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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山之上》第二百二十二章虎之力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悠揚,禪唱之音大作,像颶風一樣沖刷方圓百丈內的每一寸空間,貫入張壽鹿道人的耳中,猶如驚雷不斷在身邊不遠炸響,響切天地。

壓力越來越大,雙肩猶如有千斤重擔,腦袋盪起眩暈,挺立的身姿出現些許震顫,身上籠罩的雷光出現了些許裂痕,像精緻的陶瓷出現了些許裂痕,讓人擔憂下一刻裂痕蔓延,整個物件會在一剎那崩碎掉。

張壽鹿道人咬緊牙關,身上的雷光奮起餘勇,膨脹幾分,將迫近的金光向外推拒而出幾尺的距離,稍稍增大雷光遊曳的空間,但是很明顯,雷光的勢頭有些頹喪,暴漲幾分後,立時就有些萎靡不振了。

「阿彌陀佛……」

又是一聲佛號響起,金光同時大盛,在空氣中瀰漫的禪唱聲,聲量也同時大增,令原本還很有意境,顯得祥和安寧的禪唱聲多少有些嘈雜,很顯然,張壽鹿道人對面的敵手認為此時的張壽鹿道人是強弩之末了,只要再加把勁,就可以將對手擊垮擒下。

「吼……」

張壽鹿道人仰天吼出一聲長嘯,驚天動地,真真是氣吞萬裡如虎,令身前的空間一片晃蕩,彷彿如鏡子墜地般破碎,只見張壽鹿道人的額頭上,出現了一些詭異的黑色符文在憑空出現,繼而在寸許空間內不斷扭動,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樣在爬行,不斷糾纏、融合,又不斷分化。

隨著額頭上黑色如蚯蚓般的符文不斷一一顯現,張壽鹿道人貌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面目瞬間猙獰,眸子裡,凶光四射,隱藏一股摧毀世間萬物的殺機。

「啊……」

「啊……」

「吼……」

張壽鹿道人原本牙關緊咬,勉力支撐,此時卻再也忍耐不住了,嘴巴大張,瘋狂地發出痛苦的咆哮,仰天咆哮,充滿了怨恨與殺戮的慾望。

伴隨著這一聲聲痛苦的吶喊,身上的雷光再度暴漲,且氣勢驚人,完全扭轉了先前頹喪的勢頭,像水波一樣劇烈晃蕩,瘋狂地向外邊蔓延,鯨吞牛飲般侵蝕著籠罩在身周外圍的金光,金光彷彿有意識似的,受驚了一樣,紛紛向後退縮躲避,而純白色的雷光自然乘勢而上,收復失地,擠壓金光,吞噬金光,壯大自身。

「壽鹿師弟這個手段,看起來倒是很像是傳說中的白虎之力,咆哮虎真人,也就是張靜虛天師的手段,也就是始祖張道陵的手段,不過呢,也就看起來像,要真是就這麼點威勢,哪值得被龍虎山那樣推崇。」

張福善道人在戰場外圍的一處古宅處掩藏好自己的形跡,向著身邊的張福德道人說道。

經過緊張的快速飛奔後,終於在轉過好幾處街角後,趕到了張壽路道人與對手激戰的現場,剛好趕上張壽鹿道人痛苦地大叫,經過粗略的觀察後,心中驟起的焦慮慢慢放下,雖陷入了下風,但還不到強弩之末的時刻,起碼是還能苦撐一段不短的時間。

索性,就在附近,在不驚動對手的距離外,謹慎觀察,力爭待會出手的時候,一擊斃命,即便不能如意,也要保證最低限度的一擊傷敵。

但是,有一個特別讓他們感到憂慮的地方,對手很強大,十分強大,太強大了,他們在這裡已經靜立了幾息之久,他們竟然沒能發現對手身處何處,隨即將目光投向更遠處那些彷彿有著濃重黑霧籠罩的黑暗地帶,比之看起來陰暗的地帶還要更加瘮人的地方,且距離更加的遙遠。

「應該不是白虎之力,傳說中的白虎之力肯定不止這樣的氣象,要是真正的白虎之力,估計僅僅一聲虎嘯,就應該足以將那像是山崖一樣的萬丈金光給吼碎了。」

「壽鹿師弟的手段,或許只是類似蘊藏有虎的真意的傳承,但也不容小覷,雖說不是白虎之力,可貧道每當面對壽鹿師弟施展這門手段的時候,總是免不了神經緊繃,任憑怎麼樣放輕鬆,身體卻總是舒展不開來。」

「好像,是一個完全不掌握力量的平凡人,在面對兇猛的老虎一樣,提心弔膽,情緒激蕩。」

「壓力很大!」

「壽鹿師弟,應該也還沒有盡全力,只是明顯對手更加高明,是境界的差距,很難跨越,除非……」

張福德道人慾言又止,但是,他的態度對交戰的雙方都很讚賞。

「除非?」

「除非是掌握有天人合一的意境?」

看著張福德道人還有半截話不說,張清燭很自然地展開聯想。

「師弟,若是你,你掌握有天地之意境,若是你此時在面對那位身在暗處的佛法修士,你能夠有把握跨越境界上的差距去與之對抗而不落入下風嗎?」

張福善道人聽了小道士的話,微微點頭,他當然知道師弟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說出口,主要是照顧他的情緒,但他也不以為意,福德是他的師弟,他不會有什麼負面情緒,即便是其他同齡的道人掌握有天地之意境這樣的大成就大境界,他也不會太頹喪,更不會嫉妒,他張福善還不至於是這樣氣量狹小的人。

「恐怕是……」

「或許是……」

「雖然沒有試過,但是在龍虎山的時候,曾經與結丹境的前輩切磋過,雖然沒有動真格,但是貧道所感應到的壓力,自覺不管怎麼打,應該還是可以承受。」

「至於眼前這位佛家的修士,應該也是差不大多的,應該不會比之龍虎山前輩差距太大。」

「應該可以。」

張福德道人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認為可以勝任,即便是對抗結丹境的修士,只要對方沒有掌握有類似的神通,不落入下風,他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我們就先看一看壽鹿師弟的手段吧,貧道也有同樣的感覺,不久前跟他交手的那一場,面對著他的化形,總是有些頭皮發麻,可是就實力而言,確實完全可以承受的範圍,貧道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身體深處的本能會有那樣的忌憚,以致貧道交手的時候,總還是潛意識地要遠離壽鹿師弟身前寸地,竭力避免與之近身纏鬥。」

「還有一種感覺,感覺壽鹿師弟,似乎總是在留有餘力,還有很大的潛力沒有爆發出來。」

「這一次,估計是很難藏拙了。」

張福善道人基本贊同張福德的判斷,認為張壽鹿道人的實力不止僅是表現出來的。

應該還有沒有展示出來的力量,從未展示出來的力量,那就是,十分恐怖的力量。

張壽鹿道人此時額頭上的黑色符文經過遊走後,重新開始重組,歪歪扭扭地相互靠近,推擠,繼而融合,最後在額頭上形成了一個三橫一豎四個筆畫組成的字元。

「確實是虎的真意,壽鹿師弟面額上的王字元文,顯現出來了。」

「接下來的,應該是沒有多少人目睹過的吧?」

「更沒有什麼道人真正在對面承受過吧?」

「老虎的威壓!」

「應該不是白虎之力,那麼,那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呢?」

張福善與張福德兩師兄弟,還有張清燭小道士,此時都在翹首以盼,十分期待。

一個像老虎一樣的張壽鹿!

「吼……」

一聲極具穿透力地尖銳低吼響起,震蕩在空氣中,看張清燭卻發現,更準確地說,是震蕩在靈魂的深處,魔性的聲音剛一貫入腦海,頓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隨後即感到原本清明的意識瞬間陷入了昏昏沉沉,感覺頭重腳輕,對自己身體的感知變得遲鈍而模糊,同樣對身邊的感知急劇消退,眼皮子感覺越發沉重,一點點地向下閉合。

昏昏沉沉,腦袋越來越重,身心的疲憊一下子從身體各處瘋狂湧現,想要就此睡去的念頭極為劇烈而又無聲無息。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突然,張清燭猛一甩頭,身體一個激靈,從萎靡不振的狀態中驚醒,瞬間嚇出一身冷汗,轉頭向兩位道人掃視,發現他們俱都一副讚許的表情,同時面容上隱藏著的一絲隱憂,此時全都煙消雲散,頗為開懷。

「壽鹿師弟,這是虎威外露,隨隨便便一個聲響,也都有不可思議的威懾。」

「若是,你就這樣昏睡過去,那從此就要被虎威震懾住了。」

張福善道人對於張清燭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清醒過來,意識恢復清明,感到感性的同時,也不免有些不解,照理說,不應該如此迅速,以小道士與壽鹿師弟的修為差距,不應該這樣快速反應過來才對,原本他們還擔憂,不可避免的,要經歷一個掙扎的反覆。

沒想到,是這樣的乾脆,快得有點讓人以為很輕易,而張福善和張福德兩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猝不及防地遇到這一聲低吼,也需要花費幾息的時間來驅趕心頭的昏昏欲睡的睏倦。

而小道士的反應,幾乎不比他們兩師兄的差太多,也就是兩人剛回過神來,在為小道士的狀態,為小道士陷入險境而忍不住焦急的時候,就看到了小道士一個激靈,身體顫動了一陣,接著,醒過來了,就這樣醒過來了。

多少有點令人震驚,比之壽鹿道人無意中就施展出來的有著強大威力的手段,更加讓人感到不可理解。

張清燭當然不知道此時兩位龍虎山前輩心裡的疑惑與震驚,若是他得悉的話,他會立刻就給出答案,當然只是在自己心底裡說,那是白虎之力的緣故。

想比他體內盤踞的大老虎,張壽鹿道人此時展現出來的虎威,依舊顯得還不夠渾厚,略顯疲態,有些後勁不足。

白虎之力,是最為肅殺凌厲的力量,白虎,也被稱之為世間最兇惡之神,主死亡,夭折災禍,遇白虎,必見血,多有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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