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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入戲》第二百五十三章 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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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虛與委蛇

小紅低唱驚怒地連說了幾個你後,就如被掐了脖子般失聲,杜若只聽到一陣凌亂的悉悉索索和腳步聲。

那凌老魔哈哈一陣得意大笑,傳到杜若他們所在的洞裏,都還是一陣嗡嗡迴音,有趣的是,洞壁卻不見有絲毫石屑泥土掉落下來。

杜若扯了扯簫聲依舊衣角,他沒有回頭,傳音道:「你呆在這裏,我出去試探一下。」

「不,沒什麼好試探的,假如猜錯,單憑我一個也回天乏術。」

假如那凌老魔擺的不是空城計,以此人表現出的實力和心計,單留她一個也是白搭,還不如光棍點孤注一擲。

何況,她和他是同伴,僅僅是同伴,在這種敏感時期,她不願將斷不斷,縱容自己躲在他身後,給予他錯覺。

——做出抉擇很困難,但抉擇的結果出來後,她有足夠的理智保證自己去執行。

她有過掙扎,但他無須知道。

假如沒有未來,那麼從未開始就是最好。

簫聲依舊沒有勸阻,比起入洞之前,他們的默契依然存在,但隔閡已無法避免。

杜若已經明確表現出態度,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摒棄那些時機不對之類的自之言,不可否認的是,杜若對他沒有特殊感情這一事實,對簫聲依舊的男性自尊和感情,都有很大打擊。

此時此刻,他心裏一片凌亂狼狽,說不出是痛苦居多,還是茫然居多,但他很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操之過急。

之前的情緒衝擊讓他的心中煩亂沮喪,他需要冷靜下來,慢慢反思。

石窟之中,鐘乳石簇簇懸掛,洞窟中間一人倒臥,一人失神般走來走去,睜眼無神,恍若瘋子。

凌老魔哈哈大笑,前仰後合,可能因為大局已定,他沒有立即去驗收勝利果實。

正得意之時,一個幾不可聞的嘆息傳來。

洞頂離地六七丈的一根鐘乳石底端,鑲嵌著一個比成人拳頭還要大一圈的夜明珠,冷暗的白光照遍洞中十丈方圓,並沒有一個地方能藏住人。

凌老魔幾疑自己誤聽,忽地一怔,驚異不定地看向側前方洞壁,那裏矗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不起眼的石岩。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那裏,嘴角帶笑,眼神卻冷淡,身後站著一個青衣男子,手中長簫下垂,臉上神情半遮。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前輩。」溫言慢語來自杜若口中。

說話的同時,杜若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凌老魔。

他盤坐在兩塊在地上生出的鐘乳石間,身上衣物襤褸,絲絲條條勉強覆住老朽的身軀,裸露在外的手足乾癟烏黑,與漆黑塞滿泥垢的指甲同色,糾結蓬亂的鬚髮直垂到腳面,若不細看,恐怕發現不了他腳上拷著的黑色腳鐐。

腳鐐不算粗苯,給人感覺卻很沉重,凌老魔說話時偶爾動一下,也不見腳鐐發出什麼聲音,凌老魔對這多餘之物也沒什麼不便之感,好似對此早已習慣,五心朝天的坐姿自有一番邪性狂放的氣度,面前地面上深深的鎖鏈凹印,顯示他是長年累月坐在這裏。

如此外顯的高人氣度,如此真實的道具和痕跡,杜若現在覺得,小紅低唱會被凌老魔騙過去,也算情有可原。

「爾等何人」

意外見到外人出現,凌老魔叱喝一聲,驚怒地在身邊的鐘乳石上重重一拍,一個深深的掌印出現在上面。

杜若眼尖,藉著洞中夜明珠黯淡的光線,隱約看到這個掌印覆住了底下的一個較淺的掌印,顯然這位在小紅低唱面前也這樣表演了一番。

杜若心裏暗笑,答道:「不請自來,自然是不速之客。~」

不等凌老魔回答,她微微側臉,下巴輕抬示意。

身後的簫聲依舊緩緩邁步,走向倒在地上不知情況的九卿,洞窟中間,小紅低唱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音,如野獸的低咆。

凌老魔眼睛微亮,面上卻霍然大怒,「大膽小輩,視我無物不成」

說完大喝一聲,右掌五指虛並,凌空對簫聲依舊的方向一擊

——杜若平靜地看著簫聲依舊彎下腰,扶起九卿,將一塊白色的塊莖塞進她口中。

她轉過臉去看凌老魔,卻見對方神色未動,右手早已收回。

「鹿皮手套?」凌老魔輕謂一聲,似懷念似回憶,然後哈哈一笑,「原來是同道中人,難怪可以毫髮無傷地尋到這裏,老朽我認栽了」

他扒扒鬚髮,往旁邊的鐘乳石上一歪,瘦癟的身子收起那副唯我獨尊的氣勢後,就顯出幾分平和近人來,如一個平凡老者。

凌老魔這麼爽快的行為,有些出乎杜若的意料,但她靜靜看著,不言不動——老駝子的教訓,讓她謹記著:哪怕勝券在握,在沒講勝利果實吃下肚之前,都不可掉以輕心。

餵了子夜天葵的塊莖後,九卿仍然未醒,簫聲依舊抬頭看了看小紅低唱,對杜若微不可見的搖搖頭。

凌老魔好像沒有察覺簫聲依舊的動作,坐看他救治九卿,看了一會兒,目光轉到杜若身上,落到她置於身前,未著一物的手上。

「小丫頭,你是醫師?走的是哪條路子?」

「區區雕蟲小技,哪敢在行家面前賣弄,」杜若微笑,沒有對這PC的智能感到詫異,將他的試探四兩撥千斤地化去,「前輩老坐著不累麽?不如把腳鐐脫下起來走走」

「小鬼精丫頭,恁多心眼」

凌老魔哈哈一笑,真的從善如流地將腳鐐從腳上一扯,看似沉重的腳鐐發出木頭斷裂的哢嚓聲,斷成幾塊掉到地上,和地面上那與腳鐐極為吻合的印痕交相輝映,說不出的諷刺——

小紅低唱要是清醒地看到這一幕,說不定會死得相當服氣:老傢夥連環境構造上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連這一點細微處都不放過,他栽是很正常的——按照這裏場景可以重複開啟的設定,人家遊戲策劃本就沒有一次成功的計劃,天材地寶的魅力,總要多坑個千把兩千人才能顯示出它的身價

「老朽自認設計得還算妥當,雖說在子夜天葵上露了身份,可這腳鐐,還有我剛才那一掌……小丫頭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呢?」

杜若自然不會兜底,笑眯眯道:「哪裏,我只是認識一個叫裘千丈的人而已,人家功課做得不比您差」

「哦?」凌老魔很感興趣,對她招招手,「你跟我細細說說」

杜若不動,餘光掃一眼簫聲依舊,那邊似乎不見起色,杜若心知凌老魔擅用幻毒,想必是用毒高手——這也是她不肯接近凌老魔的原因。

她笑嘻嘻地把金大叔的小說改變一下,把裘千丈吸煙裝內功、用鑽石戒指切割瓷杯、用鐵皮空心缸和河心暗樁假充輕功講了,凌老魔連道有趣。

一老一小兩隻狐狸正互相試探,那邊到處亂轉的小紅低唱一頭撞上一個石筍,便大嚷大叫赤紅著眼拍擊起來,頭哐哐往上撞。

杜若停下,皺眉掃他一眼:同是被幻覺控制,怎麼輪到他就那麼白癡地自殘呢?哦,對了,小紅低唱中毒前想的是他自己,而簫聲依舊……

她的目光往簫聲依舊擁著九卿的姿勢一落,忽然失去和凌老魔虛與委蛇的興緻,開門見山道:

「老前輩,既然內情都被說破了,您是不是該指個路了?」

「哦?我以為你會讓我先救醒那位小朋友的,」凌老魔笑眯眯道,「你們不是一路的嗎?」

「前輩,明人不說暗話,就憑您一路來給我展示的用毒手法,我就算想救我這朋友,也不能親手將她送到虎口,還帶買一送一的啊」杜若笑裡藏針。

凌老魔臉色微變,幾不可覺,然後輕嘆一聲,「哎久不出江湖,沒想到現在竟出了這般人物,我真是老啦」

他輕謂一聲,擺出三隻瓶子,一青一褐一黑,質地大小各不相同,一攤手:

「好,老朽看小姑娘你順眼,就給你放放水——這三隻瓶子,一瓷一陶一琉璃,分別裝著九月鴆、摘心命蠱和十轉天心湧地乳,唯有選中十轉天心湧地乳的人,方可從老朽這裏得到天音一脈的傳承所在」

杜若看看地上的三個瓶子,猶疑一下,道:

「前輩不需我出示信物?」

「你們是從水道而來,身上能有信物嗎?」凌老魔對小紅低唱一撇嘴,「以你小丫頭的機靈,真想不通那笨小子是怎麼把信物糊弄到手的——他不會是你情郎」

「您看像嗎?」杜若失笑,又問,「不需確認我是否是輕音門人?」

「不需,」凌老魔抬抬頭,挺直麻桿似的瘦腰,「天音傳承,有緣者得之」

有緣者得之——又是這種武俠小說百試不爽的萬金油,換一個人來聽,恐怕馬上沾沾自喜,以為主角光環上身了

——到了這地步,這老傢夥還不忘給人挖陷阱

杜若輕笑,目光地在簫聲依舊背後流過,漫不經心地彈彈手指,「這樣啊,那也太沒挑戰性了——我不想選了」

凌老魔一下瞪圓眼,面對杜若這麼不按理出牌的性子,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呵呵,開個玩笑,」杜若又漫不經心地轉回來,給凌老魔一個燦爛的微笑,「可是前輩,您確定這三個瓶子裏有十轉天心湧地乳嗎?」

「或者說,你真的是天音傳承的守護者嗎?」

今天睡了一天,下午爬起來差點餓暈了~話說那些有工作的前輩,到底是怎麼更文工作兩不誤的啊我怎覺得我把時間都榨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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