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盛京的夜晚美麗而靜謐。已是深夜醜時，大多數人都已陷入沉睡。柳府除了值守的護衛其他人亦全部進入夢鄉。

一個相貌平凡的青衣丫鬟唯唯喏喏地向槐園走去。手裏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正散發著熱氣的點心，香甜的味道特別濃鬱，配上點心鮮艷的色澤，看上去竟能引人心魂。

守在槐園門口的兩個護衛剛想上前盤問，突然聞到一股異香，甜蜜的感覺直入心扉，神思瞬間墜入夢幻之中。

青衣丫鬟露出甜美的笑顏，從容地從二人身邊走過。她徑自走到長寧的睡房，看著長寧甜美的睡顏，露出複雜的神情。突然從手中拿出一粒紅艷欲滴的藥丸，放入長寧地嘴邊。

「不要怪我，我也只是受命而為。」清冷的男聲從她女性的身體內發出，在寂靜地夜裏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她仔細端詳著長寧的面容，喃喃自語道，「說起來以前我是很討厭你的，沒想到你以後竟是你和我做伴，世事還真是難料呢。」

她鈑開長寧的嘴巴，想將藥丸強行放入。

「叮。」清脆悅耳的琴音帶著深邃而凜然的餘韻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長寧猛地從床上翻起，她的精神力比常人強幾倍，點心上所散發出的引魂香雖然霸道，卻對她影響不大。手指撥動床邊的五弦琴，配合禪音秘技，發出攻擊聲波。一隻手向紅色的藥丸抓去，另一隻手放開琴弦抓出枕頭上的匕首，向敵人快速刺去。

青衣丫鬟手中的藥丸被長寧右手瞬間奪下。她猶如鬼魅般快迅移位，正好避過長寧左手刺過來的匕首。反手從袖中拿出一柄黑色匕首。

「倒是我小看你了。」她定定地看著長寧，平淡的面容中露出冷意。

長寧疑惑地看著她，想不起自己曾經有見過相似的面容，倒是聲音倒是有些耳熟，想起五年前易容事件，肅然問道，「你究竟是誰？」

她冷哼一聲，踏著詭異莫變的步伐向長寧攻來。

長寧見她身法難以捉摸，乾脆抱起放在床邊的五弦琴，雙手如行雲流水般奏出優美動聽的樂聲。驀然，對面的青衣丫鬟似遇到世上最恐懼的事物一般，又目中露出絕望而害怕的情緒。她身子一陣顫抖，面容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身形也開始伸展變形，慢慢變成一個少年模樣。他雙手死命地捂著臉往後退。只有露在外面的雙目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長寧，用有些恐懼的聲音問道，「怎麼會這樣？」

他雙手擋住了大半張臉，但長寧還是認出他是誰，雖然已有五年不見，但柳清風的模樣她豈會忘記？長寧憤然地看著他，當年的事情皆因他而起，沒想到他竟然也學會了妖族地絕學變身術。長寧拿出紅色的藥丸，露出凌然地氣勢，冰冷地質問，「這是什麼？」

柳清風用憤恨的目光看著長寧，歇斯底裡地喊道，「你這妖女，都是因為你你又使了什麼妖術？」

妖女？長寧挑眉。上下打量著已經完全恢復他本來面目的柳清風。比五年前更加俊美的容顏，雖然帶著病態的蒼白，但配上他清貴的氣質，猶如暗夜精靈般高雅神秘。可是令長寧毛骨悚然的卻是他的脊背。長寧露出一絲憐憫和厭惡，「你竟然長出了鷹一樣的翅膀？」

柳清風縮了縮後背，將慢慢長出的黑色的翅膀收縮起來，露出猙獰的模樣，「這一次我的任務失敗了，自然會有其它人來完成。到時候看你怎麼躲。」

長寧沒有理會他，徑直抱琴走上前，看著那雙從柳清風骨肉之中張開的翅膀腦子有些發暈。手中的動作卻更加快了。

柳清風陰冷的面容上帶著嘲諷地笑意，「到時候你的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

長寧的手跳動得更加迅速了，柔和的梵音在空氣中傳遞。柳清風似乎有些受不住，冷哼一聲，隨著空氣中靈氣異動，瞬間便消失在長寧的房間內。

長寧走出門查看了一番，五百米以內沒有柳清風的任何蹤跡。長寧又梵音吼醒了幾個正沉浸在美夢中的侍衛。讓他們提高警惕，便再追加一封急信給煙城家中，將柳清風現在情況詳細描述了一番。

這件事情透著詭異地味道，長寧甚至懷疑剛剛所經歷的是一場幻覺。柳清風怎麼會長出一雙黑色的肉翅？帶著黑色的長羽，與柳清風脊背完全相融，就像是他生來就有的一般？再想想他好像還會妖族絕技，長寧猜測，這些難道是妖族弄出來的基因異變？

自己的禪音攻擊對一般人效果根本不會那麼大，只有對付妖魔的時候效果才會翻倍。柳清風已經不是真正的人類了。想到這裏，長寧一陣心驚。希望大伯能夠儘快聯繫大陸上的世家，調查清楚這件事情。

長寧心緒雜亂，索性不再睡覺。起來打坐。

次日一早紫依走了進來，見長寧已經起來了，將一份請貼交給她說道，「小姐，這是鳳家送過來的。」

「寫的什麼？」長寧睜開眼睛疑惑地問道。

「鳳觀洋少爺邀請您今天晚上一起去明鏡湖桃林遊玩，亥時初在望月亭見面。」紫依邊說邊走至門外吩咐小丫鬟打水來。

長寧將請貼拿在手上看了半響，輕聲對紫依吩咐道，「找人仿照文少的筆跡及口吻，寫一封信給君無垢，讓她晚上去明鏡湖桃林遊玩，時間就和鳳觀洋寫的一樣。哦，還要註明讓她一個人去。」

「用文少的名義？」紫依抬頭看著長寧問道，「那君無垢她會去嗎？」無錯不跳字。

「當然。」長寧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報，微微一笑。

紫依想起之前酒樓的事情，似乎想到什麼，目光閃閃地問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現在不太清楚鳳觀洋到底有什麼目的，那天在鳳府我們已經撕破臉了。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更不要說一起去遊玩了。現在去查他的目的，只怕時間可能不夠，也可能他已經提前佈置好，查到的也只是假消息。還不如給他回信，說到時候我會如約而至。我和文少晚一點也會過去看看，看看那裏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長寧溫和地對紫依說道。

「是。小姐。奴婢這就按您說的去辦。」紫依柔柔一笑，便退了下去。

晚上，長寧拉著不情願的文煦，用斂息法斂去了自己的氣息。二人偷偷摸摸地向明鏡湖而去。

文煦有些彆扭地瞪著長寧，「幹什麼要這樣鬼鬼祟祟的？你不是說請我去明鏡湖玩嗎？害我帶了那麼多物品，準備了那麼久。原來你就是要我和你一起去當賊？」

長寧不理文煦彆扭的表情，非常嚴肅認真地告訴他，「文煦，我是請你去明鏡湖玩，順便去看戲。要是我們去早了或是明目張膽的去，人家是不會特意演戲給我們看的。」

「我才不稀罕去看什麼戲，有時間還不如在家裏練功的好。」文煦還是有些不滿意，卻依然與長寧並肩使用玄技快速前進，在城東的房頂上穿梭。

「呵呵。當然是好看的戲啦。你一定也會覺得很有趣的。再說你忍心看我一個小女孩半夜到處跑嗎？那多危險哪？」長寧說著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文煦。

文煦妥協了，白了長寧一眼，無奈地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長寧神秘一笑，「等一下看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很快來到明鏡湖最漂亮的風景區桃林。雖然已經是亥時，但這裏依然是燈火通明，遊人遍佈。

「那邊怎麼沒人？」文煦敏銳地看著四周，指著一個方向。

長寧看向他指的方向，正是望月亭的方向。瞥了他一眼，指著圍在四周的紅衣護衛說道，「那些不是人呀？」

文煦給了她一個懶得理你的表情，自故打量著四周。「這附近隱藏著很多高手。」

長寧亦隱有所覺，覺得自己這一趟還是太過大意了。早知道鳳觀洋居心不良，竟然敢和文煦兩個人來。實在是太過冒險了。她皺起眉頭，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進去。

「你說的好戲就在那裏？」文煦指著不遠處的望月亭。

「嗯。」長寧點點頭，「不過我們只是去看熱鬧，等會不要隨便出聲哦。」

文煦隨意地點點頭，不過看他表情似乎並沒有將長寧地話放在心上。長寧也不去管他，他自會有他自己的分寸。

二人從桃林邊緣打暈了一個侍衛，偷偷潛入。文煦突然消失在長寧的視線中，長寧一怔。

「我在這裏。」身邊文煦的聲音傳來，「按我說的口訣，隱身比較好。這林子裏可能也藏了高手。」他說完迅速將法訣說給長寧聽。

長寧試了幾次，就學會了。心中大為感激。不管是哪個世家或是宗門，都不會隨意傳秘法給別人的。這種斂息效果好又能隱身的秘法一般都屬於各方勢力壓箱低的東西。長寧在柳家的藏書閣都沒有看到，可能也只有藏書閣三樓才有，但長寧還沒有資格進去，所以一直都沒有學過。

「我們往那邊走。」文煦帶著長寧快迅穿過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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