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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權力》第46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
早晨,下雨了。

常友軍一夜沒合眼,躺在床上右眼皮直跳,他感覺到大概有事情要發生了。挨到五點鐘,睡不著,索性爬了起來,老妻寧彩萍被他發出的響動吵醒了,半眯著眼責怪道:「這麼早,你不睡覺,瞎折騰什麼?」

「睡不著,沒事,你睡你的。」常友軍抓起床頭櫃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燃,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出神。

寧彩萍嘆了口氣,拿起外套給常友軍披上,勸道:「煙還是少抽一點吧,抽多了,對身體沒有好處。」

常友軍回眸一笑,拍了拍妻子搭在他肩膀上粗糙的手,說:「抽了一輩子,怕是戒不掉了。」

「那就少抽。」寧彩萍勉強擠出個笑容,微微點著頭。雖然寧彩萍只是個大字不識一鬥的家庭婦女,多年的縣委書記夫人做下來,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她知道常友軍最近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壓力一大,煙就抽的比平時多了,知道勸也沒用,也就不再勸說。

外面瘋傳,大華集團和一棉、四棉的糾紛是常友軍一手挑起來的,目的在於藉此打壓縣長劉東平,從而將劉東平從陽泉趕走。

常友軍為人如何,沒有人比他的髮妻寧彩萍更有發言權,在政界,陽泉的幹部們對常友軍的評價是:敢想敢為,作風潑辣。在民間,則是專橫膽大,手腕強硬。褒貶不一,說法各不相同。

寧彩萍眼中的常友軍,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雖說年近六十了,卻依然保持著孩童的天真,需要哄著,需要呵護著。在工作中,他任勞任怨,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在陽泉任上的十年,他兢兢業業,把一名官員政治生命中最寶貴的十年毫無保留的奉獻給了陽泉這個總人口不足六十萬的小縣城。

常友軍身上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就像陽泉縣的幹部們評價的一樣,常友軍強勢、霸道、眼裏容不下人,特別是和他搭班子的同僚,只要不隨他的心,不合他的意,一律讓你靠邊站。

但這種種的缺點在寧彩萍看來,也是優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而有之。如以方圓謀人生的曾國藩,如臥薪嘗膽,十年積蓄,一朝滅吳,最終成就了立國大事的越王勾踐。

諸葛亮倒是事必躬親,管太多瑣事小事,「軍中罰二十以上必親覽」,但孔明先生沒有做到善於取捨,沒有處理好軍中小事的「小節」與建立國家「大事」的關係,最終勞累過度,出師未捷身先死。

男人做官,尤其是做一把手,一定要具備一把手的派頭,和下屬同僚意見不合的時候,應該要拿出一言九鼎的氣勢來才行。鴻門宴中有言: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意思是做大事不顧慮較細枝末節,行大禮不必計較小的謙讓。

這些,在寧彩萍看來,方為一個大男人。無疑,常友軍就是她心目中的大男人。至於那些傳言,真假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真亦假時假亦真。官場上的那些流言蜚語,還不是無時無刻的存在著?依著計較,根本計較不過來。

「別想得太多了,事情總會過去的。」寧彩萍勸慰著常友軍。

「官場的事情,你不懂。」常友軍的神情有些落寞,或許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了?嘆息一聲,他又感嘆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寧彩萍自然清楚他的暗喻指的是什麼,內心不由生出了對劉東平的恨來,這個殺千刀的劉東平,我們家老常哪裏對不起你?值得你下死手對付他?寧彩萍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常友軍和劉東平,究竟是誰對不起誰,或許只有兩個當事人才最清楚。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常友軍神經莫名緊張了起來,這一大早的,誰會打電話過來?

「老婆子,去接電話。」他吩咐道。

寧彩萍點點頭,走到電話機旁,拿起話筒「喂」了一聲,聽到對方說了兩句後,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捂著話筒扭頭對常友軍說:「是紀委的老侯。」

常友軍的右眼皮又不自覺的猛跳一下,他快步走到桌子旁,伸手接過了話筒,深吸一口氣後,才說道:「振強啊,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事?」

這話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其實他心裏很清楚,沒有急事的話,侯振強是不會大清早的打電話過來打擾他的。每臨大事有靜氣。常友軍極喜歡這句話,他認為,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作為領導幹部,都應該具備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良好心態。即使這件事情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也不能亂了方寸。

「書記。」侯振強喊了一聲,聲音中略帶著幾分焦躁,「劉縣長去市裏了,您知道吧?」

「嗯。」常友軍從鼻孔中很自然的發出了一聲嗯,「怎麼了?東平去市裏彙報工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大清早的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這個?」

「哎呀,我的書記,您怎麼還能沉得住氣啊?劉縣長去市裏,壓根兒就不是去彙報工作,他是去揭您的老底啊。」侯振強大聲說道。

「老侯,沒譜的事兒,你別亂說,我有什麼老底可讓他揭?」常友軍的話中已經帶出不悅了,這個老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怎麼還……說好聽些,他是在關心自己,亦是一種表達忠心的方式,說得難聽點,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說出來,就是不知道好歹的表現。

侯振強意識到他的話惹得常友軍不高興了,馬上轉換了語氣:「書記,這事情您真不能不重視,劉縣長去市裏,擺明了是去搬救兵的。」

常友軍何嘗不清楚劉東平去市裏的目的是什麼,昨天下午臨下班時,他親眼看見田正民鑽進了劉東平的車,當時他就感到不妙,他知道劉東平對田正民非常信任,都這麼晚了,兩人同乘一車,非常匆忙的樣子,肯定有重要事情辦。他立刻讓秘書去打聽劉東平的去向,結果在劉東平的司機嘴裏得知,他竟然去了市裏。

挑這麼個時候去市裏,不會有其他事情,其一是市領導召見,其二,就是去尋求支持。常友軍甚至想到,第一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意識到市領導這時候召見劉東平,是準備對陽泉動大手術了,也就是說,他在市領導心目中全然沒了位置,成了被拋棄的那個人。

昨天晚上的失眠,與這有相當大的關係,常友軍想著,自己以前是不是對劉東平太苛刻了?因為不給他留餘地,所以才把他逼到了不得不反擊的地步?

或許吧!

但是,在官場上生存,向來是成者為王敗者寇,這是中國五千年發展史上顛撲不破的真理,失敗的一方就得像勝利的一方俯首稱臣,官場,是沒有憐憫的,人在官場,只有勝利和失敗,官場之人,也不會因為同情弱者就放他一馬。

在常友軍眼裏,劉東平就是個失敗者,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跟勝利者提條件的,但此刻的常友軍卻無法再以勝利者的姿態自居了,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他一直都小看了劉東平,劉東平的隱忍低調根本就是在為最後的致命一擊積蓄力量,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你聽說了什麼?」常友軍問道。

「剛才我接到市紀委督查一處王炳坤處長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說,市委常委會上已經專門研究過陽泉縣的問題了,陸書記要求市紀委牽頭,組成工作組下到陽泉,對大華集團和一棉、四棉的問題進行徹查,另外還有,四棉廠廠長馮成剛攜款潛逃一事,讓陸書記勃然大怒,他要求工作組一定要調查清楚馮成剛的所有問題,早日將他緝拿歸案,並且,陸書記責令工作組儘快將陽泉縣一棉、四棉領導幹部侵吞國有資產、貪汙挪用公款一案偵破。」

「王處長還透露說,會上陸書記拍了桌子,說無論此案涉及到誰,無論他是哪一級的幹部,只要發現和本案有牽連,一律嚴辦。工作組組長由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周翔宇親自擔任,公檢法、市監察局、市委督查室的一把手全都被納入到工作組中,市裏下了大決心對陽泉動手術了。」侯振強一口氣將肚子裏的話全倒了出來。

「劉縣長去市裏,已經和王華春書記碰過面了,據說昨天晚上還一起吃的飯,另外我還聽說了一個消息,省委組織部宋部長的兒子宋鵬飛到了陽泉,說是來找田正民的,昨天晚上他留宿在開發區招待所。」侯振強又補充了一句。

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侯振強的話把這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詮釋的淋漓盡致。

常友軍隻覺得腦袋嗡地一下,緊接著,就天旋地轉了。

寧彩萍見常友軍的臉突然就白了,作勢就要往後倒,一把將他扶住,焦急的喊道:「老常,老常!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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