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赫笑的有些不自然，他當然清楚這些人來者不善，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應付他們所謂的調研，歸根結底，他心裏太清楚國棉一廠這幾年業務開展不上去，走到今天這種瀕臨破產地步的原因了，要不是因為他領導的廠黨委班子貪汙腐化，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整天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國棉一廠到不了今天這種境地。www.niubb.net首發

他更明白，省裡對國棉一廠是有很大意見的，按照他的想法，當初就不應該冒冒失失的把申請破產的報告遞交到省裡去，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國棉一廠的處境再不好，自是有個架子在這裏搭著，省裡就不敢對這曾經為全省經濟發展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家國有企業怎麼樣，不僅不敢怎麼樣，省領導指不定為了面子上好看，繼續對廠子進行輸血，反正用的銀行的錢，即便還不上，吃虧的是國家，與我李南赫有個毛的關係？

現在倒好，一篇報告遞上去後，算是徹底堵死了國棉廠靠著省裡扶持過日子的道路，別說省裡巴不得你快點破產，好甩掉國棉一廠這個巨大的包袱，就是廠裡的職工，也紛紛要求廠裡儘快進行破產清算，他們知道，只有清算程序走完，廠裡有了迴旋的資金，才能補給前幾年欠下大家的工資費用，另外，買斷工齡也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大樹倒了，猢猻必然會一拍兩散啊！李南赫著著實實的體會到了這個現實的社會中人性的冷淡！

「好！好！但憑姚秘書長做主，我在這裏表個態，我們廠領導班子成員和廣大幹部職工一定會密切配合領導們的工作。」李南赫自然是清楚姚建光是代表著省委哪位領導過來的，他現在也後悔不迭，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把分管工業的副省長夏允聲得罪的那麼狠？事到如今，他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了，只求姚建光下手別那麼歹毒，好歹也給他李南赫留個全屍。

姚建光心中冷冷一笑，心說你早幹什麼去了？不過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看不出一絲慍怒的端倪。

「李廠長，都是為了工作，有不到之處，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你海涵。」姚建光做這種官樣文章可謂是信手拈來，對他來說，這都快成為駕輕就熟的口頭語了。

「不會不會，秘書長說到哪裏去了，我們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省委早日能幫助國棉一廠把破產清算前的疑難問題解決好，這樣，我們廠黨委班子，上對省委領導，下對全廠職工，就都有個妥善交代了。」李南赫恭聲說道。

姚建光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李廠長，有件事情我忘記通知你了，經過省委領導研究決定，關於國棉一廠是否破產的問題，還要進一步開會討論，目前來說，國棉一廠的破產計劃，尚不成熟，領導的意思是，把我們派過來，協助你們先把眼前廠裡存在的較為突出的矛盾和實際困難解決好，至於廠子是否還按照原定計劃進行破產清算，等省委常委會作出具體部署後再說。」

這一突出起來的消息深深震撼了李南赫的耳膜，他頓時覺得天上掉下個大餡餅莫名砸到了自己頭上，是什麼原因讓領導作出暫且不予對國棉一廠進行破產清算決定的，李南赫不清楚，他只知道這個決定一旦生效，留給他周旋的時間就非常充足了，畢竟只要廠子不破產，他李南赫就依然是這家國有企業的一把手，即便企業再不景氣，也難為不著他這個黨委書記兼廠長。

李南赫心中暗自竊喜，臉上卻表現得十分淡定從容，甚至還有意思悲戚的味道，臉蛋子上的肌肉抽了抽，他說道：「秘書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都把我弄糊塗了，說實話，國棉一廠的現實情況領導們心裏都有數，想讓這家國企起死回生，從根本上來說，那是不可能的，倒不是我李南赫推卸責任，目前國際市場上對棉紗的需求量已經不像前幾年那麼大了，廠裡的生產技術和工藝水平也達不到國際認證標準，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破產的話，對上對下，我這個廠長都沒法交代，廠子救不活別說省委領導不願意，職工們也得扒了我的皮，您看，是不是再將這個情況跟省委領導們解釋一下？」

戲演得太逼真了！沈浩帆看著李南赫精湛的演技，心裏連連鄙夷不已。

和沈浩帆懷有同樣念頭的，還有對李南赫這個人了解的非常透徹的姚建光。姚建光低著頭淺笑一聲，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香煙散了一圈，自己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沈浩帆趕忙掏出火機給他點上，姚建光讚賞的看了沈浩帆一眼，然後沖他點了點頭：「謝謝小沈啊。」

沈浩帆笑著說：「姚秘客氣了，應該的。」

兩道濃烈的煙霧從鼻孔中緩緩噴出，像兩條氣龍。姚建光說道：「李廠長，省委領導究竟怎麼個想法，我也不是很清楚，此其一；其二，即使省委領導們有了具體安排，不到時候，也不會告訴我。我能做的，就是堅決執行領導的指示，不打折扣的完成領導安排下來的任務。好了，領導讓我帶的話我都帶到了，正好你們國棉一廠的班子成員們都在，我就傳達到這裏，下面，我把這次到你們國棉一廠來調研的省委省政府各處室的同志們介紹一下。」

姚建光依次把葉楠、沈浩帆，還有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明光華，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唐駿和，省審計廳、物價局、省高院等部門的同志介紹給李南赫等人認識。

來之前沈浩帆也沒料到這次吳正林會擺出如此大的陣勢，原本他覺得，想要弄清楚國棉一廠存在的真實問題，最好是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如此大張旗鼓的來了一整車人，浩浩蕩蕩的殺進了一棉，能查清楚問題的根本所在麽？

「呵呵，來的都是領導，秘書長，您看，接下來領導們需要了解哪方面的問題？」李南赫笑著問道。

姚建光說：「這樣吧，我們這些人分為三個小組，一組由我帶領，跟你們廠領導座談一下，主要聽聽大家對企業今後的發展方向有什麼好建議或者意見，二組下到廠區裡跟工人師傅們交流一下，光華同志和審計廳的同志們辛苦一下吧。」

明光華笑著點頭稱是。

姚建光朝葉楠看了看，笑著繼續說道：「葉處，你和沈科長不是還有其他任務麽？」

葉楠會意的點點頭，說：「姚秘，來之前領導專門囑託給我了，讓我去走訪一下廠裡的困難戶，要不，我和小沈現在就過去？」

姚建光說道：「成啊，麻煩你們倆了。」

葉楠莞爾一笑，道：「秘書長客氣了。」她又轉過頭來對沈浩帆說道：「沈大科長，走吧。」

沈浩帆大囧，呲著牙跟在葉楠屁股後面向外走去。

李南赫立刻站起來擋在了兩人面前，笑著問道：「葉處長，沈科長，兩位想必對廠區宿舍不熟悉吧？要不我派個同志給您二位領領路如何？」

沈浩帆心說，你這是派人領路麽？你是派人監視我們吧。見葉楠猶豫不決的樣子，這個惡人只能有沈浩帆來做了：「哦，不用麻煩李廠長了，鼻子底下就是路，我們打聽著就能找過去。」

李南赫訕訕一笑，眼神中閃過一道怨毒的光芒直射向沈浩帆，彷彿要把他刺穿。他知道沈浩帆看穿了他的心思，卻也不好太過為難，笑了笑，李南赫說道：「好！好！兩位請便。」李南赫心裏打著鼓，他心說，省委派這麼個調查組來，不會僅僅為了調查一棉廠存在什麼困難這麼簡單吧？背後是不是還有啥機密調查？一想到這裏，李南赫一顆心臟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沈浩帆見李南赫讓出了位置，捅了捅葉楠的腰，示意她趕緊走。葉楠感覺到腰眼處一陣酥麻傳上了心尖兒，禁不住渾身一顫，臉紅心跳地剜了沈浩帆一眼，隨即笑著對李南赫說道：「李廠長，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李南赫微笑著說：「好！好！領導走好。」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小沈，沒想到你這個小傢夥心眼子還不少。」葉楠似乎有些余怒未消，她翻著白眼斥責沈浩帆道。

沈浩帆嘿嘿一笑，裝傻似的問道：「葉處啥意思啊？」

「嗬！甭給我裝二百五，剛才你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麽？」葉楠嗔道。

「我、我啥也沒做啊，葉處這話從何而來？」

葉楠見沈浩帆擺出了一副死也不認的樣子，便拿他沒有辦法了，她總不能說「你剛才佔我便宜來著」。那樣的話好說它不好聽啊。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更像是演奏一曲美妙的交響曲，葉楠板著臉蹬蹬下了樓。

沈浩帆摸了摸鼻子，心裏想著，女人啊，能不得罪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不過這位葉處，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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