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

臨戎。

「拓跋力微，大王派在下日夜兼程趕到這裏，大王遇到了一些麻煩，牛羊丟失！漢人水師又封鎖了河水，大王和西部大人正率大軍沿河岸趕往這裏，你應率部趕往烏海迎接大王。」勿忸族大帥孤獨邪帶著義從一路緊趕進了臨戎城。

「大王路過朔方郡，下官應立馬率部恭迎，但家父正在雁門郡和漢人交戰，命令在下駐守此地，無軍令不得離開，在下馬上派人請示家父。」

大帥拓跋力微，中部大人拓跋詰汾的次子，二十歲不到，高大魁梧，天生神力，機智過人，深得父親的寵愛，這次跟著父親南征，奉命駐守朔方郡，大哥禿髮匹孤留在了領地。

大王和東西兩部損失慘重，我中部鮮卑稱雄大漠的機會來了，父親預測的沒有錯。拓跋力微內心竊喜，但臉上露出為大王擔心之色。

「來人！」

「末將在！」

「本帥命你火速趕往雁門郡，稟報大人，請求大人準許末將離開臨戎，前往烏海迎接大王！」

「末將遵令！」

「大帥一路辛苦，安心在城內歇歇幾日，等家父軍令一到，在下和大帥一起恭迎大王。」

「拓跋力微，能否先派拓跋奎萬夫長率領一營騎兵趕往烏海恭迎大王？」孤獨邪想這裏離雁門郡有五百多裡，一去一回不下六、七天，到時，大王早就到了臨戎，這不是假惺惺嗎？

「大帥，在下的手裏只有一營人馬（一萬），軍令如山！拓跋奎，你帶一千人馬趕五千頭肥羊前往烏海獻給大王。」

「末將遵令！」

「多謝拓跋力微！」孤獨邪也不好發怒，敗將不可言勇，馬上要過別人的領地了，弄不好……

黃昏，五裡窪。

「大帥，我們追上了鮮卑人斷後的隊伍！是日律推演和宇文莫槐的旗號，大概有二萬騎兵，周圍散佈有大批斥候，末將怕打草驚蛇，沒有驚動他們。」李金面帶疲倦，一臉欣喜的跑來稟報。

順著車轍和牲畜的糞便追了三天，白天趕路，晚上宿營（避免被偷襲），跑了三百多裡。

「壽成，這叫什麼地方？離都斯圖河還有多少裡？」我把馬騰帶在身邊作為嚮導。突然想起了龐德，據黃光榮派人回報，他和零虎很狼狽的進了石門關，功沒有立成，反而損兵折將。

「回稟大帥，這裏叫五裡窪，前面十裡是紅崖子，這裏離都斯圖河還剩下一百餘裡。」

「子中（李金），看見我們的樓船沒有？」樓船順水而下，因不熟悉水道，晚上也不敢走，應該也差不多了。

「回稟大帥，末將還沒有發現。」

「你多派斥候在河邊巡查，一旦發現樓船，馬上稟報！」

「末將遵令！」

都斯圖河渡口，這裏原來是個小漁村，有四十多戶人家。三年前，鮮卑人佔領朔方郡，村民聞訊舉家逃走了，渡口早已廢棄，南下的商客只能從富平渡口過河進入北地郡。

岸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帥侯挈騎在馬上來回大聲呵斥，成千上萬的奴隸扛著木頭來來往往。

二天來，侯挈派千夫長俟力伐庫率部沿岸尋找船隻，萬夫長他駱拔能（不久前剛提拔的）帶著五千多部下趕到十裏外的桌子山砍伐樹木、野藤，捆紮木筏。

俟力伐庫找尋了幾十裡，「徵募」到四艘小漁船，漁船一次只能運四、五個人或一匹馬。大家試著趕一匹馬下水，剛到河心就被湍急的河水衝到下遊，不見了蹤跡，看來趕馬過河不行，只能搭建浮橋，因路途遙遠，工程浩大，忙碌了二天，一座浮橋還沒有完工。

侯挈看見大王、軍師等焦急的站在河邊等待，心急如焚，奚鬥盧靈率部矗立身後。出了事，自己要掉腦袋的！命令剛剛趕到的奴隸架設浮橋。奴隸們輕車熟路，速度快多了，半個時辰不到，一座浮橋就通向對岸，奴隸們最後用藤條加固。

林虞看著遠處黑洞洞的河口，憂心忡忡。

「大王，日律推演和宇文莫槐派人來報，五十裏外發現劉雲天的大軍，下官懇請大王和置鞬落羅大人先行過河，以防不測！」

「這裏離臨戎城不到二百裡，拓跋詰汾明天就能帶人趕到，本王手下還有四、五萬鐵騎，就像漢人書上說的，大家背水一戰，劉雲天能把本王怎麼樣？浮橋馬上就要搭建好了，等族人們過了河，本王再過。」魁頭一臉堅毅，幾天不到，成熟了不少。

「大王，軍師說得有理，為預防不測，請大王先行過河！」置鞬落羅緊接著勸道。

「懇請大王先行過河。」丘敦賴、宴荔遊、奚鬥盧靈、阿鹿桓大和侯挈等一起喊道。

「大王，下官倒不害怕劉雲天的鐵騎，而是擔心劉雲天的水師，要是他的樓船趕到渡口，燒毀浮橋……」林虞話還沒說完，無意中抬頭往西面望了一眼，突然發現河面上繁星點點，那是一支支火把，六艘大船並排逆水而上，從船上飛出幾百支火箭。

漢人的樓船！

嗚、嗚……報警的號角聲劃破夜空。

眾人神色慌亂。

「侯挈，你帶五千士卒，跑步過橋，沿河兩岸和浮橋上用火箭攻擊樓船，把漢人趕走。」林虞大聲命令。

「末將遵令！」侯挈應道，命令他駱拔能集合隊伍。

「奚鬥盧靈，你帶人保護大王和大人乘漁船從上遊過河。」

「末將遵令！」

侯挈帶著一隊隊士卒手舉火把、身背弓箭的士卒跑上有些晃動的浮橋。

「囑咐日律推演和宇文莫槐，防止漢人突襲！」

「丘敦賴指揮繼續加固浮橋，命令奴隸和士卒拔掉橋上的火箭！」

簌簌……一支支弩箭向浮橋飛來。

啊、啊……一聲聲慘叫從浮橋上響起，正在架設浮橋的奴隸和射箭的士卒中箭發出陣陣慘叫，栽倒在浮橋上，或跌落水中，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鮮卑人繼續向樓船射出一支支火箭；奴隸們害怕了，停下手中的工作，十幾個神色慌亂的奴隸丟掉手中藤條向對岸跑去。

「站住！」俟力伐庫大聲呵斥。

咻咻……正在奔跑的奴隸發出一聲聲慘叫，栽倒在浮橋上。其他的奴隸停了下來，彎下身軀，來回跑動，拔出一支支冒煙的箭矢，丟進水裏。

咻咻……樓船上又飛來一片火箭，劃破夜空，掉落在浮橋上，浮橋上星星點點。

咻咻……從河兩岸和浮橋上飛起成千上萬支火箭飛向樓船，樓船頓時冒起了火花，士卒的身影清晰可見。

咻咻……又一批冒火的箭矢飛下，照亮浮橋上奴隸慌亂和鮮卑人拉弓射箭的身影。

簌簌……

啊、啊……慘叫聲飄向夜空。

咻咻……樓船上冒起了煙霧，向黑暗退卻。

「繼續加固浮橋！」丘敦賴吼道。

不一會，樓船又回來了，三輪箭矢過後，浮橋上繁星點點，自己又冒著煙霧走了……

「稟告大人，鮮卑人的火箭太過猛烈，射中浮橋的火箭都被鮮卑人拔掉了！」軍司馬鄧猛一臉著急。

「大帥命令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燒毀浮橋，就是六艘樓船全部被毀也在所不惜！要是鮮卑人跑了，本官就親手砍下你們的頭交給大帥！讓大帥砍下末將的頭！」秦可焦急的喊道，攻了二次，雖然射出了二千多支火箭，射殺了幾百個鮮卑人，但浮橋依然挺立，鮮卑人開始過橋。

「鄧軍司馬，你指揮臨羌號、龍耆號、破羌號和河關號向兩岸發動攻擊，掩護本官；本官親率金城號和勇士號靠近浮橋、澆上火油，燒毀它！」

「請大人率部掩護，末將帶金城號和勇士號衝上去！」

「不要爭了！本官要是戰死，你稟告大帥，請大帥代為照顧末將的妻兒和老母！」

大人……

鮮卑人一個挨一個的牽著馬從浮橋上匆匆走過。

嗚、嗚……

漢人的樓船又來了！

簌簌……樓船甲板上的連弩車開始怒吼，幾百支弩箭騰空而起，飛向兩岸。

啊……慘叫聲四起，鮮卑人紛紛後撤。

「誰敢後撤？老子剁了他！」侯挈騎馬來回跑動，揮舞彎月刀。

唏律律……浮橋上一匹戰馬腹部中箭，仰頭嘶鳴，負痛橫衝直撞，人馬紛紛避讓，浮橋劇烈晃動，有人落水，大喊救命。

咻咻……一支支火箭飛臨上空，人馬更加慌亂，浮橋搖擺起來。

兩艘樓船乘風破浪加速沖了過來。

「停止過河，不要跑動！」他駱拔能大聲吼道，士卒攔住了過河的族人，浮橋上的人馬更加慌亂，跑動得更快了，浮橋劇烈搖晃。

咻咻……成千支火箭從兩岸飛起，向衝過來的樓船飛去，樓船冒起了煙霧，但這次沒有退卻，繼續向浮橋衝來。

「稟報軍師，日律推演和宇文莫槐大帥急報，他們遭到漢人的猛烈攻擊，請求支援。」

「命令兩位大帥趁黑撤回河邊！」

先保存點實力。

「末將遵令！」斥候打馬而去。

「宴荔遊、丘敦賴，你倆趕緊命令士卒和奴隸用大車把大營圍起來，把日律推演和宇文莫槐他們接回營寨。」

深更半夜，漢人突然襲擊，人心惶惶，再不穩住陣腳，立馬崩潰，隻好啟用受傷未愈的大帥宴荔遊和丘敦賴。

「末將遵令！」宴荔遊和丘敦賴各帶著一隊騎兵打馬而去。

兩艘樓船全然不顧船體濃煙滾滾，加速向浮橋衝來，慌作一團的鮮卑人大驚失色，慌忙向兩側逃命，擁擠在一起，大聲辱罵，奪路而逃。

「投火罐！」秦可矗立船頭，神色冷峻，四個義從手握盾牌護住四周。

砰、砰……一個個陶罐砸向浮橋，發出沉悶的聲響，空氣中瀰漫油味。

咻咻……樓船火光一片，一個個投擲陶罐的士卒被箭矢射中，慘叫栽倒或跌落水中。

「投火……」秦可扒開遮擋的盾牌，大聲怒吼，還沒喊完，一支箭矢飛來，仰面栽倒。

「保護大人！」軍侯郭羊大吼一聲，義從用盾牌遮住上空。

一支箭矢穿透了秦可的脖子！

「投火把！」郭羊大聲怒吼，拿起船弦的一根火把拋向浮橋。

「蓬！」一道火光衝天而起。

咻咻……又一排士卒栽倒。

士卒們瘋狂了，冒著咻咻的箭矢，把一根根火把丟上浮橋，頓時火光衝天。

「把火罐全丟進火裡！」

士卒們怒吼著，浮橋上的火勢越來越大。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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