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來，何麗萍黑裙飄動，空氣中形成個香氣四溢的漩渦。馬國平最先感覺到了，心裡忍不住苦笑。

「各位市民，這裡的確不是擺攤設點的地方，這樣吧，市委想想辦法——在夜市沒有蓋好之前，你們所有人到『晨輝大市場』外面去擺攤，免租金、免稅，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而且這只是暫時的，困難很快就會得到徹底的解決。」

「我們要是不走呢？」有人喊道。

「經市委市政府研究決定，海濱大道不準擺攤設點，拒不服從者，我們只有訴諸於法律了。」

「真的讓我們去晨輝大市場那邊擺攤嗎？還免租金？」

何麗萍讓攝像機對準那個說話的人，搶著說：「當然是真的，馬秘書長怎麼可能說謊騙你們呢，大家要理解市裡的苦衷，都散了吧！」

人群開始動搖了，有的推著帶軲轆的小車往四面八方散去，一部分人採取觀望態度，還有些「頑固分子」抵死不走。

劉浩民揮舞著胳膊喊道：「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沒辦法整治你們了，馬秘書長說的話都敢不聽，翻天了！」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惡霸』劉司令，怎麼，你的**隊伍全都下山了，今天打算劫個壓寨夫人，還是弄點金票？！」

「哈哈哈哈！」老百姓哄然大笑。劉浩民老臉通紅，無地自容，要不是當著馬國平的面，估計揮軍殺過去了。

說話的人五大三粗，全身刺青，披肩長發，煙抽了一半煙灰還掛在上面，滿臉的灰土，看不清多大歲數。他是個烤羊肉串的。

馬國平心想，這是個混子！

混子的雙眼射出精光，像毒蛇的信子一樣刺激著馬國平。

馬國平笑了一下，直直的走過去，把手搭在他汗津津的肩膀上：「如果要劫壓寨夫人，我就不來了，我來就是為了了解各位的苦衷，給各位解決問題的，說說吧，是不是家裡有困難？」

「馬秘書長說的沒錯，我的確有困難，您給解決解決！」混子直視著馬國平，輕輕的撥開了他的手。

馬國平討了個沒趣，心裡冒火，但還是微笑道：「你說呀，老百姓有困難政府不會坐視不理的。」

「既然馬秘書長讓咱說，那咱就說說，您可聽好了，我的困難就是——」混子頓了頓：「我只有一套房子，一個媳婦，每月收入不過一千，這樣的生活太枯燥乏味，我希望政府能拯救我。

我只有兩個請求，卑微的請求：給我一個科長乾乾，讓我可以充分發揮我的無恥，三年內弄個一兩百萬；有了這個殼，我還想要個像何大記者這麼漂亮的女士經常陪伴在身邊，這就是我想要的完美人生了，請黨和政府，一定幫我實現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你們都是神通廣大的人，這對你們算不了什麼！」

人群中的笑聲更大了。

馬國平非但不怒，反而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審視混子。

「你的口才不錯，上過大學吧？」

「南開大學中文系畢業，曾獲得過學士學位，並且在紅光紡織廠做過一年半的文秘，會開車，吃喝嫖賭，溜須拍馬我全都懂，這樣的資歷，絕對能勝任一個科長！」

馬國平沉吟了一下說：「你的情況我了解了，科長暫時沒有，不過，我正好缺一個司機，如果你能把你烏黑秀麗的長發恢復成男性大眾化；把你滿身猙獰的「圖畫」，用橡皮擦擦掉，你就來吧！」

混子臉上掠過一絲激動：「你說的是真的，我……我這樣的人可以給你當司機？」

馬國平說：「我還真在你這副醜惡嘴臉上發現了一點可愛呢！願不願意來隨你的便。你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就是去晨輝大市場繼續擺攤，第二明天到市委找我，中文系的學生都有自己的思想體系，我左右不了，你看著辦吧！」

馬國平退後一步說：「怎麼樣，大家都散了吧，明天到晨輝大市場去，那裡的客流量比這還要大，保管你們不會吃虧。」

混子一直在帶頭搗亂，此時完全呆住了，似乎正想著馬國平的建議。沒有人挑頭，大家唏噓了一陣，緩緩的散去了。

現場就只剩下混子一個人。

馬國平笑著說：「我已經解決了你的第一個要求，至於第二個，那不在我的管轄範圍，要看何麗萍小姐對你有沒有好感，努力呀！」

何麗萍和馬國平並排站著，一側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臉，就像天然的簾幕。她沒有附和馬國平的玩笑，顯然有些不滿。

「馬秘書長……您不會是耍我吧？」

「我國有十六億人口為什麼單單耍你，你太多慮了，我根本沒有耍人的時間，我很忙。我給你一夜的時間考慮，明天來市委找我吧！」

車隊揚長而去，大喇叭裡仍然播放著宣傳口號。

劉浩民留下十名城管隊員日夜值班，防止死灰復燃。

馬國平要上劉浩民的車，卻被何麗萍拉上了她的車子。車子裡的冷氣很大，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何麗萍非要馬國平開車。然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平靜地注視著他，她刻意修飾過的驚人美麗，如同一粒珍珠在暮色裡閃閃發亮。黑色的裙裾下露出光滑筆直的小腿。

「知道為什麼讓你上我的車嗎？」

「大概是剛剛得罪了你，你現在要報復，我知道你要報復，但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式。車後面有鎚子、板子、千斤頂，你打算選哪一樣？」

何麗萍的頭髮依然瀑布般垂著，把兩人的視線隔開了，她說：「這些我都不用，女人有種比這些東西都厲害的武器！」

「我以為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是溫柔！」

「我的溫柔被你出賣給了一個二流子了，你忘了嗎？所以，從今以後，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溫柔！」

「你跟我記仇了？！」

「我隻想罵你一頓，用我這種女人特有的牙尖嘴利！」

「我倒忘了，播音員最厲害的武器是語言，你說吧，我聽著呢。慢著，我有一個要求，能不能把中間的簾幕取消，我想看看你生氣時的模樣。」

何麗萍用一個優雅的動作把光滑的頭髮梳理到耳後：「上大學的時候，我是學心理學的，我的意思是，我能透視很多人的內心世界！」

「你剛剛透視了我？！」馬國平苦笑道。

「想不想聽聽！」

「我沒有學過心理學，但我知道不管我想不想聽，你總要說的，說吧！」

「你暗戀我，所以你才會推銷我！」

「胡說八道，你的心理科肯定不及格，而且我覺得你自己的心裡才有問題——你自戀！」

「幹嘛這樣看著我？」馬國平轉過頭說。

「你撒謊了，你一撒謊就眨眼睛，我早就發現了！」何麗萍得意的笑。

「你怎麼這麼……自以為是……你就敢肯定你的魅力能夠摧毀全球男人的意志，告訴你，我這裡堅如磐石，冷如冰雪，不容易闖入。」馬國平捂著胸口說。

何麗萍不說話了，低著頭吃吃地笑，過了一會兒又說：「你真打算讓那個流氓給你當司機呀，這好像有損於政府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