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事已至此，先睡一覺吧
  “逃掉了嗎？”加持良治推動手電筒的開關，一束錐形的光照出來，照亮了周圍。

  他感覺到平穩了許多，不再有那種上下顛簸和往下沉的漂浮感了。

  “大概吧，現在我們在海平面下五千米的位置，我把魚天使封閉起來了，外部的壓強由AT力場承受住，現在它就像是一個大型潛水艇，所以它肚子裡的大氣壓強，還維持在正常的水平。”伊恩伸出手，按在結晶屏障上：“到這裡，SEELE應該沒辦法追蹤了。”

  “海洋佔據地球總面積的百分之七十。”加持良治點頭:“深海五千米，已經是人類管轄之外的領域了。”

  加持松了一口氣，總算有了一點休息的時間。

  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但隨即，伊恩打開了結晶屏障。

  濃鬱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們的腳下流淌著鮮血，加持良治順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照射手電筒，蒼白的光束照出那個巨大的殘骸。

  加持良治抬頭看，四號機的頭顱正對著他的臉，必須仰望才能看清那個巨大物體的全貌。

  “EVA原來是這種東西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內部的構造。”

  四號機的拘束器是銀白色的配色，合金板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它肩上有兩個凸起的裝置，隻從頭部來看，它還是完整的，但一旦視線稍微往下，就能看到它撕裂的胸部。

  合金板被咬碎了，電子管和電線之中，能看到撕裂的血肉，鮮血還在滴答作響，四號機斷裂的脊骨之中釘著許多的長釘和線路。

  伊恩踩在血池上，觸感有些粘稠，濕漉漉的。

  隻用眼睛來看，看不出EVA的血和人類的血有什麽區別，好像同一種物質似的。

  “加持先生，你在那邊休息一會兒吧，真嗣君還在插入栓裡面，我先把他救出來。”

  “好。”加持活動手腕，坐了下來，他很疲憊了，腿部和手臂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把旁邊的旅行包抓了過來，取出一瓶水，咕嚕咕嚕，灌了幾口，又吃了一包壓縮餅乾。

  四號機的插入栓內，碇真嗣處於完全的黑暗之中。

  他知道自己還活著，但是什麽也感覺不到，他好像被世界遺棄，被關進了一個深邃的黑匣子，就像是死了.
  他很害怕，他的記憶停留在最後一刻，魚天使朝著他撲擊而來。

  作為駕駛員，他可以同步感覺到EVA的疼痛。

  EVA被攻擊的時候，他也會感覺到疼。

  疼痛的程度，取決於駕駛員和EVA的同步率，他和四號機的同步率雖然稍低一些，但依然讓他仿佛親臨實地。

  四號機被音樂天使壓製在地上跪下的時候，被強迫低下頭不能動彈的時候，就好像他自己被使徒架在地上一般。

  最痛苦的是四號機被魚天使撕碎的那個瞬間，雖然很快四號機就損壞掉和他失去連接，但是那種被活生生咬下腦袋的恐懼，此時此刻還在烙印在他的心中，讓他喘不過氣來。

  插入栓的LCL正在逐漸變冷，四號機雖然已經能投入戰鬥使用了，但一些功能還不完善，比如駕駛員的生命維持系統就沒有完成。

  如果是零號機、初號機和二號機，即便失去電量，只要插入栓沒有遭受直接破壞，就能進入緊急避險模式，最低限度地保持住駕駛員的生命。

  駕駛員能直接從LCL之中交換氧氣和營養物質，駕駛員在24小時之內，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是四號機不一樣，LCL正在變冷，說明它的恆溫系統失效了。

  真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雖然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覺得折磨和痛苦，但肯定沒有24小時那麽久

  他開始有種泡在冷水裡的感覺，還能呼吸，但手腳失去了溫度。

  這樣下去，再過不久，他就會被凍死在插入栓裡面了。

  “好可怕.”

  “我不想死.”

  “誰來.救救我.”

  他蜷縮成一團，這裡沒有光亮，沒有聲音，連氣息都傳不出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LCL流過肺部的那種冰冷和難受。

  意識逐漸模糊，連氧氣都開始供給不足了，嘴裡有股鐵鏽味，那是血的味道。

  就在這時，上方傳來了金屬扭曲的聲音，像是一隻大手，把金屬板撕裂扒開。

  晦澀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之中，插入栓的出口被蠻力擰開了。

  淡黃色的LCL順著那個口子流出去，手電筒的光照射進來，模糊的白光讓真嗣覺得十分刺眼。

  在這刺眼的光芒之中，有一隻手伸向了真嗣。

  “來，真嗣，抓住我，我救你出來。”

  泡在LCL的真嗣不太看的清楚那張臉，隻覺得很熟悉。

  面對那隻手，他有些膽怯，像是受驚的小動物。

  但猶豫片刻後，他依然抓住了僅有的希望。

  那個人伸出手，把真嗣從冰冷的LCL之中拉了出來。

  真嗣猛烈地咳嗽起來，他拍著胸口，吐出大灘的LCL，生命之水從他的肺部排出。

  他呼吸到了空氣，宛如重生。

  一隻溫暖的大手拍著他的背，大喘了幾口氣之後，他終於看清了旁邊那個人的臉。

  與他一同站在EVA上的，正是伊恩。

  真嗣愣住了，視線凝聚在那張臉上。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的事情想問。”伊恩說：“別擔心，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伱的。”

  “希望你能相信我，真嗣。”

  真嗣從上往下俯視，看到了面帶微笑的加持良治，加持良治對著他揮手：“餓不餓，要不要先下來吃點東西。”

  真嗣沉默地坐在伊恩和加持良治的旁邊，他們點燃了篝火，燃料是撿來的木頭。

  真嗣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是一套屬於研究員的白大褂，非常不合身，袖子必須卷起來，他才能伸出手。

  魚天使在吞入S2機關的過程中，也將NERV第二支部的一部分吞了進來。
    他們花了些時間，從那堆混亂的垃圾裡，翻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把木製的板凳和長桌拆解，用來燒火取暖。

  火舌炙烤鐵鍋的底部，鐵鍋裡的熱水咕嚕咕嚕冒著氣泡和熱氣，加持良治將煮沸的水，倒入泡麵桶裡，那是他們搜來的泡麵，魚天使似乎吞入了一個支部內部的便利店，從那個雜物間裡，他們找到了許多的罐頭、水和零食。

  幾分鍾後，面泡好了，三人各自拿著塑料叉子吃麵。

  “我並不是第九使徒。”伊恩一邊吃麵，一邊給真嗣說明：“不過我的確也不是一般人類。”

  “為什麽.要殺人.”真嗣沒能把面挑進嘴裡，他很餓，可生理上的反應，讓他沒辦法把面前香氣噴噴的豚骨泡麵吃進嘴裡。

  才見過那麽多死人，怎麽能安心吃飯呢？

  “那些人是SEELE派來的部隊。”伊恩吃的津津有味：“我不知道你得到的情報怎麽樣，但那一天，我和加持先生正在調查NERV的地下線路圖，他們突然就闖進來對我們開槍了。”

  “至於開槍的理由，嗯大概因為我是一個‘外來人’吧，真嗣君，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並不是出生在這顆星球上的人類，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像，但本質上，我和你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伊恩先生.是.外星人？”真嗣一臉驚訝。

  “不，是異世界人。”伊恩說：“明日香和加持先生，都知道我的身份，為了保護我，所以他們對NERV隱瞞了我的事情，但事情還是暴露了，SEELE決定除掉我和加持先生，以免我影響到人類補完計劃。”

  “人類補完計劃，那又是什麽？”

  “你和明日香，在日本做的事情，就是人類補完計劃的一部分。”

  “你是說，消滅使徒？”

  “沒錯，為了完成人類補完計劃，SEELE要將所有的使徒消滅，但消滅使徒之後，SEELE到底是會引發第三次衝擊，還是說真的造福人類，加持先生在被追殺以前，就在NERV調查著那個組織的最終目的。”

  真嗣看向加持良治，想要求證。

  “是真的。”加持良治喝了一口面湯：“大人的世界很複雜，駕駛員的任務，只是駕駛EVA和使徒戰鬥，但這後面牽扯的事情其實很多。”

  “不過唯有一點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像第二次衝擊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真嗣回頭，他的身後是EVA的殘骸，猙獰而恐怖的軀殼，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

  沉默了一陣後，真嗣低頭說：“我以前都不知道，我駕駛的是這樣的東西.”

  他放下了泡麵桶，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為什麽他會被救下來呢？

  因為他是初號機駕駛員嗎？
  伊恩和加持良治，是想說服他加入，然後讓他去駕駛EVA戰鬥嗎？
  “抱歉.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我可能也沒辦法為你們提供什麽幫助了”真嗣心情低落地說：“我我已經不想再駕駛EVA了。”

  “真嗣君，我沒有說過要你去駕駛EVA吧。”伊恩放下了吃完的泡麵：“說到底要一個孩子去戰鬥，這件事就很荒唐。”

  “放心吧，我不會要求你去做什麽，不過暫時，我也沒有辦法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畢竟，我和加持先生是通緝犯，如果魚天使現在浮出水面的話，恐怕很快就會有戰鬥機飛過來，對著我們投放N2，只能勉強你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了。”

  “伊恩先生和加持先生，之後打算怎麽做？”真嗣抬頭。

  加持良治聳聳肩，表示自己現在沒有決定權。

  “也是呢，之後的計劃還沒有決定好”

  伊恩站起來，打了個哈欠。

  “事已至此，先睡一覺吧。”

  “啊？”真嗣大跌眼鏡：“睡睡覺嗎？”

  他不知道伊恩怎麽能睡的下去的，這種時候，真的能睡著嗎？
  “吃飽喝足了，接下來不是就該好好地睡一覺嗎？”伊恩理直氣壯地說：“你們累的話，也可以睡的，床已經準備好了。”

  伊恩指著結晶球內的角落，他在那裡製造了三個硬板床，雖然沒有被子，但是有石頭枕頭，用來充當暫時的休息所，綽綽有余。

  說著，他就自顧自地躺在了床上。

  倒不是他神經粗大，實在是扛不住了。

  雖說現在給魚天使提供動力的是S2機關，但之前消耗的都是他的體力，他早累壞了，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嘛，除了睡覺好像也沒有其它事情可以做了。”加持良治無奈地笑了笑：“中國有句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人的事情就交給大人處理吧，真嗣君，你也別擔心太多了。”

  “哦哦.”真嗣撓撓頭。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不起來了，真嗣想了想，又把泡麵桶拿了起來吃飯。

  加持良治稍微整理了一下搜刮來的物件，把火堆熄滅後，也躺在了床上。

  真嗣握著撿來的手電筒，一旁放著一些沾上灰塵的雜志，只有科學雜志，是加持先生撿來排解無聊的，說無聊的話，就看看書。

  但真嗣稍微翻了翻，全是些亂七八糟的英文符號，畢竟第二支部建在美國，那裡的人肯定只看美國雜志。

  沒人和他說話，他發了一會兒呆，倍感無聊，最後也坐在了床上。

  “事已至此，先睡一覺吧。”他學著伊恩剛才的表情點了點頭，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心情很快安定了下來，進入了睡眠。

  坐標內，伊恩把漢吉拉到了怪誕蟲旁邊。

  “暫時我已經脫離危險了。”伊恩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是麽。”漢吉拍拍胸口：“那就好，這幾天我們都很擔心你呢。”

  “帕拉迪島那邊怎樣了，我分享過來的技術，能使用嗎？”

  “當然，電話，我們開發出來了！”漢吉十分興奮，說到這種事情就到了她的興趣點：“那邊的技術真的好厲害啊！”

  “啊，要是我也能在那邊生活一段時間就好了，五十米高的超級機器人，還有使徒，月球上的基地，可惡，光是想想我都受不了，死也值了啊！”

  “漢吉隊長，其實是這樣的，我這次找你過來，是想讓你統計一下，最近帕拉迪島上，能抽調多少人。”

  “抽調.你難道想”漢吉略微停頓。

  伊恩微笑：“你不是想在這邊生活，現在的話，應該能做到了，只要S2機關旁邊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