佩蘭和小芳玩，結果到了晚上都沒回來。我們幾家人去尋，也沒找到。”小娥的爹唯唯諾諾。

  “那為何不報官？”鄭彥謹問了同樣的問題。

  小娥爹低著頭，“我們都是貧苦百姓，一聽到當官的都害怕，哪敢去報官？”

  鄭彥謹沒再多問，而是轉身同柳裡正去了佩蘭和小芳家。

  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樣。

  鄭彥謹支開柳裡正，“你先回去吧，本官隨意逛逛。”

  “是。”柳裡正不情不願的離開。

  “大師，你怎麽看？”鄭彥謹對著旁邊沒有存在感的淨思道。

  淨思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覺得只要跟著小施主便能尋到背後之人。”

  “走，去打聽打聽。”鄭彥謹歎氣。

  這淨思大師怎麽三句離不開蘇芸，真是怪也。

  雖然蘇芸知道很多事，可不代表她知道凶手，若不然在撈出屍體時心裡就全禿嚕出來了。

  鄭彥謹打聽一圈，無一例外都是一模一樣的說法。

  隻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三人是很要好的朋友。

  就當鄭彥謹想離開時，一高大的糙漢子鬼鬼祟祟的走了過來。

  “大人，跟我來。”劉山招招手，還探著頭左右望了望。

  鄭彥謹跟上。

  劉山尋了一個隱蔽的地，悄聲道。

  “大人，小娥她們不是走丟的。”

  “哦~那是怎麽一回事？”

  劉山有些猶豫，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將來若是也被如此對待，一咬牙全說了出來。

  “是柳裡正將人帶走了，說是獻祭給仙人。具體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事村裡人都知道，小娥她們八成是活不了了。”

  劉山自責，偌大的漢子竟紅了眼眶。

  “我當初不敢去報官，若不然我們一家子在上溪村也都沒好日子過了。”

  “行了，本官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鄭彥謹擺擺手。

  劉山頓了頓問，“小娥她們真的死了嗎？”

  鄭彥謹點點頭。

  得到本就已經猜到的答案，劉山仿佛失了魂，跌跌撞撞的離開。

  可能是心中有愧，也可能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懦弱害死了三條人命，導致劉山心裡有著沉重的負擔。

  “大人不去抓柳裡正問清楚？”淨思望著劉山的背影搖頭。

  世人皆是矛盾，善與惡只在一念之間。旁觀何不是另一種幫凶？
  “你信不信這一個村都會動手？”

  “他們怎麽敢，你可是縣令。”淨思不解。

  鄭彥謹歎氣，他真是不懂淨思大師，說他看破紅塵，可又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事。

  “咱們手無寸鐵，他們當然敢。我總不能真與這些村民動手。可回去帶上捕快來就不一樣了。”

  “走，回去喊人。”

  “你來時怎麽不帶捕快？”淨思一見馬就頭暈，嘴裡也不是味。

  鄭彥謹高深莫測的笑笑，沒有回答。

  其實他是忘記了……

  林家村。

  李氏與蘇芸並未先回家，而是來了隔壁的林家村。

  【我奶非要帶我去看姚大仙，這可怎麽整？在線等，挺急的。】

  蘇芸邊走邊歎氣。

  “奶，你還真信那個老和尚說的話了？”

  “看看怎麽了？看看放心。”李氏不以為意，手緊緊拉著蘇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