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責任與親情，光明與黑暗

上一次張浩來到教庭時，整座城市充滿了溫和與寧靜的味道，然後此刻情況卻變了，即使只是走在街上，沒有與這裏的任何人jiāo談，張浩也能『嗅』出空氣中瀰漫的戰爭氣息。每個聖殿騎士都是一幅滿臉憤慨，殺氣騰騰的模樣，牧師們則是臉sè無情，臉sè彷彿阿爾tǐng爾卑斯山上又冷又硬的石頭表面。

有些聖殿騎士認得張浩，見到他臉sè緩和了許多，微微行了個禮，又行sè匆匆地繼續自己的步伐和工作。沒多久，張浩來到聖伯多碌大廳外，前邊有個年老的牧師，他見到張浩，走上前來，溫和地笑道：「火蜘蛛閣下，教皇等你已經很久了，他估計你應該差不多到了，正在大殿中等候，請隨我來。」

張浩點頭，隨著他進入到大殿中。

教皇坐在皇座之上，見到張浩前來，眼中有著許些欣慰和感jī的目光。大殿中只有三人，除了教皇外，就是丹尼絲的父親，光明執政官扎克斯，以及黑暗審判官『黑炭』。教皇的臉sè明顯比原來差得多了，可能是孫nv的失蹤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打擊。

「閣下的立派儀式我沒有親自去道賀，實在是抱歉，並非我不想，而是實在chōu不開身。萬請閣下諒解。」教皇一臉嚴肅地說道。這是教庭官方的言辭，是必要的，畢竟張浩現在代表著『hún沌神教』，而教皇是光明神教，兩個教派的領袖見面，當然不能太兒戲。當然，若論聲望，勢力，武當派現在拍馬也比不上光明神教。

不過這兩個教派都是善良信仰，倒不會產生什麼實質的衝突。

接下來，教皇的神sè就和藹多了：「孩子，你能這麼快就趕了過來，證明丹尼絲在你的心裏份量很重，作為她的爺爺，我很替她高興。」話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深思了一xiǎo會，然後換上詢問的神情，繼續說道：「可是，這次的事情與金龍族有關，有危險。於情於理，本來我就不應該把你隨隨便便就卷進我們教庭的事情中來，你對我們的幫助已經夠多了，而且這對你的親人來說並不公平……只是孩子，作為一個悲傷的老人，我希望你能幫我把丹尼絲救回來，以後一切的後果，我們教庭都願意承擔下來，你能原諒我的自sī嗎？」

扎克斯看著自己的父親，身為一國之主，一教之尊居然如此掏心掏肺地求人，他表情有些難過，也有些無奈。龍族的龍瞳擁有真實視野，任何隱身，藏匿類法術在它們面前都無效，要想將丹尼絲從龍島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救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戰爭……別開玩笑了，光憑一個指甲大的金sè龍鱗，就想把全人類綁上他們教庭的戰車？

這太不切實際。最重要的是，沒有國家願意為了一個公主xiǎonv孩而與龍族開戰，因為付出的代價與得到的利益完全不相符。

就在他們快要對此事絕望的時候，光明神降下了神諭，這得益於聖nv幾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祈禱，最後終於驚動的光明神。

神諭只有很簡短的一句話『火蜘蛛或許能行』。

所以才有了那一封加急的魔法信件。

教皇的行為算不算自sī，張浩不想評論，他本人真心真意想把丹尼絲救回來，不過他並不知道教皇向自己救援的原因是『光明神』在其中摻了一tuǐ。事實上，雖然有神諭出現，但教皇依然擔心自己孫nv會被龍族欺負，畢竟神諭中說的是『或許』，並不是完全肯定。神一向很少理會凡間的俗事，他隻負責傳教導人類真理，而不會去幹涉人類的行為。

張浩沒有直接回答教皇的問題，他只是想了一會說道：「教皇陛下，光憑我一個人很難完成這個任務，雖然我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些信心，可畢竟這次要面對的是龍族，而且要去還是龍族的聚集地，我想，就算是神，遇上一大群龍族，也得思考一二才會行動。」

教皇點頭：「我明白，所以這次和你同去的還有黑暗審判官，以及……他的一些jīng英下屬。」

張浩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黑暗審判官，武當立派的時候，他也來過，這個世界的常識是，黑暗生物是無法在陽光下行走的，可他卻是個例外。元素生物張浩不是沒有見過，自家的雪莉lù就是，而且比黑暗審判官更像『人』，按理說，雪莉lù應該比黑暗審判官更『高級』，可實際上，雪莉lù還是相當怕熱的東西，湯啊，菜啊之類的要放涼了才肯願意多吃，看到火更是不願意上前去觸mō，也不喜歡曬太陽。

相比之下，黑暗和光明的對立遠遠要比雪莉lù怕『熱』這一點嚴重多了，而教庭，更是『光元素』最密集的地方，身為一個黑暗生物，黑暗審判官居然在這裏居住地如愜意無比，看來他的『力量』要比他表lù出來的氣勢要強得多。

「另外……」教皇向自己的兒子扎克斯點了點頭，後者轉身去了大殿的內間，不一會捧著一個長條形的大盒子出來。教皇繼續說道：「這是我們教庭的珍藏品之一，光明神的恩賜，雷神之錘，據說它能擊穿大部分龍族的鱗甲，並給予敵人強烈的傷害打擊。這是眾神的武器，如果持有人的實力足夠，甚至可以用來擊殺神邸。當然，我們是沒有做過類似的試驗。」

教皇的表情有些遺憾，似乎頗有想做點類似試驗的苗頭。

扎克斯將盒子立在地面上，打開盒蓋，裏面是一把長柄大頭圓錘，是把青銅武器，上面佈滿了魔法時代的符文，淡紫的雷光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就開始依附在整把鎚子的表面，扭曲，遊動。

現在的世人都將『雷神之錘』當成是眾神時代最強的武器，和魔族的朗基奴斯長槍並列第一，可這其實是一個誤會。這兩者其實都是眾神時代下等神邸們的製式武器，雖然確實不是凡品，但終量是『製式』，根本算不上什麼最強武器的稱號。

況且大部分的『雷神之錘』和『朗基奴斯』都在神戰中損壞，留下的這兩把武器一把被魔族帶走，一把在水神的手裏，至於為什麼雷神之錘會在教庭的手中，絕對是水神借光明神的名義賜於而來，就如同假借大地母神和月神的名義賜給jīng靈族月光之心，自然nv神的神喻權杖一樣。

張浩看了看這個有一米半長的鎚子，苦笑不得：「教皇陛下，我不會使用重武器，這東西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途。」

教皇似乎知道張浩會有這麼一說，微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張浩的後方，說道：「盜賊當然用不上雙手大鎚，可你身後的座騎龍可以使用。雖說龍族最強的戰鬥方式就是在本體下作戰，可一旦有合適的好武器，人形態下發揮的能量甚至還要強過龍形態下，比如說三千多前年的龍騎士之爭……」

銀華愣了一下，想了一會才記起來，人類所稱的『龍騎士之爭』，在龍族被稱為『族恥』。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當時的托裡斯中立國還不如現在這般強大，而天鷹國卻是當時的四大強國之一，兩國都擁有一個龍騎士，在當時的人魔大戰後，為了劃分功勞得到更大的利益，兩國都自稱本國的龍騎士在戰爭中起到的作用最大，這個爭吵持續了一年，最後兩國的當事人都忍無可忍，約定了時間，在托裡斯中立國人煙稀少的邊界進行了一場決鬥。

兩條龍都是銀龍，實力相差不大。按理說應該打成個平手，可當時托裡斯中立國的附魔技術已經相當不錯，他們給本國的銀龍發了一套不錯的鎧甲，還有一把jīng心打造的附魔雙手巨劍。本來應該是平手的局面也因此被打破。

在決鬥的最後一刻，托裡斯中立國的銀龍化chéng人形，雙手昂貴的附魔巨劍，居然將天鷹國銀龍的頭顱斬了下來，雖然雙手巨劍也因此而斷成兩截。那把斷劍也因此而得名，被稱為屠龍劍，當成藝術品被收藏在手裏斯的皇室寶庫之中。

之後托裡斯中立國覺得附魔武器大有可為，便專心發展這一mén技能，而天鷹國的技術發展沒有跟上，漸漸被托裡斯中立國打壓，三千多年下來，便形成了現在的格局。

也自從這件事後，人類終於知道，當人形生物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可以對巨龍造成致命的傷害，巨龍無敵論也因此而告破，而『屠龍勇士』這一名稱，或者說是『想法』開始慢慢在人類中流傳開來。

而龍族原本一直享受著人類『無敵』的崇拜，也因此驕傲和自豪，可自從這件事後，他們感受到了來自人類的一些『壓力』和莫明其妙的敵意。當時的金龍王說了一句『可能我們的時代要結束了』，果然在『龍騎士之爭』後百年不到的時間，終於有人類強者開始向一些遊dàng在外，行事毫無顧忌的『惡龍』出手，重傷他們或者直接擊殺。

龍族元老會因此大為憤怒，居然架空了當時的龍王，對人類宣戰。因為水神禁令的關係，強大的巨龍不能直接進入大陸，它們便派了數量眾多，實力在龍族中一般的青龍年前去。這些蜂擁而來的龍族毀滅了眾多的xiǎo國，但人類的反抗力度出乎他們的意料，至少有三十多頭青龍年在這場人龍大戰中死去，而人類的死亡數絕對超過了五百萬。

五百萬的人類……聽說起很多，但以當時的人類數量而言，不足五十分之一。

可龍族就不同了，他們的數量本來就不多，三十多頭青年龍的死去給龍族的驕傲帶來了沉重的打擊，最後龍族單方面停戰，人類也因此偃旗息鼓。雙方都極有默契地不再談及此事，久而久之，對於壽命極短人類來說，人龍大戰就成了一段黑歷史，只有少數當權者知道。

而龍族則將這事銘記於心，因為托裡斯中立國的銀龍給『人類』作了一個『榜樣』，在人龍大戰後十三年左右，莫明其妙死亡，同時它也成為了龍族口中的『族恥』。

聽到教皇的話，懷華愣了一下。雷神之錘的威力她站在一旁就感覺得到，只要拿上這把武器，就算是在人形態下，她有正面挑戰銀龍王的信心。可是……她現在已經是『叛族者』的身份了，難道還要再背上一個『第二個族恥』的黑名？

懷華沉默不語，教皇有些奇怪，同時也有些瞭然地問道：「難道這位懷華nv士是不願意向自己原本的族人動武？」

現在人類中，知道張浩是龍騎士的，除了教庭和張浩的身邊人，再無其它。教庭暗中調查過，得知了懷華的名字，而且他們還調查到了，jīng靈族龍騎士洛椏的座騎士，也叫『懷華』。教庭和龍族一樣，都覺得其中頗有內幕，不過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猜想是jīng靈族將『龍騎士』契約轉jiāo給了張浩，而沒有將火蜘蛛與『洛椏』兩人聯繫起來。

他們甚至懷疑，張浩傳承自魔法王國的血統，可能與jīng靈族有極大密切的關聯，否則無法解釋jīng靈族如此慷慨的行為，更何況張浩現在還頂著一個外籍jīng靈長老的職位。

懷華依然還是不言不語，冷著一張臉。教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過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來是我太過於『貪心』了。懷華nv士，抱歉，我似乎提了個過份的要……」

這時候，懷華卻突然說話了：「如果阿歷克斯命令我這麼做的事……我同意。」

雖然還是冷著一張俏臉，可是完全服從式的語氣，讓教皇興起了極大的希望。張浩回過頭，與懷華對視了好一會，沒多久，後者輕輕扭頭移開視線，這時候張浩笑了笑，回過身來說道：「陛下，懷華隻負責帶領我們前去龍島，戰鬥方面的事情，她不參與。」

懷華眼中lù出感jī的光芒。

教皇有些遺憾，收想這孩子還是太心軟了。只是這是一種好品德，身為光明的代理人，他也不好評倫什麼，仔細計算了一下雙方的戰力，教皇緩緩說道：「既然懷華nv士不願意加入戰鬥，那麼雷神之錘就無人可以使用……黑炭是黑暗生物，雷電魔法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擔，他手下的jīng英人士也無法完全駕馭雷神之錘的力量，如果因此不慎將其遺失在龍島，那就是我們這一屆教庭的恥辱了……扎克斯，你去儲藏室中把那件白sè的袍子拿來。」

扎克斯遲疑了一下，yù言又止，但最後什麼都沒有說，按教皇的命令行動。幾分鐘後，他捧著一件散發著rǔ白sè淡sè的白袍走了進來。教皇用權杖指了指張浩，扎克斯便嘆了口氣，雙手捧著白袍走到張浩的面前。

「這是光明聖袍。」教皇的語氣很淡然，很輕鬆：「擁有很強的魔法和物理防禦能力，你既然要與龍族作戰，又無法使用雷神之錘，那麼這件衣服暫時就先借給你用著先，不過記著別在教庭裡穿上，到了外面再說。等把丹尼絲救出來再還給我即可。」

張浩聽說這玩意如此利害，便收了下來，那模樣，好偈是收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似的。扎克斯見狀，頗是苦笑地一下，而黑暗審判官圓斑似的明亮又眼也連著眨了好幾下。

他並不知道，這件光明聖袍是教庭中最珍貴的一件寶物，比雷神之錘還要珍貴，平時就連教皇也不能隨意穿戴，只有在新任教皇加冕的當天，或者在發生大型戰爭，連教皇都要上前線指揮和鼓舞士氣的時候，他們才會穿上這件光明聖袍。這件袍子也是『光明神』的賜予物，也是教庭的核心象徵之一。

為了自家的孫nv，教皇把教庭中最為重要的東西都借於外人使用，這已經算是挪公物為sī用了，如果讓其它人知道，少不了一不過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因為在另兩人看來，丹尼絲的安危遠比一件光明聖袍更重要。

張浩將光明聖袍收入須介子之中，接著問道：「接下來陛下還有什麼安排。」

「你千裡迢迢趕來，想必累了。」教皇笑了笑：「我們準備好了飯菜和溫水，你吃完後洗個澡，睡上一覺，等到晚上，黑炭會去找你，接下來的事情，他會告訴你。」

張浩微微點了點頭，跟著扎克斯出了大殿。等他們走了之後，大殿中安靜下來，教皇有些憂心地嘆了口氣。黑暗審判官看著他，圓斑似的眼睛拉成了彎月條形狀，似乎是在笑：「怎麼，後悔了，還是內疚了？」

「都有」教皇想了一會如此說道：「身為教皇，我有義務保護教庭的重要物品，有義務維護整個教庭的安全，以及未來。但身為丹尼絲的爺爺，我有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去救她的權利。當權利和義務衝突，親情和責任矛盾的時候，我們光明信徒應該如何行事，光明神沒有教導我們，所以我現在很mí茫。」

黑暗審判官答道：「可能是因為神不知道親情是何物，也有可能是神根本不認同智慧生物的感情。不過我想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神之所以沒有教導我們處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行事，或許是當處於這種情況之下，任何一種選擇都是正確的，你可以行使身為長輩的權利，也可以履行教皇的義務，沒有錯誤的選項。」

教皇老濁的雙眼一亮：「黑炭，沒想到你這傢夥對光明神教義的理解比我還要透徹，你覺得，我是否應該把你的意見寫進信徒準則之中，成為第三十七條『真理』。」

黑暗審判官微微行了個禮：「那是我的榮幸」

張浩吃過熱乎的飯菜，洗了個澡，然後一覺處到深夜，當他醒來，出到房mén的時候，懷華已經在外面的客廳等候著他了。

「醒了？」懷華輕輕笑了笑，最近她對張浩的態度越來越好，人似乎也越來越溫柔，可對外人，還是一幅冰山美人的模樣，就連遇到艾莉西婭，麗絲兒和大公主，她也只是堅難地扯起一個笑容。這種皮ròu不笑的笑臉更讓人覺得無語。

對此，張浩的nv管家，艾莉西婭的好朋友菲娜大為不岔，幾次在張浩面前告狀，張浩也隻得無奈苦笑。他清楚龍族的傲氣，能對普通人類笑笑就很給面子了，還能有什麼要求。懷華從龍騎士契約中感覺到了張浩的為難，為此她自己找了個房間，經常一睡就是一個月，偶爾起來吃些東西，盡量不與他人接觸，這才讓菲娜不再告狀。

其實菲娜也tǐng後悔的，她知道是自己bī得懷華如此，所以後來每當懷華沉睡的時候，她都會到懷華的房間裡幫對方打掃，每天一次，一年下來，兩人的關係倒是緩和不少。

張浩見懷華身上的衣物還是老樣子，他反問道：「你沒有休息？」

懷華搖了搖頭：「最近睡得太多了，不困。」

張浩在她旁邊坐下，繼續問道：「還是因為我們要與龍族作對的關係。」

懷華沉默了一會，艱難地點了點頭，無論金龍族對她如何，畢竟她與他們都是同種同根的同族。她清楚懷水（丹尼絲）對金龍族而言有多大的意義，而一旦懷水被救回教庭，金龍族再想把人從教庭nòng出來，那就困難了。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張浩代表著什麼樣的力量，自己的龍騎士如果因此對整個龍族抱有惡感的話，那絕對不是個好事情。

張浩正想安慰她，這時候，黑暗審判官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袍人，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全身瀰漫著黑sè的魔法元素，看不清臉，眼睛也是圓斑狀的光點。不過黑暗審判官的眼睛是白sè，而他的部下，眼睛則是閃耀著代表血液的猩紅sè，在夜晚上，顯得很是嚇人。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黑暗審判官的聲音很是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