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華峰下半裡之餘，也就是那環形山所在處，一直都是景色秀美，可陶冶心情的去處。如今，這裏卻已滿目瘡痍，地面上儘是樹木的殘屑和一層能沒過小腿的石粉。

山丘上，趙小諾從石粉中爬出，摳弄著鼻孔，挖出了兩顆不小的泥球。將它狠狠地拋出，趙小諾看著下方那群盤坐在地上，口角溢血的長老們怒道：「破不開世界就罷了，還把爺給坑了！」

空中被陌道陽拉著的石林向他吐了口痰，警告道：「你小點聲，嘴管不住？」

帶著哭腔，趙小諾嚎道：「師傅啊師傅，您為什麼不把我也拉上去啊，不公平啊！」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陌道陽解釋道：「和他比，你太吵了。」

抱怨幾句，趙小諾哼著小曲蹲在石粉堆裡，愜意地看下方那群長老運功吐血。

剛才佈陣，所釋放出的金光在接近環形山時，從山體內也射出一道同樣的光。兩兩相觸，這些長老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巨大的能量橫掃，全部受傷。當然，受傷最重的還是在大陣中央的太陰真人。

此時，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盤坐在地面上運功療傷，時不時吐出一口滿是黑色顆粒淡金色的精血。幾十個人，而且還全部是那種有著通天徹地的**力的隱世長老同時吐血，這在趙小諾看來是如此的賞心悅目。以至於剛才被埋在石粉下，趙小諾也不再計較，轉而一心一意的欣賞起他們吐血來。

趙小諾正數得高興，下方的長老們的臉色卻已經變得通紅。所有長老，包括太陰真人都一聲長嘯，然後紛紛張口吐出一條血柱後，仰倒在石粉中。看著下面數十道血柱噴湧，然後血水宛若雨滴一般灑落將他們倒地時激起的粉塵打散時，趙小諾不禁站起身，拍手叫好。

「好啊，壯觀啊，萬年難得一見啊。再來一個！」趙小諾蹦跳著，踩踏得地面上石粉開始向空中飄散。

雖然陌道陽及早的隔絕了那些粉塵，但還是有一部分飛到了他和石林的口鼻裡。石林指著下方興奮蹦跳的趙小諾，建議道：「師傅，劈他一劍。」

陌道陽搖頭，嘆息道：「放心，終有一天他會遭天譴的。」

話剛落口，就見趙小諾手腳利落的脫下自己的褲子，站在丘頂邊緣，對著下方諸多暈厥的長老撒了一潑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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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岩石地面上，滿是黑色的石粒，在狂風下被捲起，拍打在韓羽的臉上。前方，那黑色的百丈巨碑，用古篆書寫了四個血字。字劃鋒銳，透著一股殺氣，同時一股股血水也順著這四個字的筆畫往外流淌。

石碑右側，一條寬不知幾許，似乎沒有盡頭的血色大江奔湧不息。無數人類和其它不知名生物的骸骨、殘肢，在江中載沉載浮，好不詭譎。而石碑左側，則是一條由血色方磚鋪就的寬敞大道。道上並無遮掩，可是韓羽卻無法看清道路盡頭有些什麼，只有點點紅光在大道盡頭移動。

站在石碑前，韓羽自語道：「雖然不能修鍊，身體依然能吸收天地靈氣化為體力，消除我的飢餓感。既然這裏叫無盡深淵，若是外面的人還弄不出去我，恐怕要在這呆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看了眼紅得如血，還散發著腥味的大江，又望向左側那根本看不清楚的街道，韓羽搖搖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思忖了一陣，韓羽轉過身，發現自己身後竟然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虛空。

拔掉自己的一根頭髮，韓羽走到江邊，鬆開手，看著那根頭髮慢慢飄落在江面上。頭髮並未在江上漂浮，而是剛觸及江面就沉了下去，再也不見蹤影。嘆息著，韓羽走上了石碑左側的那條大道。

景物驟變，本來空敞的大街兩側出現了許多房屋，好像一座城池。背後，那石碑和韓羽之前站立的地方都已消失。耳畔依舊可以聽到那條江的轟鳴，卻沒有路能再走回去。

行走在街道中央，打量著周圍的房屋，韓羽發現這裏所有的房子都沒有門。而且許多房子裏都傳出了低吼與咀嚼的聲音，同時也有無數紅光在前方的街道亮起。走了一會，韓羽忽感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四處張望，韓羽發現左側，一座窗戶大敞的客棧二，有抹紅光正在窗戶邊晃動。

仔細望去，韓羽不禁被嚇得往後連退數步。那窗戶邊，是一名面容祥和，眼睛透著紅光的老者。老者的臉上皮膚白皙，只是有幾處潰爛得很嚴重。沒有頭頂，從鼻樑處開始，左邊的臉頰好像被什麼東西咬掉，十分不整齊的斷開，但是被皮膚拉扯著在自己的胸口晃蕩。猩紅的右眼盯著韓羽，同時伸出手掏向自己的腦子，抓出一把把紅白物，塞進嘴裏咀嚼著。

感覺四面八方又有數道紅光朝自己射來，韓羽立即定下心神，不再看向道路兩側的房屋。緩步在街上走著，清脆的腳步聲、咀嚼聲和低沉的嘶吼聲夾雜在一起，讓韓羽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此時，韓羽沒有發現，一道白影忽然從條小巷中竄出，忽閃忽現地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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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洋洋的靠在巨石上，趙小諾盯著下方那群剛剛醒轉的長老們嘀咕道：「這一個個愁眉苦臉，就跟死了爹媽似的。」

「你真不怕被他們聽去？」石林蹲在旁邊，捏弄著一個石粉團問道。

「怕什麼？做人啊，要直指本心。爺可是個漢子，也是君子，更應當直指本心。」抖著翹起來的二郎腿，趙小諾得意地說道。

陌道陽飛落下來，大笑道：「直指本心？是啊，修行路上也應直指本心。本來在此幫你隔絕話語，還覺得有些對不住那些長老，而且自己也不情願。現在，我要為你們做一個榜樣。弟子都能直指本心，做師傅的有何不能？我這便將你之前的所說、所做，全部都告訴他們去。」

趙小諾聞言一怔，立即站起來哀求道：「師傅啊師傅，您不能這樣。您這樣，徒弟的未來可就斷絕了。再者說，您不是也說了他們的壞話嗎？」

「你是在威脅我？罷了，我也不去說，但你要保證，不許再胡言亂語。」

見陌道陽飛到太陰真人身邊，趙小諾向身旁的石林說道：「嘿，真是，兄弟情深啊！」

聽他把情字特意加重，石林咧著嘴笑道：「那許長安，對你也是情意綿綿啊！」

面容一僵，趙小諾乾笑幾聲：「我不喜歡男人的。」隨即閉口不言，安靜的呆在一旁。

整理好衣襟，太陰真人猛地站起身，眯眼打量那座環形山，冷哼了一聲。看著數十名狼狽的長老，他低沉地說道：「到底是一方完美的世界，若不達通天之境，就連其最基礎的法則都無法打破。此事，是太陰草率了。望諸位長老理解。」

眾長老齊聲嘆息，閉關萬載，剛出關就弄了個灰頭土臉，任誰也放不下臉面。一名面容枯槁，眉須翠綠的長老搖頭道：「掌門莫要自責。此世界再我玉清範圍內，就註定了是我玉清之物。這乃是我宗的大氣運，其間必定也要伴隨波折。如今波折已過，一切的問題自當迎刃而解。

見長老們紛紛稱是，太陰真人臉色也好了許多，他撫須笑道：「這是自然，玉清宗能傳承至今，並不是沒有道理。上次大劫都已渡過，證明我們玉清是有大氣運加持的。至於這世界，就先擱置在這裏。諸位長老，可以回去繼續閉關了。」

長老們寒暄了一陣，同時又互相囑咐，今日之事不許對外宣揚後才相繼離去。太陰真人沉著臉，向還在自己身後站著的陌道陽問道：「直接找我來破開這世界，就是想看我們出醜？」

搖搖頭，陌道陽反問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人麽？」

一揮袖，颶風平地颳起，周圍所有的石粉都被掀起，刮向天空。本來還安逸的趙小諾，見太陰真人這一揮，把所有的石粉都吹向了自己。當即在山上大罵起來，也不管嘴裏灌進多少石粉，他依然不肯停下。還好陌道陽在離去前已經佈下了隔音禁製，不然依此時太陰真人的心情，趙小諾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沉默了一會，太陰真人首先開口：「你那徒弟，怎麼進去的？」

「世界裏的東西，真有那麼吸引你？」陌道陽冷笑著。

微微頜首，太陰真人指著天空問道：「你比我還醉心修鍊，難道就不想破開這天地，去更廣闊的天地再進一步？」

「我修的是自己的道，不需要藉助那些外物。更何況，那世界裏或許什麼都沒有。」

太陰真人攤開手心，一條白色的手帕出現在手中：「為了道，你放棄了我最想要的東西。不後悔？」

死死地盯著那手帕，陌道陽嘆道：「是道陽對不起她，但我並未後悔。無論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後悔。」

太陰真人舉起食指，一點銀芒在指尖閃現，只見他的手指整體通透，變得好似冰晶。手**陌道陽的眉心不過一尺，喝問道：「當真不悔？！」

盯著太陰真人的雙眼，陌道陽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悔！」

手指恢復正常，太陰真人將手帕收起後就消失了，隻留下那若有若無的聲音：「我覺得我們該大戰一場。」

「今天還不是時候。」搖搖頭，陌道陽飛到了山丘上。

「師傅啊，他們就這麼走了？那韓羽怎麼辦？」趙小諾連忙問道。

「你也看到了，他們根本打不開那世界。太陰應該是要等韓羽死了或者出來以後，世界入口再現時才會組織行動。」說完，不容他再問，陌道陽的身影就消散了。

石林走過來，拍了拍趙小諾的肩膀：「我們呆在這裏，等著。」

「等著，等著！我們是沒事，可韓羽還在裏面！」

見趙小諾憤怒的將一塊巨石踢碎，石林將手中的石粉團狠狠地砸在他頭上：「韓羽又不是短命相，你給老子好好獃著！」

山丘上安靜下來，趙小諾二人默然地走下了下去，靠在環形山壁上互相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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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羽依然在行進著，那詭異的白影也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忽然，韓羽的識海內發生了變化。本來盤坐著的無面靈魂已經站起，並且單手指天。一道水缸粗細的銀色雷電從星空中落下，劈在無面靈魂舉起的手臂上，無數條電蛇順著無面靈魂的身體在乾裂的大地蔓延、穿梭。

右臂泛起一陣綠芒，韓羽驚訝地挽起袖子，發現那玉戒紋身中竟然飄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符?。符?緩緩地飄起，然後印在了韓羽的胸口上。就在這時，後方那個白影消失了，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前。

那是一個類人生物，長舌分成兩半，垂落在地，一頭血色長發遮擋住了它的面容，可依然能看到頭髮後面眼睛透出的紅光。它的身體已經極度扭曲，左臂在背後高高舉起，而另外三肢則用來爬行。

見這怪物不靠近自己，反而是在自己旁邊繞圈，韓羽不由舒了口氣。連續圍著韓羽繞了幾圈，怪物一聲低吼，躍進旁邊的一條小巷裏。

深深地看了眼手臂上的玉戒紋身，韓羽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什麼東西再跟上來後，才繼續向前走去。

數個時辰後，韓羽終於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一座望不到頂的巨山阻在韓羽面前，只有條寬得望不到邊的山路通向那山頂。無數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山路上攢動，其中有幾個巨大的黑影足有數百丈高，它們每次移動都伴隨著震耳的金屬鏗鏘聲。

一股腐爛的氣息從山上傳來，韓羽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腐爛的味道，總之剛聞到，他就有種想要進食的**。不由得將頭扭向一旁，自己身後，那些房屋和大道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蒙蒙的空間和一塊數百丈高的灰色石碑。

石碑上，四個血字格外醒目，令韓羽不由自主地就讀了出來：「饕鬼之路。」

PS:呃，明天開始可能會有點不一樣。。至於哪裏不一樣，我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