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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宮詞》第二十一章:侍講?
作為翰林博士,岑越在翰林院擁有一間獨屬於自己的房間。

翰林院的官位並不多,排第一的自然是翰林院丞,及下便是左右祭酒、翰林學士、翰林博士、翰林侍講以及一個專乾雜活的經歷司、一個看管藏書的照磨所。

雖然有官,但實際上壓根沒人會去管院內的翰林郎。

這就是個閑散衙門。

翰林院和其他的朝廷衙門有本質區別,這裡,更像是一個有朝廷品軼的高等學府。

翰林郎們是學生,翰林學士、翰林博士是老師,而院丞、祭酒就是這個學府的管理者。

岑越點了李青舟的名,後者頂著一腦袋的胡思亂想到底還是來了。

「後進李青舟,見過岑博士。」

「你我都是士林子弟,稱官職過於庸俗,你便喚吾一聲師長吧。」

岑越招呼著李青舟落座,添茶加水,那熱情勁便讓李青舟更加緊張三分。

「岑師有什麼訓示,學生恭聆。」

岑越略有些拘謹的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是有個小忙想青舟你幫一下。」

李青舟吞了口口水:「學生有什麼能幫到岑師的?」

「為師今日看你才學斐然,又兼得記憶超人,便想請青舟你,做為師的侍講。」

侍講?

什麼侍講?

李青舟眨了眨眼,隨後很快明白岑越的意思。

這是當助教啊。

翰林侍講是朝廷正兒八經的正八品官,不過岑越肯定是沒有資格任命李青舟做翰林侍講的,因此岑越這裡說的侍講就只能是他私人的助教了。

岑越看了一眼李青舟的臉色,見後者並沒有表示出抗拒的表情後連忙說明緣由。

「是這樣的,為師在院外有些私事要做,這三個月的大講恐怕沒法完成,你才思敏捷,對這些古文經義爛熟於心,為師便想請青舟你幫個忙,為師不在的時候,你替為師上一堂講課。」

替岑越講課?

李青舟咂摸了一下,心裡其實並不甚願意。

一來這個侍講只是個虛名,非官無祿,二來又太招搖。

自己才剛剛入翰林院,搖身一變就做了侍講,木秀於林,其他的翰林郎還不背後難受死自己,到時候明槍暗箭不知道多少呢。

沒好處又招人恨,這差事太難做。

李青舟想著借口怎麼拒絕岑越,那邊又聽岑越說話了。

「為師不會讓你白乾的,三個月經義大講結束,為師便會去到諸葛祭酒那裡將你做侍講的事說出,屆時邀請諸葛祭酒蒞位旁聽,說不準,青舟你便可做真正的翰林侍講咯。」

這是玩望梅止渴的把戲啊。

不過李青舟可不會吃這一套,因此還是作揖婉拒。

「後進能力有限,恐辜負岑師的期望,此事還是作罷吧。」

拒絕便是駁了岑越的面子,因此李青舟也不好久待,告辭就要離開,卻被岑越兩三步攔住了去路。

「等等。」

這岑越怎麼還沒完沒了了。

李青舟心裡有些不痛快,你就算是講師也不能強迫吧,這種事哪有強買強賣的。

「岑師,強扭的瓜不甜啊。」

岑越滿臉的尷尬糾結,一咬牙說道。

「罷了,我便照實說了,我之所以想要你來做講官,是為了每日能離開翰林院去授私課。」

李青舟頓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岑師,您可是朝廷七品......」

「每月俸祿八兩。」岑越嘆氣道:「青舟,你乃關隴名門出身,家境殷厚或許不在乎這些金銀俗物,可我不行啊。

說來慚愧,作為一介讀書人,本不應該視財如命,可上有雙親年邁多病,下有妻兒嗷嗷待哺,平素裡婚喪嫁娶、交友往來哪一樣不需要這些紅塵俗物?

我只是區區一個翰林博士,要權無權、要名無名,便是我想受賄都不會有人行賄,更何況我怎麼也是一個讀書人,受賄這種事那斷然是不會去做的。

因此這生財之道便只能靠著平日裡去京城一些商賈家為他們的子女傳授功課了,一月間上個十幾日課,酬勞便抵得上數月俸祿。

所以,老夫慚愧,望青舟體諒一二。」

說完話,岑越對著李青舟便是一揖到底,慌得後者連忙閃身去扶。

甭管自己幫不幫這個忙,岑越的禮那是萬萬不能生受。

好歹人家是七品。

扶起岑越,李青舟難為起來。

「岑師的難處後進可以體諒,但後進的難處也請岑師體諒,學生初入翰林院立足不穩,加上風評有些惡劣,您選我做侍講,不說那些同學們看不看的上在下,只怕諸葛祭酒那裡也不好辦吧。」

岑越的眼神裡有了些許光亮。

「這一點上青舟大可放心,諸葛祭酒那,我自是有把握的。」

「那...好吧。」

李青舟勉為其難的應了下來,隨後拱手告辭。

身背後的岑越一迭聲道著謝。

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要答應岑越,那是因為李青舟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岑越和諸葛雋的關係很親近,他有把握說服諸葛雋讓自己做侍講。

如此一來,這件事值得乾。

左右三個月時間來替岑越辦好這件差事,關係交好之後,說不準岑越真能讓自己當上真正的翰林侍講。

那自己可就從不入流的翰林郎變成了朝廷八品官。

「叔父說,為官做人要懂得韜光養晦,但該爭的時候要有捨我其誰的霸氣。」

李青舟握拳給自己鼓勁打氣。

當機會出現的時候,一定要勇往直前牢牢抓住。

哪怕只是個不起眼的翰林侍講。

回到六仁齋,李青舟吸引了五名舍友的注意。

奇怪的眼神。

李青舟汗毛倒豎:「都看什麼呢。」

「啊,沒什麼。」

范建庭舉著腫了好幾圈的手怪笑。

「我們幾個剛才正聊著探幽的事,青舟兄要不要也來指教一番?」

「探幽?你什麼時候如此雅緻了。」

白士澄在一旁嘲諷:「范兄哪有那雅興,他說的是去紅橋找那些姑娘們探幽。」

這廝。

李青舟無奈搖頭,沒好氣的說道。

「你的手都這樣了,還不老實養傷。」

「這岑越下手忒狠毒些。」范建庭氣道:「不就是一個翰林博士嗎,神氣個什麼勁。」

盧寧銑翻著書勸道:「范兄最好認真些,大講可是足足三個月呢,再不好好工讀,後面挨手板的次數怕是不少。」

李青舟念叨了一句:「以後大講,岑博士恐怕來的就少了。」

「什麼?」

「我說,後面的大講岑博士估計出面的次數會少很多。」

幾人都好奇起來:「難道是要換一個講官?」

「那倒不是。」李青舟端起茶碗一笑:「適才岑博士和我說,打算讓我,做他的侍講。」

范建庭先是驚愕傻眼,隨後歡呼起來。

其餘四人從震撼中出來後也是興奮的緊。

趕等興奮勁過去,范建庭又一臉沉痛的拍打李青舟肩頭。

「青舟兄,委屈你了,想那岑越下手如此狠毒,只怕,不溫柔吧。」

李青舟氣的青筋狂跳,咬牙切齒。

「范建庭,等老子真箇做了侍講,說什麼也要罰你抄一千遍詩經。」

「小弟錯了,李侍講饒命。」

「哈哈哈哈。」

狹窄的六仁齋,歡鬧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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