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無悔

「彈指紅顏，剎那芳華，從此容顏不再。少爺，你能夠接受但長寧卻未必能夠接受。」文容還想再勸。卻被文永福打斷了，「不要再說了」

「那種東西只會讓人萬劫不復。一旦選擇，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代價太大，危險性太高，那些不是常人所能夠承受的。」文容搖了搖頭，這些年，他最知道那東西的恐怖，雖然不是他自己親身經歷，卻是他自己親眼所見。

文永福一直注視著文煦絕然的面容，對文容苦笑道，「你以為他剛剛想離去做什麼？只怕他已經想到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由我們來掌握。生存的幾率也會大一些。」

文煦的確是想到了，他聽到瑛玉的話後便想起以前的一個故事。

文容有些愕然，他沒想到文永福竟然曾告訴過文煦那東西。

殊不知文永福告訴文煦的和文容所知道的完全是兩個概念。在文容眼裏那東西是世間最不公平的賭局，是帶給人痛苦的源泉。可文永福卻是曾將它當作童話講給小時候的文煦聽過。

「以前有一對戀人，一個是修者，而另一個卻是人類。他們非常相愛，可是卻因為命運而不能在一起，當修者看著自己的愛人慢慢老去之時向上天起誓，願意將自己的生命與愛人共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願生命、歡樂、痛苦、哀傷共同分擔之。為了達成願望，修者在神像之前跪拜九九八十一天，神終於被他所感動，滿足了他的願望。最後，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文煦慢慢的說道，然後看向文永福，「這是我五歲的時候外公給我講的故事，那時候您是希望我能夠像那位修者一樣擁有毅力，為了自己的目標能夠不懈的努力。現在，我希望和他一樣，和自己的愛人分享自己的生命。就像當初的您一樣」

文煦說到這裏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今天的這一切很多都是因為您的因素。可是我還是非常感謝您給我講的這個故事。讓我在這個時候依然有所選擇。」

說起來文煦對這個故事極為深刻。並不是因為故事的內容。事實上故事的內容並不怎麼吸引人，可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文永福講這個故事時驕傲的神情。正是那種神情，他一直將這個故事銘記。

君無憂和長安一直靜靜地聽著，一時覺得驚喜，一時又覺得擔憂。他們希望長寧能夠活著，可是又不希望因為長寧而失去文煦。

「難道是傳說中的無悔？」海臨淵低呼出聲。他真的很佩服文永福，越是和他相處就越覺得看不透他。他總能創造出奇跡。無悔是古籍上記載的一種詛咒，可是卻從來沒有人見過，更沒有人使用過，文永福竟然也能夠研究出來。

「我以前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傳說，不過剛剛我卻突然想到了，原來那是你們所謂計劃的開端。」文煦目光幽遠，細聲低沉，「以愛為名，生，同存於世間。死，同存於幽冥。永不放棄，永不言悔。」

文永福面上極為複雜。有無奈、後悔、還有淡淡的驕傲。

瞬間，海臨淵隻覺得有很多事情都變得豁然開朗。以前他不明白文永福為什麼總能比自己知道的多，為什麼總能在關鍵時刻對試驗提出良好的建議。原來他就是通天盟的創始者。文煦剛剛所講的那句話便是傳言中通天盟創始者所留下的遺言。原來這也是無悔的真義。

知道文永福和他妻子事情的人很少，但瑛玉恰巧便是其中之一。她只知道，他以前為了延續愛人的性命，給自己下過一種詛咒。詛咒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詭秘恐怖的東西，可是有時候，它卻能夠滿足一些人無法達成的願望。當然，使用滿足願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只是她卻不太清楚代價究竟是什麼，這個時候聽了文煦和文永福的對話她才知道文永福付出的是什麼。一半的生命，一半的修為，一半的精神力。要承受他愛人一半的痛苦。

她詫異的看了文永福一眼，覺得他比以前要順眼很多。同時她想起了她的丈夫，如果當初她也能夠究竟出那樣的那樣的詛咒，他會不會依然活著？

「既然如此，那你們跟我來吧。」文永福帶著幾人回到小千世界之內。

一個空曠的房間之內，裏面供奉著神魔的石相。以前文煦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他甚至不知道小千世界之內有這樣一個地方。

「將她放在正中。」文永福走到正中的祭台旁邊，「待會我會為你們舉行儀式，為你們換血融靈，從此以後，你們便會是生命同體。一生俱生，一損俱損。因為是長寧受傷即將死亡，所以你的壽命會分給她一半。儀式完畢之後九十九年你不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能待在全祭台之中。而且，我不能夠保證儀式一定會順利，詛咒會成功加諸在你身上。如果在加諸詛咒的過程中稍有差池你們有可能一起死亡。」

雖然文永福盡量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周圍的人還是能夠體會到其中的殘酷。壽命減少一半就等於比別人少了一半的機會。時間對他們來說會更加珍貴。九十九年不可能離開祭台，相當於是被禁錮了一般，完全失去了自由。

文煦這個時候心裏隻想著長寧的生命力正在消逝，只希望她能夠活著。他根本不想去想那麼多。所以他對文永福的一再解說感到有些不耐。也許他以後在極為無聊憋悶的時候會後悔。又或者因為長寧的影響他的修為一直無法進步而痛苦，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他現在不想去想那麼遠的事情。

他只知道，他希望能夠和長寧一起活著。否則，他的生命將失去意義。

「彈指紅顏，剎那芳華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有可能你們在進行了儀式，加諸了詛咒之後還需要很長時間才會蘇醒，有可能蘇醒之後還會受毒素的影響修為無法再進，要長期處於痛苦當中。到時候你們所知的世界已經在發生變化，你們不僅僅需要重新去適應新的環境，認識新的朋友。還要承受親人已經從你們生命中消失的痛苦。還要承受肉體和精神帶給你們的痛苦。」文容一直定定地看著文煦，他依然希望文煦能夠聽他一勸。不過他也沒有誇大事實，他所說的是絕對有可能發生的。

文煦輕輕地將長寧放到祭台之上，隨後自己也坐在祭台之上。直接用行動表示他的選擇。

文容嘆息一聲退至一遍，不再言語。

文永福見此不再多說。口裏念念有詞，不一刻，周圍變成一片寂靜，光線慢慢變暗。君無憂和長安修為最弱，他們似感覺到陣陣陰風不斷在周圍徘徊，讓他們不寒而慄。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靈。但是傳說中卻經常提及。因為有些東西根本無法解釋，所以他們只能歸結到神靈身上。就像現在，文永福只是念念有詞便能夠讓天地異動就讓常人不能理解，甚至感到恐怖。但其實是因為法則之力，因為文永福觸動了某種法則。

文煦靜靜地感受著，隻覺得詛咒其實也是天地之中一種必然的法則。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弊。事實上，這種法則十分公平。他感謝天地中存在這種法則，能夠讓他在這個時候有所選擇。而不是手足無措。

文永福因為有經驗，對於儀式十分熟悉，片刻之後便見文煦和長寧身上的血液進自動湧動，在空中交織融合，形成一道瑰麗的風景。

其它人都靜靜地看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幕。海臨淵和瑛玉因為更加接近天道，感受到天道的威嚴，更是覺得天道幽遠，難以攀登。君無憂和長安隻覺得驚奇和不可思議，覺得這個世界無比廣闊，欲探尋之心更甚。

文容卻痛苦無比。難道這是文家人必需要承受的命運？

大約一刻鐘，儀式便完成了。天空中再一次重現光明，鮮血均勻地回到長寧和文煦二人的體內。一切似乎回到了從前。但是文煦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成功了他的長寧不必死去他可以和長寧一起同存於天地之間

他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他的血液、他的修為、他的精神力、靈魂全部煥然一新。他的血液似乎流動得更快了，他的修為降低了少許，他的精神力變得空前的強大，他的靈魂好像和長寧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

最神奇的是他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長寧的存在。

「啊」文容低呼一聲。所有人的目光追逐他目光看去。文煦原本漆黑柔順的長發在空中飛揚起來，慢慢發生變化，黑色——淡黑色——灰色——淺灰色——灰白色——銀白色。他原本年青的面容也慢慢變得成熟。

不同於文容的驚訝，其他人隻覺得欣喜。因為不僅僅是文煦發生了變化，長寧也同樣在發生變化。這證明詛咒已經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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