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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第13章 明璣
觀霞峰下,有一個低窪處,均是常青植被,雖是早春時節,也還鬱鬱蔥蔥。由於植被密佈,地方狹小,倒是少有人知道,在這片樹叢裡,還藏著一處清澈水潭,頗是幽冷清凈。

李珣也是偶然發現此地。自與單智那一番話後,他就心神紛亂、恍恍惚惚,最後便到這處清幽之地梳理心情。

此時,他坐在水潭邊,臨潭觀影,靜靜發了會兒呆,那些混亂念頭,也開始逐一沉澱,漸漸顯露出深埋其中的內核來。

最近這段時日,為何會焦躁不安,其中根由,李珣終於明白了。

「靈犀訣、血魘……血散人!」

每當血魘噬心在體內肆虐之際,李珣便會想起那個粗豪猙獰的大臉,那雙血紅色的、透著撲鼻血腥氣的眼睛,以及已困擾他八年的生死之約。

這個約定,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畢竟小命的存活與否,只在別人一念之間。

距離十年,只剩兩年。

在真正了解到仙道的艱難之後,李珣曾感到自豪,因為他用八年的時間,便完成了常人八十年也未必能夠沾邊的「壯舉」,雖然並不光彩,但畢竟也是他用汗水換來的成就,現在,最困難的步驟都已完成了。

整部《靈犀訣》都已被他印在腦子裏,現在他只需找一個名目,回到家中,在後庭某座假山之下,把所有內容都默寫出來,若按照八年前的協議,他便將獲得自由。

美好的前景似乎正在向他招手,現在他只需再跨出小小的一步……但是,真的會如此嗎?

單智提起的魅魔宗、天妖劍宗、幽魂噬影宗,至少還是魔宗祖庭,邪道魁首,多多少少要講究一些大宗氣度,饒是如此,也是兇橫狠毒,動輒殺戮。

至於一介散修,孤往獨來的血散人,講的什麼氣度?立的什麼規矩?

越是了解通玄界,越是了解血散人,那個魔頭、兇手、瘋子……跟隨著他的一長串稱呼中,幾乎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正面評價!

「規矩——以靈犀訣換取性命,是血散人立下的規矩,可這位世上一等一的大魔頭,又什麼時候守過規矩?」

李珣還記得,在止觀峰上,他在清溟等人面前全身而退之後,莫名翻湧出的那個念頭:血散人憑什麼相信,當時一個八歲孩童,能夠瞞過明心劍宗清溟、清虛這樣的神仙人物,拿到在明心劍宗「四法三訣」中也要列在第一檔的靈犀訣,並全身而退?

血散人是瘋子,卻不是蠢材。

這個思路,其實並不複雜,只不過李珣年幼時,哪裏見識過真人強者的可怕?而被清虛叱令下山後,他又一門心思掙扎求存,全副精力都放在攀登坐忘峰之上,心無旁騖。

直到七年辛苦得償,又拜林閣為師,將靈犀訣收歸囊中,距離成功只差一步,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種種迷惑、不安,就一發地湧了上來。

再加上他這幾個月精修靈犀訣,受這一等一的心法錘鍊,心神澄靜,漸生靈覺,血散人信口所言之事,自然而然就被他戳破了。

事實就是:血散人何嘗把他這個皇室貴胄放在眼中?恐怕血散人從來沒有指望,一個八歲孩童,身負血魘,還能在連霞山上全身而退。送他上山這一手,說是要拿靈犀訣參悟,其實不過就是個打草驚蛇的手段。

或許,那魔頭最終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靈犀訣,而是他這個「娃娃細作」暴露之後,會發生的某個變化……

之後血散人如何佈置,非李珣所能想像。

他只知道,自己最後一點兒僥倖之心,正迅速被消磨殆盡。

就算他雙手捧著靈犀訣,跪在血散人面前,那個魔頭恐怕也會在大笑聲中,一掌拍碎他的腦袋。

當此念頭驟然明晰,李珣猛地捂住嘴,擋住衝出喉頭的那一口逆血。

然而,他擋得住這口逆血,卻擋不住五內如焚的痛苦和憤怒,更擋不住心頭湧動出來的最深沉、最絕望的無力感。

李珣抱膝而坐,渾身發冷。

修行長路初段的小小成就,與縱橫此界、魔焰滔天的血散人相比……不,根本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無論一隻螞蟻多麼聰明,在人的眼中它就是螞蟻,是只要一根指頭就能碾死的小蟲子!

沒有與之相抗衡的力量,就算有再大的智慧,都沒有意義。

「怎麼辦?怎麼辦?」

李珣把臉浸在冰涼刺骨的潭水中,想讓頭腦冷靜一下,卻不想溫度太低,竟差點把他的腦髓也凍成冰塊。

憤然抬起頭,李珣一掌將小潭的水面打得支離破碎,掌勁直透水底,泥沙翻湧,清澈的潭水瞬間渾濁起來。

一掌發出,他心中的火氣也發泄了一些,便坐在潭邊,看潭水逐步澄清的過程。這時他的腦子空空如也,卻是什麼都不願再想了。

似是應和著心情一般,有兩條死魚漂到他腳邊,看來倒也頗為鮮肥,想必是從來無人驚擾,這才會有這般「規模」,而他泄憤的一掌,正好將這些剛從冬眠中醒來不久的魚兒,給送進了閻王殿。

李珣皺著眉頭將它們撿了起來,忽又想到在坐忘峰上的時光。

那時,他也常會抓幾條魚烤來吃,沒什麼佐料,吃起來沒滋沒味的。

那時候功力不濟,點不了火,因此取火的難處,便另有一番滋味。

想著想著,他慘笑起來,心情很荒唐地竟然好轉很多。

絕望又有什麼意義?不管是精完氣足也好,行屍走肉也罷,兩年後他回到血散人那裏,都是破顱一擊,與其如此……

「血散人,我必殺你!」

盯著死魚,李珣嘿嘿笑著,已經有如本能的情緒移換之術,竟然也能將深沉的絕望壓到心底,換上看似荒謬的兇狠殺意。

就算是自我麻醉,也好過被活生生嚇死!

李珣發了狠,他到周圍的密林中尋了一些乾柴,豎起木架,用剛學會的引火法門,在柴堆裡一點,轟的一聲火光亮起,看來真是輕鬆寫意。

他將魚架在火上烤,沒多久便熟透了,淡淡的魚腥味混雜著肉汁的香氣,入口只能說是尋常,可一旦想到這是血散人的血肉,感覺就全然不同。

他惡狠狠地撕咬著魚肉,心神也有些偏移,壓倒性的絕望心思暫時不見,一些旁的念頭就冒了出來。

既然知道血散人的稟性,對其不再抱有希望,考慮事情就要換一個角度。

血散人的威脅再大,也是兩年之後……不對,他現在身在明心劍宗,坐鎮山門的都是清溟、清虛這樣的強者,更別提坐忘峰上,還有一位號稱「天下第一劍」的鐘隱仙師,那魔頭再怎麼兇橫,也別想到連霞山來撒野。

若李珣真打定主意,做一輩子縮頭烏龜,血散人又能怎的?

說到底,真正威脅到李珣的,不是血散人通天徹地的修為,而是在血魘之上神鬼莫測的手段,是日日傍身,似乎隨時可以取他性命的血魘噬心——這就是血散人鉗製他的最致命手段!

不錯,眼前的敵人不是什麼血散人,而是血魘!

面對這個由血魔化心大法造出來的詭秘手段,真的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那也未必!

李珣沒有忘記,坐忘峰七年,血魘噬心發作時,其實已經足以把他逼瘋……

嘿嘿,如今想想,以那種發作的強度,換了任何一個尋常孩童,都是不死也瘋了,就算留得命在,若不是空曠無人的坐忘峰,也早早被人察覺。由此可見,十年之約,全是狗屁!

恐怕血散人都沒有料到,李珣能活到這個時候,且仍牢牢守著這份秘密。

可是,李珣終究熬過來了,用近於瘋狂的情緒移換之術,硬生生熬了過來!

此後,他得以接受鬼先生的衣缽,陰火入體,血魘的情況又是一變。在二者互相牽製的情況下,對李珣的殺傷力明顯降低。

而等到他正式修鍊靈犀訣,創出「金丹真息鎖構體」,連續幾個月,都在與血魘噬心做抗爭,最後怎麼的……還不是贏了?

如今血魘噬心固然還是每日煩擾,可李珣也不懼它。唯一可慮者,就是十年之期一到,血散人真有什麼要命的後手突然爆發。

可他還有兩年時間,憑藉明心劍宗、幽魂噬影宗兩大宗門的頂級傳承,日夜鑽研之下,總是有機會的。

他勝不過血散人,難道還勝不過血魘?

如此念頭百轉,前後思慮,李珣的心情倒真的好了很多。此時才發現,他將之前那條魚,連骨頭都嚼碎咽下去了。

日後血散人就是這個下場!

李珣狠狠詛咒,又將另一條魚給放到架上,來回烤炙,沒多久便到了火候,正伸手要去拿,忽地心頭連跳:

不好!

身體的反應比意念還快,才起不妥之心,他已經一個翻身,遠離那火堆數丈遠,又毫不停留地倒縱出去,想沖入林中。

此時李珣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樣一番景緻——那團燃燒的篝火,在某種神秘力量下,噗的一聲,被壓縮成指頭大小的幽藍火花,卻又砰的一聲炸開,分散的火花讓底下的木柴變成了數十根火光熊熊的火棍,並且彈飛向李珣的位置,聲勢驚人!

照這種情況,李珣還來不及衝到林中,便會被這些「火柴棒」打個正著,誰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危機時刻,他體內已有小成的「金丹真息鎖構體」轟然發動,以落戶黃庭的金丹為中心,牽動了千萬條細微氣機,真息如浪潮般湧動起來。

心念一動,他手上自髮結訣,結的正是他最熟悉和擅長的雲紋禁製,當真是心動訣成。

只聽得呼的一聲響,他周身炸出了一團雲氣,水煙瀰漫,乍分乍合,數十根火柴棒沖入雲氣之中,下一刻,又猛地彈飛出來,向四面八方迸射,只是上面火光不再,只剩一團焦黑。

哧!

像是將燒紅的烙鐵放入冰水之中,那水氣蒸騰的聲響,讓人頭皮發麻。

李珣怪叫一聲,圍繞在他周身的雲氣頓時破裂,因為一道真息劍氣不知從哪兒飛來,直貫他前胸。

對消勁化力有奇效的雲紋禁製,此時卻是半點作用也沒有,就像紙似的一捅便破!

倉促之間,才體現出李珣的機警反應。

他體內真息猛然靜止,全身經脈空空落落,再不留半點真息。

李珣便像一節木頭,重重地摔在地上,劍氣擦著額頭飛了過去,餘波卻也讓他一陣頭暈。

但這不是重點,在和劍氣稍一接觸的瞬間,他心中的感覺卻相當奇妙。

這氣息好生熟悉,倒似是……靈犀訣!

「師尊?」

但林閣絕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可這分明便是……

「明璣仙師!」他大叫出聲,就地一個翻滾,來到林邊,隨時都可以逃進去,卻死死地盯著水潭上空。便在叫聲出口的剎那,一直隱住氣息的那人終於現身出來。

原本置於篝火架上熟透的魚,在藍火出現時,便被力量激至半空,直至此刻才落在地上。

而李珣,則在這個當口,目瞪口呆——小潭上空,正浮著一個青衣女修,修長的身子懸在半空中,冬日的山風吹過,裙袂也微微飄蕩,讓李珣可以看到裙下一雙線條簡潔輕盈的步雲香履,素凈的鞋面上沒有沾上半絲塵埃。

好潔,細心,穿著樸素。

這是李珣從一雙鞋上看出來的信息。

而他再往上抬頭的時候,正對上一雙比先前的劍氣還要凌厲百倍的眼眸。

這是一位極美麗的女修,一身略顯寬大的青色外袍披在身上,隨風晃動,頗有幾分灑然從容的氣度。而從冷風吹扯開的縫隙裡,也顯出其中剪裁精緻卻並不繁複的裙裝,同樣也是青色。

五官靈秀細緻,無一絲瑕疵,一眼看去隻覺得極美,但若細細看來,又覺得她臉部輪廓如刀削般分明,長眉如劍,看來自有一番凜然端莊,使人不敢輕侮。

看到她,李珣就像被一把利劍架上了脖子,說不出話來。

她整個人彷彿出鞘的利劍般犀利,隻被看了一眼,李珣便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挖了出來,呈現在她的眼前。

他不是沒有遇過比這位女修功力更精深的,但從沒有人會用這種眼神、這種方式打量他,就像是面對生死大敵一般!

瞬間,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偏在這時,這女修臉上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微笑,彷彿讓架在李珣脖子上的利劍向外側輕挪了一分:「你……認得我?」

果然是明璣!據李珣所知,整個明心劍宗,修鍊靈犀訣的,除了林閣和他師徒二人,便只有「閃靈劍」明璣了。

明璣是明心劍宗二代弟子中,公認天資最高的一位。她修道數百年來,已在通玄界闖下了極大的名頭,且性好遠遊,足跡遍及海內,交遊廣闊,人脈極廣,隱隱為明心劍宗鋒芒最盛的一人。

如此人物,李珣又怎能不認得?

她的聲音便如冰水般冷冽,穿透力極強,李珣必須做幾次深呼吸,才能確保自己說話順暢。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苦笑著行禮道:「弟子李珣,是……」

「是大師兄的弟子吧!」明璣的反應快得很,便如同她的氣質一般,犀利鋒銳,直指核心要害。

李珣方應了一聲「是」,便感覺著周身針刺般的危機感剎那間消去,身上好受了許多。

「啊,那真是對不住了!」明璣的笑容不再像剛剛那樣虛無莫測,變得實在起來。

她在虛空踏出幾步,像踏在實地上一般,來到了李珣身邊。

也許是心理作用,或者是真有什麼奇異法門,李珣隻覺得她身上的銳氣已經盡數收斂,他現在隻聞到一絲淡淡的清香。

「剛剛可受傷了嗎?」明璣問道。

現在的明璣便有些師長的樣子了,頗為從容大氣,聲音柔和了許多,由此更能感到她音質的悅耳。

她伸出手來,想摸一下李珣的額頭,卻把李珣嚇了一跳,忙後退一步:「弟子僥倖!」

「僥倖?不是害羞嗎?」明璣見他的模樣,輕笑起來。

現在的她又是另外一種情致,笑容淡化了犀利的輪廓,繃緊的線條鬆弛下來,又是另一種氣度,像是春秋兩季的涼風,直吹到人心裏去。

李珣紅著臉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不過近距離接觸時,李珣再一次體認到明璣的美,他看到了明璣的手,感覺那彷彿是由寒玉雕成的一般,晶瑩剔透,不類凡物。

因此,他才一退便後悔了,心想被這隻手覆在額頭上,不知會是怎樣的感覺……這個念頭才起,心中又是一跳,這位明璣師叔好利的眼睛,可莫要被她看出來了!

如此心下連續幾次波動,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人,忙抬起頭來,想做一個無愧於心的樣子出來,但一抬眼,便碰到了對方閃亮如晨星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他那才略好一些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

可此時,李珣又覺得有些好笑,用慣了情緒移換之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模樣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等他恢復往日狀態的時候,明璣已將岸上的死魚給掩埋了。

李珣這時才知道剛剛被教訓的原因。

原來這個水潭周圍深幽僻靜,乃是養神靜心的好去處,明璣最早發現此地,在山上時往往會到此休憩片刻,對這裏也有了感情。

這次她遠遊歸來,便想著在此處小歇一會兒,哪想到才一打眼,便看見一個男子在岸邊架火烤魚,大煞風景,自然要出手懲治。

若非她念著可能是本宗同門,剛剛第一擊,便能讓李珣灰頭土臉,他哪裏還能再使出法訣來?

末了,明璣還補充了一句:「其實初見你時,還以為看到了一位故人!出手似乎也重了些。」

「故人?」這絕不是李珣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清虛說過,青吟也說過,明璣此時又說,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第三次難道還是巧合?

他想起了那日,青吟用坐忘石探他三生的情形,心中迷惑之意更濃,竟脫口問道:「我究竟像誰?」

明璣料不到他的反應竟如此之大,一時間怔了。

李珣反應過來,連忙告罪,腦中轉了一圈,便將清虛、青吟講過類似的話,以及坐忘石的事,都說了出來,然後顯出一臉迷茫:「三位仙師都說我像某人,難道我是那個人的轉世?」

明璣聞言失笑:「天下相似的人多了,便是修道人中,也偶有這種事情發生,哪能想當然?而且,此人現在活得好好的,還是此界一個神通廣大的人物,難道,你想取而代之?」

李珣卻不管她的調侃,緊張地問道:「是哪位?」

明璣的眼睛轉了一圈,臉上笑容燦爛,卻笑而不言。

她這般姿態,李珣就是心中再急,也只能賠笑而已。

李珣終究也是非常之人,他在確認了這張讓人感覺熟悉的臉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之後,便很爽快地將其拋在腦後。

一切都回正軌,李珣終於可以正常地和明璣說話了。

他本就是挑眉通眼之輩,心竅玲瓏不在任何人之下,此時恢復了精神,又見明璣並不怪他,便趁勢施展渾身解數,務必使明璣對他留下好印象。

一方面他對明璣確有好感,另一方面,明璣也是山上除了林閣以外,唯一能指點他心法的人,他不好好巴結她,又該巴結誰呢?

所謂的巴結,當然不是像世俗之徒那般,種種馬屁一擁而上,惹人生厭,而是巧妙地拿出幾個在修行中遇到的頗有深度的疑難,向眼前這位大行家請教。

作為師長,幾乎沒有人會不喜歡勤奮用功的弟子,雖然李珣並非明璣的弟子,但想來她好為人師的性子,應和世上之人沒什麼區別。尤其是李珣提出的問題,往往都別出蹊徑,自有一番靈動之氣,細細想來,也別有滋味。

如此一問一答,沒過多長時間,就變成了明璣對李珣的考較。

雖然問題不出李珣的知識範圍,可畢竟是明璣以遠在其之上的層次,居高臨下地問,其思路之複雜,絕非尋常問題可比。

如果是旁人,說不定就真要被難住了。可李珣偏偏就是那種能解難題、愛解難題的人物,他獨特的推演之法,經過了數月的精修磨鍊,已是今非昔比,明璣提出的問題,卻還不在話下。

當然,說是不在話下,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卻是免不了的。不知不覺間,這處幽靜的地方已經昏暗下來,兩人竟在此聊了大半天,彼此出奇的投緣。

還是明璣首先叫停,她抹去了地上畫得千奇百怪的紋路,然後才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要回去做晚課呢!嗯,說了這麼久,似乎忘了一件事……」

「啊?」

「還沒有向你賠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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