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黑鳥
  “到了。”

  仆人清越的女聲從正前方傳來，打破了這漫長甬道內令人窒息的沉默，也隨之驅散了徐嶽心底那不斷滋生的驚悸雜念。

  寂靜被打破，徐嶽也從之前那種超然物外的奇異感知中脫離，他向四周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跟隨仆人走到了甬道的盡頭，放眼望去，一片廣闊無際的山腹空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巨大的空腔仿佛是將整個隱山山脈都完全挖空，一眼望去竟看不見山腹空間的具體邊界，只有那深沉而黏稠的黑暗阻隔在視線的盡頭。

  山腹最上方是由無數枚放射性礦石組成的瑰麗穹頂，投射出細小且綿長的點點微光，宛若夜空中的神秘星海，絢麗奪目。

  說罷，仆人的惡魔面具在徐嶽眸子處停頓了片刻，便率先離去，身形在階梯上幾次閃動間，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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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從背面往上方進行提拽，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做到發力對抗。’

  “階梯最頂峰處便是首領的位置所在，不過接下來會有一名暗影刺客來向閣下進行一番簡單的考核，通過之後，閣下方可繼續上前。”

  男子清朗的嗓音從左側傳來，一身血腥味的赤牙猛地轉頭，看向左側腰胯雙刀的青色身影，眸中凶光大盛。

  而除開這些散落的石台之外，山腹空間內唯一的人造建築就是徐嶽正前方這條寬闊的階梯了。

  “就是你殺了白鳥，還毀了整個飛鳥門？”

  這些石台主要由下方的巨型岩柱支撐，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的通道進行連接，在這昏暗的空間中顯得空曠且孤寂。

  “啪！”

  “黑鳥？”

  自從黑鳥功法圓滿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覺到疼痛這種觸覺了，可這種火焰哪怕只是沾染半點，就能讓他手臂刺痛，真氣溢散。

  腦海中泛起驚疑，黑鳥不可置信地回頭向長鞭末端看去，只見下方的徐嶽不知何時已變成通體銀色，而黑龍鞭的尾端還牢牢捆扎在對方頸脖上，鞭體一直從後頸的位置延伸到他的手中，被兩股力道繃得筆直，卻對目標未能起到半點作用。

  冷冽的話語被狂風撕散，待到傳入徐嶽耳中時，一道黑影已同時出現在他的身後，閃爍著赤紅電光的長鞭也悄無聲息的纏繞在了他頸脖之上，然後猛地收緊。

  片刻的功夫，烈焰已經從鞭尾蔓延至了黑鳥手中的長鞭把柄上，甚至有順著金屬臂鎧繼續擴散的趨勢。

  “我記得伱是白鳥手下敗將？這速度確實比他差點。”

  話音剛落，左前方就傳來一聲女子的嗤笑聲，滿是血腥味的人影面色一黑，但也不打算理會，可剛踏步出列，一柄帶著青色霞光的長刀便從身前劃過，細長的刀痕攔住了他正準備邁出的腳步。

  在功法常年的侵蝕改造下，黑鳥和人類這個物種已經逐漸偏離，濃鬱的黑色從腹部空腔內漫出，將他全身緊密包裹，十指細長化為利爪，下身消失只剩下黑色殘袍飄搖，連他的聲線也變得沙啞恐怖，全黑眸子中的一點紅光凝視著身下想徐嶽，黑鳥開口道：

  無視了一旁赤牙凶厲的目光，青鳳腰際雙刀出鞘，幻化為了兩隻青色的鳳鳥，托扶著他往高台下飛去。

  至於規矩，對方可還沒能成為暗影刺客，首領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向他太過發難。

  “純質陽炎。”

  甬道入口處，徐嶽順著仆人離開的背影向上方望去，只見階梯盡頭的高台處，一道黑影張開了巨大的羽翼，從上方一躍而下。

  “怎麽？來為你之前的滅系之仇來道謝的？”

  自‘白鳥’兩字徐嶽嘴中吐出後，上方的殺機明顯變得更加洶湧，絲絲紅色的電光在黑龍鞭上浮現，黑鳥上下嘴唇裂開，露出白森森的利齒。

  “哦，如何才算通過？”徐嶽看向身前直面他的仆人，眸子在周圍紫色火把的渲染下，也開始慢慢溢出一抹妖冶的紫色。“殺了他嗎？”

  黑色鞭影從頭頂落下，卻被徐嶽側身閃過，長鞭抽打在地面上炸開一聲爆鳴，當鞭影回收後，原地赫然出現了一條極深的凹槽，黑鳥這次可不是單單為了考核而來的。

  階梯一層層地向上方蔓延而去，一直蔓延到頂峰最為寬大高聳的平台為止，這是一條建立在山腹中的壯闊山道，沿途兩側是密密麻麻排列的紫色火把，搖曳著妖冶的火光。

  視野從鞭痕處挪開，他看向黑鳥右手金屬臂鎧上不斷盤繞的黑色長鞭，輕聲道：

  無疑，這東西很克制他，甚至有燒死他的能力，想到這，黑鳥原本只是廢掉徐嶽的打算已經變為了直接殺死。

  山腹內，大部分的空間都被黑暗所籠罩，少數有火光照亮的地方，是一座座的石台，石台邊緣環繞著火光，不規則地散布在空間四處，呈高低錯落狀。

  感知到手中長鞭抓住了目標，黑鳥被布條蒙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殘忍，背後羽翼猛地一扇，他隨即衝天而起。

  縱使白鳥沒有選擇閉關，而是鎮守宗門，已經成為暗影刺客之一的黑鳥，也有太多的方法來對付這個早就不複往日榮光的宗門。

  山腹的暗影大廳內，曼珠沙華看著光幕中的對峙的兩人，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神情。

  一三.一一四.一四一.一二二

  ………………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對方擊殺白鳥的整個過程，但從曼珠沙華的簡單描述上看，這個人並沒有特別靈活的飛行能力。
    因此，只要能把他帶到無法借力的空中，那黑鳥就有把握徹底廢了他。

  愣神間，金紅色的烈焰從徐嶽身上燃起，並沿著頸脖處捆扎的長鞭迅速蔓延，長鞭上的赤紅電光也在烈焰沸騰中被瞬間吞噬。

  但從如今的飛鳥門衰敗至此，黑鳥卻始終不曾上門找麻煩就可以看出，他或多或少對這個教導他的門派還存在些許情感。

  長鞭沿途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對方也依然保持著站定的姿態，但只是這樣，就讓他無法拉動分毫。

  “閣下說笑了，組織內部之間不允許互相殘殺，保持不敗即可。”

  “既然雙方都開始認真了，要是有人被無意打死，壞了規矩可不好，我去當個判決吧。”

  “很好！”

  “青鳳，你……”

  “我會好好謝謝你的！”

  離開甬道後，仆人便停止前行，轉身向後方的徐嶽囑咐道。

  看著上方變為魔鬼形態的黑鳥，徐嶽渾身開始纏繞起熊熊烈焰，戰靴下的細密鱗片收回，一塊塊的金屬板從空間內飛出，遍布周身左右，這個戰術還是他之前為了白鳥而準備的，可惜白鳥速度太快，沒能用上，不過眼下用來對付黑鳥，卻是正好。

  丈二的方天畫戟在手中悄然浮現，徐嶽目光掠過男子身後的黑色羽翼，嘴角微勾。

  “道謝？”說話間，一根布滿荊棘的黑龍鞭從黑鳥手中猛地甩出，向著下方的徐嶽破空襲來。

  呼嘯聲從頭頂快速接近，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一股陰寒的刺骨殺意。

  每一次看見這種火焰，他都感到由衷的厭惡和淡淡的…畏懼。

  久違的刺痛感從右手上傳來，黑鳥揮手散去臂鎧上沾染的純質陽炎，看向右手上溢散開的縷縷黑氣，他眼神中的情緒從驚駭快速轉變為凶厲。

  “這個火焰叫什麽名字？”

  對面渾身布滿血腥味的人影瞄了眼發話的曼珠沙華，隨即又將視線投放到光幕上，看著徐嶽身上纏繞著的金紅色烈焰，眼眸中泛起一絲血光。

  否則覆滅飛鳥門的事情也輪不到徐嶽來做，倘若黑鳥真的一心想要報仇，現在的飛鳥門絕對不是黑鳥的對手。

  冷冽的質問聲從上方落下，徐嶽抬頭，半空中是一名背後羽翼飄揚，眼眸處蒙著交叉白布條的男子。

  眼中的血光消散，他面巾下的嘴唇裂開，露出內部血紅色的尖牙，幽幽開口道：

  “赤牙，你的能力不適合當判決，還是我去吧！”

  手中緊握的雷龍鞭在刹那間被繃得筆直，黑鳥上衝的身影也隨之停滯，不可撼動的重量從長鞭上傳來，在這一刻，黑鳥感覺自己想要拉動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腳下那片負載萬物的大地。

  “黑鳥一個照面便開啟魔鬼形態，看樣子很認真嘛。”

  一把撕開胸前的衣衫，黑鳥露出了腹部巨大的空腔，裡面充斥著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團團不斷扭曲的詭異物質。

  掃了眼地上近乎半米深的鞭痕，徐嶽眼簾微垂，僅憑這一擊，黑鳥的力量屬性絕不低於三十點，但出手速度不算太快，還在他的反應速度之內。

  “繃！”

  徐嶽語氣帶著些許譏諷，當年黑鳥系被白鳥系全滅，黑鳥亦在重傷後被逐出飛鳥門，按理說他應該對白鳥和整個飛鳥門都恨之入骨才對。

  對於首領來說，除了最頂端的七名暗影刺客，其他所謂的排名刺客，都是可以隨時替換的工具。

  兩人正對的方位，一名頭戴鬥笠的白色人影全程目睹了這場鬧劇，視線上赤牙和已經遠去的青鳳背影上流連一番後，最終投向光幕中正在激戰的兩人，宛若狐狸般的細長眼眸微眯。

  “看來我們這位即將加入的新人，好像很受歡迎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