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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山之上》第四百零七章命運的預示
「哈哈哈……」

旁邊的小道童大聲地笑著,稚嫩的臉上全是樂不可支表情,一點也不遮掩一下,張清燭在旁人的注視下,也實在是不好追究了,再者,自己也確實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可前邊有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傢夥,在一旁肆無忌憚地嘲笑著自己的窘態,也的確讓張清燭有些惱羞成怒。

「小道統,你是來尋桃木雕琢法劍的?」

除此之外,張清燭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其實他在這種特殊時刻裡冒險再往外走遠一點,除了還在視野之內的張典古道人給了他最大的底氣外,就是桃林對龍虎山道人的誘惑,這裡可是誕生了不少化形桃妖的地方,桃木的材質,必定是最頂尖的。

龍虎山的煉器本事算不得頂尖,所以造成了一個後果,龍虎山道人對法器,有著本能的渴望。

張清燭自然是不例外,即便是他現在身後已經背著一個極罕見的頂尖法寶,他對可以鑄造上乘品質桃木劍的桃木,依然有著不小的貪念。

就期盼真的有一棵被雨天雷霆擊中的上好夠年份的桃木。

「師兄,你也是來尋桃木的?」

小道童不答反問,不過從他神色中眼前一亮的表現中,張清燭清楚得悉了答案。

「嗯,貧道也是此意。」

天可見憐,他終於也能裝一回大輩了,也可以很自矜地稱呼自己一聲貧道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在龍虎山中,找到一個比自己要小輩的道人,真的不容易,而且,像面前這個小道童這樣鬼頭鬼腦、透著機靈勁的小道童,那是真的不多了。

很簡單的一點,面前這小屁孩就沒有溜著鼻涕呢。

足以讓張清燭高看他一眼了,這小東西,不簡單啊,要不是自己現在就開始參與天師授籙以及競逐天師之位了,自己可能就要跟這小傢夥混一個輩分了。

嗯,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勁敵啊,一生之敵……

不要以為一個道童就很簡單了,在龍虎山中,只要還不是正式的道士,那就是屬於道童的範疇,只要還沒有通過龍虎山的天師授籙,那就還不是龍虎山的正式道士。

在龍虎山上,有著一大把耄耋之年的道童呢,龍虎山的規矩中有一條,跟別的道教門派有著極大的不一樣,道士是不論輩分的,像張福德道人與張福德道人論師兄弟,那是正常的師道倫理,因為他們有同一個師父,道統傳承的流脈之內是另算的。

而張壽鹿道人稱呼張福德道人為師兄,那只是張壽鹿道人願意叫而已,他們同為道士,又不是出自一個師父的門下,按理說,張壽鹿道人是可以不叫的,龍虎山也不承認這樣的倫理關係。

就龍虎山的規矩,那個意思,在張壽鹿和張福德道人之間,最正確的稱呼應該是互稱道友。

而真正是要論輩分的,是在道童之中,以最年老的道童的那一輩為第一代弟子,依階梯而下論序,就像張清燭他的生父一樣,是龍虎山的第五代弟子。

也就說,一旦被介紹的某個道人說是龍虎山的第幾代弟子,那就是說,這個道人,並不是龍虎山的道士,還只是個小小的道童而已。

當個道士,也不容易啊!

「師兄,你身後背著的大葫蘆,很厲害吧?」

小道童眨著一雙澄凈無邪的大眼睛,目光中滿是好奇,對於這樣的目光,這些日子,張清燭早就適應了,但凡碰到個人,就得有這麼一問,自然,他回答的都是一個套路,一個內容。

「嗯。」

「這個是大高手醉道人的法寶!」

「醉道人你知道吧?」

「法寶,你知道吧?」

張清燭面對這個小道童,警惕之心盡去,一反常態吹噓了起來,說著說著,還生怕小道童年幼不懂事,不知道醉道人是誰,也不知道法寶是個什麼概念。

「小道知道!」

可是小道童終究還是沒讓小道士失望,對著張清燭期盼的目光大點其頭,連連頷首,那個神情,讓張清燭老大開懷。

不錯,不錯,差點就獻媚給瞎子看,還好沒有被打臉,要是小道童來一句不知道,張清燭就算再臉皮厚,估計也還是會老臉一紅吧?

那樣就實在是尷尬了,太像是一個自吹自擂的蠢貨了,妥妥的反面人物啊,還是個滑稽的醜角。

「誒,對了你叫什麼?」

「貧道張清燭,就要成為龍虎山的正式道士了。」

張清燭突然發現,心裡有種感覺,怎麼好像話題被別人掌握住了一樣?於是趕緊向著小道童發問,等待他的回答。

「哦……」

「很多人喜歡叫我鶴,白鶴的鶴。」

「但其實我叫鶴稚……」

這小傢夥,可真夠老氣橫秋的,不過呢,張清燭也承認,確實是有模有樣,還讓人感到挺自然,不突兀,不反感。

這就是名師出高徒麽?

還是,這傢夥跟自己一個樣,也是個穿越者?

懷疑別人是穿越者當然只是個玩笑話,張清燭心裡其實倒是有幾分確定,是面前這小傢夥天賦異稟啊,生性聰慧,不知道是不是個神童?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早慧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是行好運還是走背字,要面對這樣一個人?

這傢夥,是跟他同一個輩分的啊,還真有可能是他的一生之敵。

幸虧啊,龍虎山天師繼承人的競逐在這個時候展開了,龍虎山天師是終身的,一旦當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也沒有讓賢一說。

張清燭正想著呢,可突然這個比他還小的小傢夥,說到一半竟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些許羞赧的表情,貌似還感覺挺不好意思的,而後緩緩地說道:

「長輩的期望太高……」

「嗯,怎麼說呢,鳳雛知不知道?」

見張清燭獃獃地一點頭,他明顯精神一振,覺得這下是好解釋了,於是接著說道:

「就跟鳳雛那個詞一個樣,對應著的,長輩將小道的名字叫作鶴稚。」

「鳳對應著鶴,雛對應著稚。」

靠!

還真的是個小天才啊!

這下是沒跑了,剛才自己還在感慨,還在懷疑呢,這下是徹底證實了,鳳雛對應著的鶴稚,這是多大的期許,這個名字寄託了多大的希望、

更關鍵的,這裡是龍虎山,起個好聽的名字,並不僅僅代表著主觀的良好祝願和情感寄託,龍虎山是搞玄學的,有個講究,名則命也!

名字,冥冥中,也代表著某種命運的預示啊!

像他的小師叔,拜上帝教之天師座下的第一柄利劍!

人家的名字叫劍先,直接就叫劍仙了,命運的預示,就是劍仙!

果然,張劍先,玩劍就是玩得溜,在劍術一道上,從小就有著極高的天賦!

面前的這個小傢夥,應該就是此列了!

自己這啥破名啊?

清燭?

啥玩意?

沒有一點寓意嘛!

「張鶴稚?」

張清燭獃獃愣地呢喃著重複了一遍,將小道童的名字與姓氏連在一起念出來。

「很多人還是叫小道為鶴。」

「長輩都說,這個名字太大了,容易遭天妒,最好就不要掛在嘴邊。」

「最好另起一個小名,所以,大家還是習慣叫小道一個單字,鶴。」

遭天妒!???

張清燭霎時傻眼了,徹底就呆愣了,恍惚了,精神彷彿在一瞬間遭受到了最重大的打擊,這一會,腦海裡基本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重複著:

「遭天妒?」

「遭天妒?」

「遭天妒?」

「遭天妒?」

「遭天妒?」

在這一刻,張清燭非常充分地體會到了張靜虛天師的感受了,那是怎樣一種痛苦與無奈,再怎麼心胸寬廣,總也會有一點淡淡的憂傷……

不知為何想到了張靜虛,張清燭對這個名字又恍惚了一下,瞬時即刻反應過來,一片空白的心底,頓時翻湧出無盡的苦澀:

「不是吧?」

「不是吧,老天爺要玩死我?!」

「好不容易才躲過了身懷白虎之力的苦逼命運,才看到了點希望,避免被白虎之力吞噬而夭折的命運,再有一兩年,他就走出幼年了……」

「九歲之後,他就不是幼年了,在龍虎山的觀念中,九乃數之極,他的這個情況,只要一旦平安過了九歲,那就不算是幼年了,就等於是在命運那樣宏觀的層面上,避免了夭折的命運,九歲之後再死,嚴謹說,不算是夭折。」

「不算夭折的話,那白虎之力對於吞噬自己宿主的生命,就興趣大減了。」

「那樣的話,就算是看到了徹底降服白虎之力的希望了。」

「可是,偏偏現在又出這麼一遭!」

「剛剛才有了點希望走出那個苦逼的結局,現在又要走進另一個悲劇裡頭。」

「這是不是身懷白虎之力的宿命?」

張清燭這會正無語問蒼天,眼神獃滯,無精打採的,好像失陷在另一個世界,視野裡完全失去了焦距。

「師兄?」

「師兄?」

張鶴稚小道童,見張清燭不知為什麼突然間就愣神了,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於是他小聲地開口叫喚著。

「既然你有這樣的忌諱,師兄我就,也跟其他人那樣,叫你鶴吧?」

「不……」

張清燭回過神來,下意識一個激靈,立馬反應過來,首先明確了一個事,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首先坐實了彼此的名分。

不管以後怎麼樣,自己首先要當個師兄!

「不,還是不好,那是你的長輩叫的,師兄我怎麼好也這樣叫呢。」

「師兄我來自上帝觀,道觀坐落在龍虎山地界的外圍,師父是張宏遠老道,當然了,比你師父那是差遠了,觀中有一隻靈鶴,我平時叫它鶴兄,有時候也叫它鶴童子。」

「你叫鶴,也是童子,師兄我也叫你鶴童子?」

「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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