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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飛刀之覆雨翻雲》第十九章
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唐朝*杜牧*《泊秦淮》

秦淮河,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金陵煙雨中的秦淮河。秦淮八艷、烏衣巷、王謝故居,秦淮河畔,六朝煙雨中。

秦淮河,是多年好來夢中一道纖柔的身形。不同於「軟泥上的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搖」的風姿,秦淮河是內斂的,連岸邊的水草,也是怯怯地搖曳。是受了秦淮河畔那些嬌柔的女子的影響吧。古時的氣息,在秦淮河的心底,不曾褪色。

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

據說,秦淮河,夜景是最迷人的部分。見識過那燈火輝映的河面,迷人則已,卻覺得它失了本來顏色。秦淮河合該是纖柔的。留下過秦淮八艷的影跡,又怎麼會不沾染上她們的氣息。

我喜歡的,是煙雨中的秦淮。霧色氤氳,像它濕透了的心,歷經了幾代繁華,依然如此感傷。煙雨中的秦淮河畔,我以為,我會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姑娘。可是沒有。秦淮河畔那種古色古香的小傘,撐不起一片煙雨。還是不要打傘了吧。就在雨中的秦淮,感受那漸漸沉寂的心。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烏衣巷口的青石板,巷內高高的圍牆,圍牆邊瘦弱的細草。曾經的巷陌,曾經的井隴,曾經,曾經……一切都是舊時的痕跡,在靜默中訴說著心事,無人能懂的心事。王謝故居,成為故居已經是很多年的事了,連這磚瓦也開始忘記自己的年齡,更何況是舊時的燕子,繁衍生息,記得那時模樣的那些血脈早已淡化。唯有這秦淮河,河水日夜流淌,也滌不盡舊時記憶。

只是,空有秦淮河,河兩岸早換了舊時顏色。舊時的秦淮,只在觀光客的眼中。留在印象中的,也只是擁擠的夫子廟。

「淡疏雨似瀟湘,燕子飛飛話夕陽,何處紅樓遙問訊,盧家少婦鬱金堂。」

秦淮河畔聽仙音,悠悠心中照月明。

風花雪月畫舫裡,江南煙雨風中泣。

我欲把酒問蒼天,醉生夢死尋歡淚。

又是一夜月朗星稀,又是醉生夢死的秦淮月夜,浪翻雲沿街而行,踱步來到落花橋。

街上行人如曲,肩摩踵接,金陵城不愧為天下第一大都會。

這時一群鮮衣華服,身配兵器。趾高氣揚的年輕人,正談笑迎面走來。

浪翻雲一看他們氣派,就知這些狂傲囂張的年輕人若非出身侯門巨族,官宦之家,便是八派門下,或是兼具這多重的身分。

他微笑避往一旁,以免和這些人撞上一塊兒,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嘻笑聲中,眾人已經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浪翻雲隨即也踏上了落花橋。

秦淮河在橋下穿流而過。

管弦絲竹之聲,夾雜在歌聲人聲裡,蕩漾河上。

浪翻雲忽然酒興大發。

不管是什麼酒,只要是酒就行了。

他按橋邊的石欄,定神地注視書似靜又似動的河水。記起了初會紀惜惜的情景。一股揮之不散的憂傷,泛上心頭。

人臉全非,河中的水亦不是那日的河水了。

生命無桓常!

當惜惜在他懷內逝去時,他想到的只有一個問題,生命為的究竟是什麼?

這想法使他對生命生出最徹底的厭倦!

他亦由此明白了百年前的傳鷹為何對功名權位毫不戀棧,只有超脫生死才是唯一的解脫。

惜惜的仙去,改變了他的一生。

就在那一刻,浪翻雲變成能與龐斑抗衡的高手,因為他已勘破一切,再無任何牽掛,包括生命本身在內。

生無可戀!

這些想法像秦淮河的河水般灌進他的心湖內,起了漫漫波瀾。

淚水忽由他眼內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滴進秦淮河內。

這一刻的他像一個遊子回到闊別久矣的故鄉般,再次親吻久違了的泥土,觸到深藏的傷痛。

就是在這橋下的河段裡,他邂逅上紀惜惜。

落花橋是個使他不能抗抑情懷波動的地方。

沒有人可以了解他對紀惜惜的柔情,當然,言靜庵是唯一的例外。

「大哥,你又在想嫂子了,唉!」

一個男子的嘆氣聲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浪翻雲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轉身去看來人,只是望著那不停穿梭而去的秦淮河,眼中滿是緬懷之情。

「大哥,你對嫂子的深情和專情是小弟我難及萬一的,小弟現在都有幾門妻室了,不知道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太花心,有些對不住她們,如果我能夠做到像大哥這樣專心去愛一個人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了。」

浪翻雲身後的男子有些感慨地道。

「呵呵~~~~兄弟,何必這樣說呢?不管你有多少的紅顏知己,只要你對她們一視同仁,一樣深愛她們,也是一種專情啊!!」

浪翻雲終於轉身面對著他眼前這個身穿乳白色儒裝,耳朵上插著一根長五寸金針的英俊書生,微笑著道。

在浪翻雲旁邊的這個人不用說,他就是李憐花。

李憐花知道浪翻雲來到京城後就會假扮「俏郎君」薛明玉,並且來到落花橋,而且還會遇到薛明玉的女兒,朱元璋的寵妃——陳貴妃,他從家中出來不是要見什麼陳貴妃,而是來見一見浪翻雲。

「兄弟,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到落花橋,我記得好象沒有通知過你,這也是我臨時起意的,難道你會未卜先知?」

浪翻雲有些好奇李憐花為什麼會知道他的準確行蹤,但是李憐花也不敢和他說實話,只能隨便胡謅道:

「呵呵~~~~小弟怎麼會知道浪大哥的行蹤呢,只是偶然的巧遇而已。我也是在家中覺得無聊在想著出來走走,沒想到會在這個秦淮河的落花橋上遇到浪大哥。」

「恩」浪翻雲點點頭,接著道:

「兄弟,你帶詩兒的『清溪流泉』了嗎,大哥的已經喝完,現在酒癮又犯了。」

「當然,我每回外出都會帶著『清溪流泉』,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大哥,來,我們對月飲酒絕對是一場樂事。」

可惜老天爺似乎不想讓李憐花的願望得逞,他正準備拿出隨身攜帶的酒壺出來與浪翻雲一起飲酒的時候,一聲輕微地馬蹄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已經響起來。

******

小李飛刀-第二十章跟蹤陳貴妃的馬車

一聲輕微的馬蹄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打斷了李憐花與浪翻雲之間的談話,李憐花知道來得不是別人,正是朱元璋的寵妃——陳玉真陳貴妃。

「大哥,來人可能是找你的,小弟先避開一會兒。」

不等浪翻雲有任何反映,李憐花便一閃而沒,不見蹤影,對此,浪翻雲也只能無奈苦笑,他真拿他這個兄弟沒有辦法。

等著思緒回來的時候,一聲女子悅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噢,爹,你老每人家還挺消遣呢?不知你是否有想起了娘她這可憐人呢?」

浪翻雲剛開始有點猶豫,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女子語氣忽然轉寒道:

「原來你這個沒良心的是在想娘之外的女人,否則就不會猶豫不安了。」

浪翻雲心中一怔,暗忖此女的觀察力非常靈銳,禁不住側頭往她看去,立時混身一震。

世間竟有如此尤物!

在他見過的女子中,只有言靜庵、秦夢瑤、紀惜惜和谷姿仙可和她比擬。

她坐在一倆式樣普通的馬車裏,掀起簾幔靜靜地看他,美目裡神色複雜至難以形容,柔聲道:

「爹你身體震了一下,是否因我長得和娘一模一樣。」

接微微一笑道:

「我特別為爹梳起了娘的髮髻,戴了它的頭飾。又穿起了她的衣服,你看我像娘嗎?」

浪翻雲心底湧起一股寒意,他聽出了這「女兒」心底的滔天恨意。

駕車者身材瘦削,帽子蓋得很低,把臉藏在太陽的陰影裡,看不到臉貌,亦沒有別轉頭來打量浪翻雲。予人神秘迷離的感覺。

浪翻雲收斂了本身的真氣,因為他察覺出駕車者是個可與黑榜高手比捋的厲害人物,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悉破自己的身分。

這人究竟是誰?

浪翻雲大感好奇,從對李憐花為什麼會知道來人找他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裝作慚槐地垂下頭,啞聲道:

「你仍怪爹,仍然不……肯原諒我嗎?」

這正是浪翻雲高明的地方,裝作哭沙啞了喉嚨,教這絕色美人分辨不出他聲音的真假。

這落花橋非常寬闊,可容四車取印,所以刻下這馬車洎在橋側,並沒有阻塞交通。

那女子淡淡凝注浪翻雲,幽幽一嘆道:

「奈何落花有意,但流水卻無清。這就是女兒為何約爹到這橋上相見的原因,那是娘一生的寫照,是個事實,原諒與否又算得了什麼,女兒想要的東西,不知道爹你帶來了沒有?」

浪翻雲想起薛明玉。一聲長嘆,沙聲如舊道:

「女兒你真的想對付朱元璋,就不怕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嗎?」

女子一震道:

「你給我閉嘴,我的安危不需要你這樣的負心漢來擔心,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忽然間浪翻雲知道了這女子是誰,那駕車的人又是誰。

錯非是浪翻雲,否則誰能一個照面就悉穿對方的底子。

薛明玉這女兒就是朱元璋最寵愛的妃嬪陳貴妃,駕車的人則是朱元璋的的頭號劊子手楞嚴。

這推論看似簡單,其中卻經歷了非常曲折的過程。

首先惹起浪翻雲想到的是誰家女子如此美艷動人,誰人武功如此造詣深厚?

當然,若非薛明玉曾提過女兒和朱元璋有關,以京城臥虎藏龍之地,他亦一時不會猜到這兩人身上。

就是沿這珍貴的線索,他用言語詐了一下陳貴妃,而看陳貴妃的口氣和反應,充分表露出了她那習慣於頤指氣使的尊貴身分。

以她的身分,想私下到這裏來會他,是絕不容易的,除非有楞嚴這種東廠頭子的掩護,她方可以在這裏出現,不會給宮內其它人知道。

浪翻雲敢打賭若事後調查陳貴妃這一刻的行蹤,必會有個令朱元璋不起疑的答案,例如去清涼寺還神等,這是楞嚴可輕易辦到的事。

馬車禦者座上的楞嚴,仍沒有回過頭來。但浪翻雲卻感應到對方一發即斂的殺氣,顯示他對自己動了殺機。

陳貴妃臉容回復平靜,歉然道:

「爹,對不起,這種話絕不可說出來,這是女兒失態了,您究竟取到了東西沒有?」

這可輪到浪翻雲大感為難。

原本他打定主意,等藥瓶交給這女兒後,拂袖便走,可是現在察覺陳楞兩人牽涉到一個要對付朱元璋的陰謀,他怎麼還能交給對方?

更使他頭痛的是,如何可以應付楞嚴這樣的高手而不暴露白己真正的身分?

正在浪翻雲猶豫不絕的時候,耳中傳來李憐花的聲音:

「大哥儘管給她,我稍後自有主張!」

這一下浪翻雲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決定還是給他們藥瓶。

陳貴妃見他半天沒有出聲,黛眉輕蹙道:

「不是連這麼一件小事,爹也辦不到吧!」

她每個神態,似怨似嗔,楚楚動人,其是我見猶憐,難怪能把朱元璋迷倒。

浪翻雲嘆了一口氣道:

「若爹拿不到那東西,你是否以後都不認你爹了。」

陳貴妃秀目射出令人心碎魂斷的淒傷,通:

「爹是第二次問女兒同樣一句話了,你若是關心女兒的事,為何還不把葯交出來?」

浪翻雲既然決定拿給他們,就直接道:

「既然如此,那麼爹就把它給你吧。」

陳貴妃接過浪翻雲遞來的藥瓶,把它揣入懷中,然後又仰起她那人見人憐的絕色嬌容,往浪翻雲望去,幽幽道:

「娘在臨終前,還要女兒告訴爹一句話,爹想知道嗎?」

浪翻雲心頭一動,看來此女口蜜腹劍,暗藏禍心啊!!

他裝出渴想知道的樣兒,再踏前一步。靠到車窗旁,顫聲道:

「你娘說了什麼遺言?」

陳貴妃雙目一紅,黯然道:

「爹湊過來。讓女兒隻說給你一個人聽。」

浪翻雲心知肚明這不會是好事,卻是避無可避,心中苦笑挨到窗旁。

陳貴妃如蘭的芳香口氣,輕噴在他臉上,柔聲道:

「娘囑女兒殺了你!」

同一時間,浪翻雲小腹像被黃蜂叮了一口般刺痛,原來窗下的車身開了個小孔,一支長針伸了出來,戳了他一下。

浪翻雲裝作大駭下後退,「砰!」一聲撞在橋緣石處。

簾幕垂下,遮蓋了陳貴妃的玉容。楞嚴揮鞭打在馬股上,馬車迅速開出,留下假扮薛明玉的浪翻雲一個人挨在石欄處。

馬車遠去。

就在這時橋約兩旁各出現了十多名大漢,往他迫來。

浪翻雲眉頭大皺。

原陳貴妃刺中他那一針,淬了一種奇怪之極的藥液,以他的無上玄功,竟功差點禁製不住,讓它長進經脈裡。

這還不是他奇怪的地方。

而是這種藥液根本一些毒性都沒有。這豈非奇怪之極,照理陳貴妃既打定主意要殺死他這個「父親」,為何不幹脆把他毒死。

想到這裏,靈光一閃,一聲長嘯下,翻身躍往長流不休的秦淮河水裏。

在浪翻雲翻身躍入秦淮河的時候,李憐花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落花橋上,看了一眼落花橋下的秦淮河,知道浪翻雲不會有任何危險,然後朝著陳貴妃乘坐的馬車背影飛馳而去,眨眼的工夫,他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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