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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第5章 真偽
灰毛兔抖動長長的耳朵,瑟縮在一叢草木後面。它已經餓了三天了,很難抗拒香甜野果的誘惑。

它飛快地奔跑著,在枯黃的草地上幾次變向才又加速,直衝前方的山洞;在洞內數十丈處,有一個野果正散發著清香。

洞外,李珣長身而起,微微一笑:「難得了這愛吃野果的兔子,不枉我關了它三天。」

他摸著下巴,笑容漸漸斂去。即將成功的剎那,才最接近死亡——這是在坐忘峰七年來的生死磨難,給李珣最深刻的體悟。

他深吸了一口氣,貼著草地滑行,將彌滿欲出的內息調動起來,輕輕一躍,整個身子躍入山洞之中,點塵不驚。

洞裏感覺敏銳的兔子卻被嚇壞了,急著想從這關了它三天的傢夥手下逃生,卻被李珣輕輕一腳給踢進洞內。

圓滾滾的身子和岩壁碰撞幾下,又深入了不少,它再不敢往外跑,轉而掉頭向洞內狂奔。

李珣閉上眼睛,凝耳聽著兔子的腳步聲遠去,每一步都在他心中留下印痕,直至兔子停下,在某個地方直打轉。

他知道,這山洞已經到了盡頭。

他將全身的內息驀地全數收斂,氣息的強度,與剛剛跑進去的兔子幾乎完全相同,他同樣飛速前進,腳下的步子,每一下都踏在兔子剛剛跑過的地方,謹慎小心到了極致。

一路無事,山洞盡頭是一扇青色玉石做的門,將這山洞截成兩段。門上有著與雲袍上的刺繡類似的雲紋,顯然也是一種禁製。

門上除了雲紋,還有燦然霞光,層層疊疊,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細觀察,霞光之間又有明顯的分野,就這樣一波連著一波,永無止境。

如此厲害的禁製,若引發它的反擊,他恐怕會連渣滓都不剩吧。

李珣感到淡淡的失望,不過,這仍是可承受的範圍。七年來,他不知碰到多少這樣的洞府,也不知被禁製擋在門外多少次,入寶山空手而回的情形,他早已習慣。

腳下,方才逃進來的兔子已經嚇傻了,小小的身體直往門上撞,卻沒有引發什麼反擊。

李珣頓時明白,像這樣的力道,還不會觸髮禁製。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出手指,按在大門上,將內息收斂入體,見禁製毫無反應,他便開始查看門上的紋路。

門上雲紋與雲袍的紋路一脈相承,憑藉著這幾年對雲袍的深刻了解,他很快就找到紋路的起始,接著一邊順,一邊猜,循著紋路流轉,花了大半個時辰,竟將其線條完全順了下來!

其間靈光閃現,匯而成流,內息即使在收斂之際,也能循經脈自發流動,並隨著偶爾的靈光修正線路、變化陰陽。這段時間裏,他內息變化,愈顯精微,竟又有所進境。

然而他也因心神的劇烈損耗,大汗淋漓,連站著都有些困難。

李珣心知此處不能久留,就再看了一眼霞光禁製後,抓起那隻還沒跑掉的兔子,一步步向後退,並且清掃他留下的痕跡。

一出洞口,他就將兔子甩到旁邊。這可憐的小傢夥迅速往草叢裏躲著,過一會兒便不見了。李珣四面張望,將這附近的地形記在腦中,直至確認無誤,這才迅速退去。

此時天色正是黃昏,李珣回到附近的臨時安身之所,即一處避風凹地裡。這裏的石隙之下,恰是一口清泉,泠泠碧水不絕,卻不走山體表面,而是從石層之下流過,如此風息水隱,幽靜安然,也沒有野獸循蹤而至,正是個上佳的藏身之地。

藏住清泉的石隙,原本寬不過一指,三日來被他磨去外面石層,剝開一個寬約兩尺見方的口子,顯露出泉眼真容,取水也方便許多。

李珣就著泉眼,先喝了幾口冷冽泉水解渴,也緩解了之前心神損耗帶來的疲憊感,等狀態恢復得差不多,他隨手從旁邊抽出一塊石板,沉吟琢磨。

他手邊摞著的石板足有七八塊,大部分是他從別處攜來,此時已經打磨得非常光滑。他手上這塊是剝離石層時,順手所做,仍顯得比較粗糙。

這些石板,是他在七年之中,慣常用來記事之物。當然,上面所記不是流水帳,而是一些他接觸到的峰上奇異事物:珍禽異獸、奇石流水、林域花間。

這些人間無有之事物,均被李珣以華麗優美的筆法記錄下來。

並非李珣閑來無事消遣時光,而是通過這種方法,熟悉原有的語言、文字等技巧。否則,一個九歲的孩童,七年來,日日與山林野獸為伍,而且沒有與人講過一句話,以前便是聰明絕頂的天才,此時也要變成半個傻子。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作用,則是記錄修鍊感悟,以及所探查到的各類洞府禁製。

李珣吹去石板上的浮塵,藉著仍然鮮明的記憶,將今日所得記錄下來,舉手間內息流動,透指而出,堅硬的石板上線痕宛然,雖不甚深,卻清晰可辨,分明就是門上的雲紋禁製圖,此時由李珣畫來,同樣流暢自然。

內息透過,雖然在質與量上均無法激髮禁製真正的威力,但隱隱間,已有大家氣象。尤其是氣機流動間,與身上的雲袍彼此呼應,借力用力,宛若一體,許多轉折剛硬之地,也能輕輕巧巧轉過,省了許多麻煩。

七年時光,李珣已初諳內息搬運之道,保證修鍊不斷,時時進步,甚至還能到各個前輩洞府之中「走空門」,這當中,身上的雲袍是出了大力的。

雲袍上面的簡單雲紋,實是明心劍宗最基本的禁製手法之一,透露出宗門的不傳心法。李珣這身雲袍穿了七年,幾乎從未脫下,而且遭遇危險之際,防護便會自發啟動,也為他擋了不少災劫。因此,他對其中護體禁製的運行,幾已瞭若指掌。

這些年來,他通過無數次的嘗試,先將上面這最基礎的雲紋禁製弄明白,並且施行無誤,然後才在此基礎上,逐步貫通各洞府禁製更複雜的紋路,由外而內,與自己基礎的內息搬運術相互印證,再求精進。

而像今日這般,能夠一以貫之,流水行雲,正是他七年苦修的成果。

大道其實至簡至易,李珣能以最基本的雲紋入手,由淺入深,貫通有無,在修行路上,實已登堂入室。

一塊石板刻完,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又抽出幾塊出來,上面也是雲紋圖像,只是要簡略粗糙得多,他微微一笑,隨手在這些圖像上補了幾筆,使其構架當即為之一變,氣象森然。

「如果早有今天的理解,兩年前那個洞府,便擋我不住。」

李珣對著石板微笑自語,這也是他每天的功課,是為了保持說話的流利,然而隻憑這樣,還遠遠不夠。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胸口忽地一痛,每日必來的「血魘噬心」發作了。

在坐忘峰的七年間,血魘噬心的發作時段,幾乎每年都要提前一個時辰。在連霞山第一年,還是在卯時,他登峰不久,就變成了寅時,此後逐年提前,如今已經是在傍晚的酉時發作。

都不用刻記時日,李珣便知,他與血散人約定的十年之期,已經踏入了第八個年頭,滿打滿算,也就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

除此以外,每日的痛苦時間,已增至半炷香的工夫了。焚經斷脈,逆行氣血的苦楚,以及五臟扭曲、心火煎熬的折磨,也是與日俱增。

但最難受的,並非是肉體的苦痛,而是相隨而來的焦躁、煩鬱之念。

精神層面的刺激,不是說忍忍就能過去的,或者說,越是強忍,後果越是慘烈。曾經有一段時間,每天「血魘噬心」發作,身體的痛楚與心境之躁鬱合在一起,逼得李珣在山中奔走咆哮,完全不顧自身安危,與兇猛野獸廝打搏命,幾如自殘。

若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李珣就算不喪生在野獸之口,也早晚要變成一個瘋子。

還好,行將被逼入絕境之前,他找到了一個宣洩的途徑。

勉力站起身,李珣猛地出掌,氣流轟入泉眼,濺起大片水花。由於氣流強勁,封住石隙裂口,迸濺的水流大半都被擋回,打在周圍的岩層內壁上,與上面複雜的紋理接觸,彷彿遇到高溫蒸烤般,哧哧生煙,漸漸堆積。

岩層溫度其實很正常,之所以生出這般變化,實是因為兩日前,李珣就已經在岩層內壁上刻出了雲紋線痕,成就了一個小小禁製,其作用就是「雲水互化」,借泉眼之水,生出一片可以借用的雲霧出來。

兩尺石穴之中,雲霧滾動,又在李珣禁製的管控之下,汩汩而出,並不流散,就在這處凹地盤卷變化,短短數息之後,竟然依稀有了個人形。身影輪廓,冠袍線條,都有模有樣,只是面目皮肉都是模糊動蕩,不能細看。

凹地無風,雲氣所聚人形就這麼立著,煙氣所化衣袂輕擺,乍看去竟然頗有些雍容之姿。若天色再暗些,說不定真能唬到旁人。

如此手段,近於幻術,實是李珣精妙雲紋造詣的體現。若是運用得當,在人間界扮個小神仙也不困難。

可是,李珣此時卻絲毫沒有「小神仙」的氣度,他盯著雲霧假人,片刻之後,他竟對那假人緩緩跪下:「父親,我觀太子年幼,性情仁厚,我以真心待他,使他知我心意,嗔笑不拘,如此年深日長,再無猜忌,豈不好過日日玩弄心機,弄巧成拙?」

此時血魘噬心正是初發,如大火過山,草木卷枯,焦躁難寧。李珣面上偏顯出恭謹、端正的神氣來,裏面甚至還摻有一絲天真,彷彿真是一個孩兒向父親請益,且直指宮廷深處種種隱秘。

雲霧假人自然不會回應,可跪在地上的李珣微垂下頭,嘴裏換成了中年人嚴肅的語調:

「自作聰明,愚不可及!」

八字一出,頃刻間,李珣臉色再次轉化,變得誠惶誠恐,甚至叩下頭去:「孩兒駑鈍。」

接下來又是中年人在訓斥:「你以真心待人,他人怎知你的真心?難不成你剖了心去給他看?既然做不到,心到深處,何為真情,何來假意?但凡能為他人以為應為之事,顯他人以為應有之情,合節合拍,進退自然,就算心中全無實處,在他人看來,就是真情;若是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自說自話,任你由衷而發……嘿嘿,真情假意,都是讓人生厭,又有什麼用處?」

荒山野嶺之上,少年對一雲霧假人發言抗辯,又叩首如搗蒜。這情形,看上去好笑,可幾輪下來,實是詭譎莫名,甚至讓人毛骨悚然。

李珣卻渾然不覺,認認真真按照兩個人的角色,把這段情節演下去。

是的,李珣是在表演、做戲,那孩童自然是他;威嚴的中年人則是他的父親。

這期間,「血魘噬心」的痛苦與焦躁依舊存在,可是李珣正是用這種身心徹底投入的狀態,喚起一份虛擬的情緒,去代替真正的身心感受。

焦躁可以化為憤怒,憤怒可以變為恐懼,恐懼可以轉為謹嚴,謹嚴可以歸入平靜。

正如當年父親所說,心到深處,真情假意,已無差別,便是更原始的情緒,也能在層層催化之下,以假亂真,喜怒哀樂,靜躁緩急,無不能夠彼此轉化。

尤其李珣還在「血魘噬心」發作之時,揣摩真假情緒之際,分出部分心力,控制雲霧假人的形態細節,使心意若即若離,若存若亡,難度自然更上一層。

「若是當年,我有這般能耐,未必會讓清虛雜毛看出端倪。」

「血魘噬心」終於到了盡頭,痛苦漸漸退去,李珣此時渾身發軟,每一處關節都因極度疲乏而酸痛,心神更是損耗嚴重,但心境卻已經歸於平和,紛亂的內息,也逐一歸攏。

受此影響,仍未消散的雲霧假人倒是越發清晰起來。

李珣就讓雲霧假人憑雲紋禁製立在身旁,也能驚散一些不長眼的小獸飛禽。他則打坐恢復元氣,又行子午功,待醜時過去,才睜開眼睛。

旁邊,雲霧假人積蓄夜間寒露水汽,又凝實了一些。可任憑李珣如何努力,想讓雲霧假人的細節更為翔實,終究力有不逮。他嘆了口氣:「還遠遠到不了以假亂真的程度。單純以雲氣水霧化生,終究有所缺陷。」

李珣伸了個懶腰,又抽出幾張石板,上面刻畫的則是類似剛才洞府中的霞紋,只是簡單許多。看著這些紋路,李珣再嘆口氣:「卻恨沒有『霞袍』供我參考!」

七年之間,李珣行腳起碼十餘萬裡,在坐忘峰上探索的洞府,至少近五百處。

絕大部分,都是明心劍宗各代高手所開闢,上面禁製亦不一而足。但總體來說,分有山、水、風、雲、晦、明、空七大類,這七類禁製,往往又有二到三重交互並生,較之單一禁製,威力勝過百倍。

霞紋禁製,便是雲、明兩類禁製的複合,以李珣目前的水平,考慮複合禁製終究還早了些,他缺的就是見識——除了對雲紋禁製已得堂奧之外,其餘幾種,還只是平平。

他隻明白,霞紋因雲而生,遇光而現,當以雲紋為根本,明紋做誘因。

雲紋如何為本,他還能了解,但明紋如何做誘因,卻是苦思不得。

他現在已到了關鍵時刻,若真能憑藉霞紋中關於雲紋的一絲線索,弄個通透,他的修為必將大進一步,且對於明紋的理解,也將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他自己悟出的雲霧幻術,也能再上一層樓。

此時月已西落,晨光將至,李珣思忖,已在此地停留了三日,附近的洞府也探得差不多,不能再耽擱下去,便決定動身趕路。他將幾塊重要的石板裹在獸皮製成的包裹內,背在身上,隨即長身而起,在暗淡的月色下,像一抹虛幻的塵煙,踏著草木尖梢,倏忽間遠去了。

陰陽交替,日月並行,天地間最昏黑的一刻過去,東方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

短短半個時辰,李珣趕了數十裡的山路,即便是懸崖峭壁,也只是兩三次借力便一掠而上,其輕巧敏捷處,便是山上靈猿也要遜色一籌。

此時感到外界光線變化,李珣心中忽地一動,遙觀東方,今日薄雲叢聚,片片亂飛,又有霞光映照,綿延千裡,正應了連霞山的名頭。

一時間,他意興大發,轉目四顧,見得上方不遠處有一片岩壁突出崖外數尺,凌空倒懸,下臨深淵,正對東方,是個觀景的好去處,便加快幾步攀了上去。

台上有些亂石交錯,不甚平整,他找了一處較平整的地方,安坐下來,準備欣賞坐忘峰的朝霞。

此時朝日未出,卻可見天邊光影錯亂,透雲而出,又輾轉飄移,映照雲霧,是謂霞光。

李珣一直在思考霞紋的奧妙,此時見這般景緻,竟自然而然地繞到了老問題上。

這七年中,他看日出不下千百回,也常借這天地勝景參悟玄機,只不過水準未至,便有所獲,亦不過皮毛。而此時,他火候將滿,差的便是這靈光一閃,通幽玄機,眼中滿是霞光,心中亦是霞光。

李珣隻覺雲氣蒸騰,大日流轉,光芒明滅之時有如靈光閃動,竟是破障明澈的先兆。

不知不覺,他身上內息盈滿,自行鼓盪,所過之處通明透亮,便如一個大光球,在五臟六腑、經絡皮骨間遊走,照得體內纖毫畢現。一陣陣熱流散射向四肢百骸,攪得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手舞足蹈,舉手投足間潛流激蕩。

他雙手駢指虛畫,首先畫的是最熟悉的雲紋,由淺及深,由簡而繁,虛虛緲緲。

他忽又騰出一隻手來,雙手各使不同的法訣,左手雲紋,右手明紋。初時右手還稍有滯澀,但經左手帶動,漸漸熟極而流。

他縱聲長嘯,遠蹈碧空,手上雲紋、明紋互易,漸漸左右不分,末了竟匯同一處,猛然迸發,霞光交織千絲萬縷,與遠方朝霞交相輝映,幾可亂真。

嘯聲猛然一停,李珣停下手來,看著自己的雙手,滿臉皆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七載的辛苦,憑藉著一點最普通的內息搬運術及一身雲袍,他硬是將雲紋、明紋兩類禁製融會貫通,理解了難度高上十倍的霞紋,這足以令他欣慰了。

他知道,也許他花了這七年所理解的東西,像靈機、單智這樣的弟子,只要聽師尊講解幾日,便可掌握。然而這和他七年的心血,又豈能一概論之?

他忍不住對著深淵縱聲長笑,笑聲漸漸嘶啞,仍沒有停下。

「血散人老匹夫,清虛雜毛,你們不讓我活,我卻仍是活了下來。而且以後,我要活得更好!」

似乎是與李珣的心境相合,平台上本就強勁的高空朔風,猛然間變大,狂風颳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饒是他馬步沉穩,也有些站立不住。他漸漸從激動的心情中回復過來,感覺到風力加大,便向後退了幾步,想離開這裏。

可方一回頭,他眼前卻猛然一亮,那耀眼的程度,彷彿是遠在東方天際的太陽出現在他背後似的猝不及防之下,他慘哼一聲,本能地捂住眼睛。

而此時,一股大力伴著一聲尖銳的鳥鳴轟然而至,在他身上一撞,他便雙腳離地,身不由己地向後飛退。

要知後面便是萬丈懸崖,一個運氣不好,說不定直墜數萬裡,若落到地面,哪還有命。

——是誰要殺我?

李珣心中閃過此念頭,慌亂中睜開眼睛,雖是兩眼發花,卻還是看到了一隻金光閃閃的大鳥,在他頭頂凌空飛起。

「金翅大鵬!」李珣慘叫一聲。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背後下手的,竟是坐忘峰上有數的凶禽!

以前他偶爾碰到這等凶物,必定是遠遠避入叢林亂石之中,以免遭殃,可今日在這一望無際的臨虛平台之上,又哪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很可能此處平台是這凶物的地盤,李珣無意間佔得,才引來了殺劫。

他腦中這些念頭方一閃而逝,金翅大鵬還於空中盤旋,而他的身體卻已整個飛出平台,向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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