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長寧站在陣內，飄浮在半空之中。黑色的衣衫隨風飄飛，一頭黑色的秀髮如黑雲一般輕柔飄逸地隨風舞起。

此時她已探出神識。單手抱琴，似在調音，整個身影似是融入了天地一般，比之前顯得更加淡然了，眼眸冰冷如暗月中皎潔的月華，帶著恆古不變的清輝，無情無欲地俯身注視著谷內的人群。目光之幽寒讓人看了不禁一顫。

看著長寧的樣子，四人先是閃過驚艷之色。待看清她的神情，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離他最近的文煦看著長寧的眼睛，突然間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心痛之感像潮水一般襲來，令人難以抑製。隨後心痛和不安的情緒從心內慢慢湧起，逐漸擴散，讓他的眼睛變得有些酸澀，頭腦有些迷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長寧，讓他覺得極度陌生，又極度心疼。

他這一刻，甚至讓他對於一直以來所期盼的事情都產生了動搖。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能夠和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起，攜手並肩共遊這片天地，共闖共涯，共赴上界。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這是最美好最令人憧憬的夢想。

可是現在，他卻希望能夠擁有更強的力量，將她護在身後。讓她一直保持溫熙和煦的笑容，永遠如春風一般隨意安然。

君無憂和柳清溪則有些錯愕地看著長寧，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實在無法想像平時溫和似水的長寧，竟然會有反差這麼巨大的一面，冰寒、冷酷得像寒冬裡的冰雪。

唯有君山和君余稍顯淡定，卻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有些懼怕的看著長寧，這種懼怕是源於實力的差距。雖然他們還不太清楚，長寧的實力究竟比他們強多少，但此時在他們看來，柳長寧身上卻看起來毫無破綻。讓他們不禁在心底暗暗慶幸，還好他們不是敵人。

大家都在忙於戰鬥，很少人注意到這邊這些微秒的變化，有些雖然看見了，卻也不當回事。

只有一個人一直在戰鬥之餘一直用眼角的餘光關注著長寧這邊的情況。那就是賀木華。

他之前就發現長寧的精神攻擊特別適合群戰。現在見她準備出手，前幾日對戰凶獸的情形立刻在他腦海中回放。他突然之間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而且，她現在的樣子似乎比之前更加淡然而清冷了，實力似乎也有所提升。這一次他即將對付的是自己。

自己能夠安然的帶著同伴離開小彌虛境嗎？想起父親的囑咐，母情的擔憂，還有族人的期盼，他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從來沒有過的猶豫出現在他的心中，「要不，我們撤退吧？無錯不少字」看著同伴在四十來人的圍攻下，體力越來越不支，他沒有預兆的出聲說道。

現在走，還來得及。正好白玉生他們拖住了那幾個弓箭手。自己等人要走，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墨沐蘭正好在旁邊，剛剛應付了一個敵人，煩躁地出聲道。「我們只要擊退了他們，等一下和白少他們一起破陣。一定要搶到那些極品菩提子。」

「對啊，我們現在情勢一片大好。無論哪一方面都佔有優勢，最後一定會取得勝利的果實。現在退去豈不是太可惜。而且，這也不是你的作風，你是不是不有其它的想法？不如一起說出來，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墨沐陽背靠著賀木森溫和的說道。他一向尊重賀木華的意見。雖然發覺他剛剛的話有些不妥，卻還是非常婉轉的說出他的想法，並表示願意進一步商量。

其他人聽到這邊的談話，都露出贊同的樣子。很顯然，他們都不甘心就這樣退去。

「起碼要一博吧。我慕遠從不幹不戰而退的事情。」慕遠在他們幾人中算是修為最好的，防卸最強的，精神力也差不多是最強的。雖然有幾個人在圍攻他，他依然遊刃有餘。

自己怎麼可以有不戰而退的想法呢？這個時候後退，只怕以後在武道上再無寸進了。賀木華不禁露出迷茫之色，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一次失敗就將自己打倒了嗎？

他思緒有些混亂，一時不察，一個敵人的劍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心窩。他立刻閃避，卻依然被對方在左肩上刺出一個血洞。

他還來不及處理，就聽見一陣琴音驟然間響起。

「叮叮叮」高低不平的音律如黑夜中的狂風急雨，毫無預兆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直闖至心間，擾亂著他們的心緒。

正在戰鬥的人被琴音擾得都是一陣手忙腳亂，隱伏在四周的人似乎也聞到危險的味道，凶獸們都開始蠢蠢欲動。

「他**的誰在這裏鬼吵鬼吵的怎麼不去死」一個意志力稍差，被琴音干擾的少年粗暴地罵道。

隨著他的罵聲剛起，不斷的有人剛開始咒罵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鬼琴音？怎麼會影響我的心情？」一些人疑惑地問道。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怒吼

「她在那裏，我們去和她拚了」一個少年似乎被琴音勾起了曾經不堪的回憶，眼睛迅速變得血紅。衝動地向長寧那邊沖了過去。

「殺了她」

「殺了她」

「先殺了她」

因為琴音，長寧引起了公憤。不過那又怎樣呢？那些準備衝上去的人，還沒有靠近長寧，就被幾個人借五行陣之力一舉擊斃了。

文煦、君無憂等人其實也是第一次見到長寧使用禪音技戰鬥，看到現在的情況，不禁露出肅然之色。從來沒有想過禪音技的威力竟這般巨大，特別是現在這種群戰之時，又有陣法和同伴守護，簡直勢不可擋。

越來越多的人受到影響，對敵時不能夠注意力集中，腦子裏經常會出一現一些印象深刻地記憶片段。

白蘭芷好像回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君無憂的時候。那個時候二人年紀還小，兩家又是世交，在大人的默許下，玩得十分投契。君無憂是第一個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那時候他的溫和是發至內心的。

不像現在，他的溫和卻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彷彿是刻入了他的靈魂，成為了一種氣質。

可是為什麼還是很懷念那時候他偶爾流露的溫和之意呢？只是想想都覺得溫馨親切，不像現在，讓人覺得疏離。

一不小心，被敵人受了右臂，忙亂之中更加無法鎮定，瀰漫在小谷內的音律讓她更加焦躁，瞬間便被敵人逼得進退不得。眼看就要被敵人刺中腹部。

白玉生反手一擋，將白蘭芷拉到他的身後，關切地問道，「妹妹，你沒事吧？無錯不少字」

「我覺得心緒不寧，無法集成注意力，明明知道不該胡思亂想，可是思緒卻不受控制，感覺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理智，陷入迷幻之中。」白蘭芷強製鎮定有些驚荒地說道。

這個時候如果失去理智，唯有死路一條。

白玉生看向長寧等人的方向，見她彈奏得似乎更加投入了，樂聲只怕一時停不下來，而自己又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小心地詢問道，「要不，你去君無憂那邊？雖然我們現在處於競爭之中。可是你畢竟是他的未婚妻。他一定會保護你的。」

白蘭芷有些失神的搖搖頭，「自從訂婚以後，他就沒有再來找過我了。而且，他也沒有邀我一起歷煉。之前見到我也沒有打招呼……」心中苦澀的感覺佔據著大半個心房，讓她委屈得想要大哭一場來發泄。可是，這個時候不能。而且，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哭泣，實在不是自己應該所為的，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未婚夫。

「叮咚叮咚……」琴聲越來越急促了，低沉、哀傷、絕望地旋律在每個人心底回蕩、漫延，像世界末日就要到來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湧起恐慌。

大多數人雖然有些狂躁，可還勉強能夠控制住心神。

但那些凶獸卻暴動起來，它們不顧一切地沖向戰場，尖牙利爪撕向阻擋在他們面前的一切敵人。

小谷內驚懼聲不斷，剎那間流血不止。

所有人聚在一起，忘記了先前的爭鬥，他們一起阻擋凶獸，一致對外。竟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勢。

見此情景，那些凶獸們有些猶豫了。

這一猶豫，便又死去了幾隻凶獸。

血腥的味道不斷地刺激著他們的感觀，讓他們變得更加不顧一切起來。

雙方的戰鬥更加激烈了。

「這樣下去不行」一個鳳家子弟在鳳觀潮身邊說道。

「那個人是誰？」鳳觀潮沒有見過長寧，以前雖然見過面像，但因為氣質的變化，讓他一時沒能想起。

那個鳳家子弟面露複雜之色輕聲說道，「聽說是柳家小姐。之前大哥一直都希望能夠和她聯姻，我曾遠遠地見過一次。」他口中的大哥，是已逝去的鳳觀洋。

「原來是她」鳳觀潮看向長寧露出仇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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