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打死人的劉陽，聽說他一直在家裏養病是不是？把他也招來，我要見見他！」秦毅說。

見所有常委都在，薛紅旗沒轍了，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吩咐人去把劉陽給找來。常委們都坐在村口等著。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縣政府辦公室的人把劉陽找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劉陽和昨天晚上馬國平見到的那個劉陽大不一樣。昨天晚上的劉陽意氣風發彪悍無理，今天的劉陽病病怏怏，沒精打采，腦袋上纏著繃帶，需要兩個人扶著才能走路。馬國平心裏暗暗好笑。

「你就是劉陽？」秦毅背著身子冷冷的問。

薛紅旗搶著說：「是的，啊，劉陽同志是咱們市裏的新長征突擊手，您應該對他有印象的。是不是李副書記！」

李敬齊看了看秦毅，又看了看陳正祥，見兩人表情頗為不善，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低聲呵斥道：「我怎麼知道，我根本就沒印象嘛！」

「呵呵，李副書記可能是忘了，劉陽同志其實……」

秦毅厲聲道：「你別說。讓他自己說。我問你，聽說你在村子裏打死了人，殺人償命，為什麼沒人把你抓起來？！」

一句話嚇得薛紅旗和劉陽都哆嗦了起來。

「秦市長，我……我……我沒殺人，人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摔死的，我已經跟縣裏鄉裡的領導都解釋過了。工作組的領導們也調查清楚了，不信您可以問問……」

「你讓我問誰？」秦毅說。

薛紅旗乾笑道：「當然是李副書記和馬秘書長，兩位領導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見來了這麼多的記者，李敬齊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拚命地躲閃著攝像機的鏡頭，真想找個什麼借口溜掉，可薛紅旗偏偏要把他推到台前來，氣得他真想站起來給他幾個耳光。這個蠢材。

至於馬國平，表情非常的耐人尋味，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劉陽點頭道：「沒錯，您可以問問李副書記和馬秘書長……馬秘書長……您……」

馬國平一笑，站起來說：「劉陽，我們昨天晚上見過了，這麼快就忘了，你不是還在別墅裡招待了我一杯茶喝嘛，是你的漂亮小妻子親自端給我的，當時你還說了很多話，你說劉大寶是你動手打死的，還說，陳家溝子是你的地盤，整個南方市沒人動得了你，派出所、公安局都要聽你的，而且你似乎還說，你強暴了劉大寶的妻子，我說的沒錯吧。對了，江平一同志當時也在場，他可以為我作證。」

劉陽一下子就軟癱在地上了：「馬……馬秘書長……我不知道您是大領導，我該死，我該死，我這張臭嘴……」說著就掄圓了給了自己兩個嘴巴：「馬秘書長，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是胡說八道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放在心上。」

馬國平道：「你對我怎麼樣，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牽涉到人命的事情，咱們就不能不說個清楚明白了。侯鄉長，薛縣長，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們。前幾天，你們當著工作組的面說，劉陽是個好同志，劉陽的家裏一貧如洗，說他如何如何愛民如子，如何如何慷慨奉獻，這話是你們說的吧？！」

侯孝廉和薛紅旗覺得身子一陣發飄，耳朵嗡嗡的響，嗓子眼發乾，頭皮發緊，連怎麼說話都忘記了，只是一個勁點頭：「是，是的。」

馬國平說：「昨天我已經去劉陽家看過了，他住的是四層的小樓，看的是超大的大屏幕電視，家裏還有花枝招展的小老婆，女兒畫著巨款在美國留學，這些情況你們都知道嗎？」

「不，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兩人流著汗說。

「胡說！」秦毅罵道：「你們一個鄉長，一個縣長，怎麼會不知道，你們糊弄誰呢？」

馬國平笑著說：「況且，薛縣長還是劉陽的舅舅，自然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了！」

薛紅旗還企圖狡辯：「李副書記，我真是冤枉，劉陽雖然是我的外甥，可是，可是他真的沒有殺人！」

李敬齊低著頭在紙上做筆記，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一點反應也沒有。

「劉陽到底有沒有殺人，你說了不算。」馬國平說：「我這裏有兩份供詞，可以證明劉大寶的確是被劉陽毆打致死的。請書記和市長過目！」

陳正祥和秦毅分別審閱了供詞，正要發言，人群中忽然一陣騷亂，只聽有人喊道：「市長在哪裏，市長在哪裏，我要見市長，我要喊冤，我要喊冤！」

人群中閃開一條通路，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和一個年輕的少婦走了過來。馬國平立即迎上去說：「這就是劉大寶的妻子和爸爸媽媽！」

老頭子和老太太二話沒說就給陳正祥和秦毅跪下了：「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給我們一家伸冤呀，我兒子死的冤枉！」

秦毅趕忙站起來，彎下腰拉著兩人的手臂說：「兩位老人家，站起來說話！」

焦點訪談和市電視台的記者登時移動攝像機過來拍攝，人群中想起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和怒斥聲。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劉陽是惡霸，我們都受過他的欺負，他在村裏子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比過去的地主老財還混蛋呢！」

「沒錯，這個王八蛋壞著呢！」

「他仗著自己是縣長的親戚橫著走路！」

「他一到村子裏大姑娘小媳婦的都嚇得要躲起來！」

「他在飯店裏吃飯從來都不給錢，誰要敢受他的錢，肯定就乾不下去了！」

眾人紛紛叫喊著。秦毅和陳正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三禿子來了沒有？」馬國平問道。

「來了來了，我在這裏？」有人在人群後面應聲，並迅速的來到前面。

眾人看到一對年輕夫婦，男的精明強悍，女的羞羞答答，此時都是滿臉的義憤，狠狠的瞪著地上的劉陽。

馬國平問道：「你們兩個認識劉陽嗎？」

三禿子罵道：「就是這個狗東西打死劉大寶的，他還把我們關起來了呢？還威脅我們要是敢說實話，就讓我們在村子裏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