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明慈先是一怔，他沒想到長寧他們連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要知道，他師傅可是在給他們送行之前費盡心思收集了一些資料。而長寧所問的這個問題卻是其中最容易打聽到的，幾乎每個宗門都有一些人知道。

待看到君無憂等人都將目光看向自己，他才確信，他們真的不知道。他凝神說道，「這個空間裂縫是十天出現一次，每次打開時間大約是一刻鐘。你們剛剛也看到了。每次出來的異獸大約有五十萬左右，除了我們這一道防線，後面還有兩道防線。雖然不能夠完全將異獸消除，但流竄到玄武大陸的異獸並不多。」

明慈說到這裡露出頗為欣慰的樣子。他剛剛已經清點了戰果。雖然他們損失了近一半的人，但殺的異獸卻有大約二十萬數。

他們的到來，給後面的防線減少了許多的負擔。

再說，後面的防線並不是只有異獸困擾，他們要應付的還有更多。

想到這裡他鄭重的說道，「後面兩道防線除了應付流竄出去的異獸，還要應付魔族和妖魔的襲擊，他們的擔子並不輕。我們之所以為被安排到這裡來，並不僅僅只是因為我們的身體。」明慈說到這裡臉色有些黯然，「雖然身體也是一部分因素，更多的卻是因為第二道防線和第三道防線這段時間損失慘重，他們已經無法承擔那麼重的壓力了。」

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內幕。

君無憂和鳳觀潮相視對望一眼，他們之前在昊陽宗的時候也有打聽一些消息，卻從來不知道這些。看來這邊封鎖消息的能力還不錯。

只是他們還是無法原諒朱洪。明明他可以將這件事情做得更漂亮一些。可是他偏偏連偽裝都不願意。

是篤定我們會死在這裡嗎？還是覺得我們身上的詛咒根本無法可解，根本沒有能力回到昊陽宗？

「第二道防線是我們各宗門的一些師兄師姐，第三道防線是我們各宗門的長老。現在第二道防線的人數已經不多，據說只剩下三千人，第三道防線的長老人好像也只剩下半數，大約有二千人。」明慈說到這裡面色變得沉重，「沒想到妖、魔二族這般迫不及待了，我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可是卻知道他們屢次想通過第三道防線進入到這裡，我師傅猜測他們可能是想讓這個空間裂縫變得更大。」

除上明慈悠緩的聲音，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這個消息再一次衝擊著他們的心臟。

沒想到，情勢已經這般嚴峻了。

「你們看到天空中的黑霧了嗎？」無錯不跳字。明慈用手指著那片黑色的天空，「那裡的黑霧便是之前浮門棋聖聖者預言中的禍亂之源——死氣。」

除了長寧幾人曾經有聽說過，有一些了解。其它人都露出恐懼的目光。

據說在死氣環繞的地方待久了體內的玄氣會流失，修為會下降。

無法想象，沒有實力，又沒有希望，還要與困獸相鬥的日子該怎樣堅持下去？困在這裡根本沒有辦法提升修為，參加秘藏之行，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希望。這對他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剛剛那些凶獸是以什麼方式進入第二道防線的？」長寧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些剩下的凶獸是怎樣流出去的。既然凶獸能夠出去，我們是不是也能夠找到機會離開這裡？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只知道，空間門關閉之後，那些凶獸就會逐漸消失，至於是怎麼消失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明慈其實在剛剛也想留意這個問題。可是當時根本無法分身去觀察。

不過他只是好奇，和長寧他們的目的完全不一樣。

君無憂看了明慈一眼，見他似乎並沒有進一步探索答案的慾望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明慈因為他師傅有原因心懷天下，寧願送死。但其他人願意嗎？他就不相信，其他人會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裡。

僅僅只是一戰就已經死去了一半的人。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這裡不是遊戲，而是戰場。或許他們心裡對於各宗門會有一些感情。可是在生命和忠義面臨抉擇的時候，忠義能值幾個銅板？更何況，如果宗門真的重情義的話，也不可能將他們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放到這裡來，明知道他們身中詛咒還讓他們到這裡來送死。

這場戰爭雖然已經開啟，但這並不是屬於中階修士的戰爭。能夠分出勝負的，是那些高階修士。如果是五十年後，他們那時候也定然能夠成為高階修士的一員。可是現在他們還差了一點，現在，他們隻配做棋子。

君無憂的目光變得冰冷。從現在開始，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活著的人大半分都已經醒來。剛剛經歷一場戰爭，他們變得成熟、沉默了許多。有一些人也在開始思考著目前的局勢和自己的未來。人總是要成長的，而血的洗禮則是最快的成長方式。

越來越多的人聚積到幾人身邊，認真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明慈，你師傅他們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回去？」君無憂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一時間場面變得靜寂無聲。

有些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駐在明慈身上。

明慈臉色微變，他沒想到君無憂會問到這個問題，在他看來，現在和在魔族空間的時候一樣，需要大家團結一致。但他卻忘了，那個時候他們有共同的目標——逃離。而現在他們因為一些原故被迫送到這裡，大多數人都不是自願的。這個時候自然是想再次逃離。而他明慈卻要成全師傅的心願，守在第一線。

他一時啞然。

良久之後才輕嘆一聲，「現在玄武大陸正陷入危難之中，我們身為修者更應該挻身而出。再說，天下玄修一損俱損，一亡俱亡。這個時候不正是我們應該站出來的時候嗎？」無錯不跳字。

再向周圍的人群看去，見他們似都不為所動。才輕聲說道，「空間裂縫關閉之日便是我們出去之時。」

「嘩」所有人都騷動起來。他們有些低落、悲涼的心境變得狂燥起來。

空間裂縫誰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關閉？這個裂縫必定是妖魔二族打開的。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關閉？或者這裡根本就無法關閉了。

但是他們身上的詛罵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作。而且今天第一戰就已經死去了一半人，說不定他們甚至無法活到詛咒發作的那一天。

越想越覺得絕望。

他們想起家中的父母兄弟，還有遠在連雲山的師傅朋友，隻覺得一陣心痛難擋。有一些已經成親有子女的年青人更是眼眶微紅，他們似乎看到子女因為沒有自己的庇護而飽受欺凌，似乎看到親人因為亂世而流離失所，擔憂受怕……

明慈覺得附近的人看自己的眼神越發不善。

「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明慈師兄自己保重吧。」君無憂說罷便徑自離去。

長寧也拉著文煦、長安和小九一起離開了。

明慈看著周圍的人逐漸離去，十分悵然。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他們選擇求生有錯嗎？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無論無何，他都不可能違背師傅的意志。

君無憂說的沒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亦轉身向禪宗的眾人走去。

這一片地域被封印了，根本見不到陽光。天色灰濛濛的，就像眾人的心情一樣。

這個時候，君無憂、長寧等人正在和其他同門一起收拾戰場。那些異獸連同屍體一起不見了，地面上剩下的全是死去的人類。

「讓他們入土為安吧。」君無憂沉重的說道。

一個少年突然悲泣出聲，「我師兄曾經說過，如果他不幸死在外面，希望能夠將他火葬，將他的骨灰帶回他的家鄉，他希望他的骨灰能夠回到那個讓他一直懷念的地方。這是他的遺願。」

玄武大陸雖然講究入土為安。可是修者卻沒有那麼多忌諱。君無憂點點頭採納了那名少年的意見。這樣也好，免得他們逃離之後，這些同伴孤獨的留在這裡。再說，這裡是異獸的地盤，葬在這裡也的確無法安寧。

待一切忙碌完畢，君無憂便和鳳觀潮一起去找南絮他們了。

君無憂很快就說服了南絮和李乾還有朱佳、梅清。其實根本不用多說，他們心中早有打算，君一憂一提出他的建議，大家便一拍即合。

明慈不知道和他的同門說了什麼。他們並無動靜，沒有像君無憂之前料想的那樣有人來找他。君無憂也沒有去找他們。雖然現在是聚積的人數越多越好，可是顯然禪宗的人還有什麼顧忌。他不希望這些人和自己一起奮鬥的時候還存有顧忌之心。.

他們總會來找自己的，君無堅信。明慈能夠堅持多久？也許現在他依然能夠想起他師傅對他的種種好，可是當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發生，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過後他依然能夠想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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