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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30.請出示不在場證明
「拿好這份單據,照著表填上姓名和日期,交到門口負責人手裏你就可以走了。」

帶著牛皮手套的纖指重重打在了桌角鬧鈴上,隨著發條齒輪而不斷旋轉著的時針驟然停滯,將時間一併停止在了八分三十七秒處不得動彈。

而後,低頭伏在桌案上寫寫畫畫著的阿露絲又抬起頭重複一遍;不同於剛才那般幾近困頓囈語的碎碎念,這次她是加大了聲調,以一種命令式的語氣命令到:

「沒聽清嘛?填完單子交到門口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縮在小椅上的騎士頓時如釋重負,彷彿是被在異端審判所上當庭赦免了的信徒一般:在接過那份核驗單的那一瞬間,這呼吸急促的中年漢子渾身顫抖著站立起來,卻是覺得眼前頓時炸出一片雪花,好似有一股極端的熱流從腳心沖向腦幹,無情刺涮著他那乏力空虛的肉體。

走步踉蹌的騎士險些平地摔倒,但他還是勉強穩住了身形,氣喘籲籲地用著全身力氣匍伏在桌面上。那一串歪曲扭斜的粗獷名姓彷彿有萬噸重壓在上,光是叫他動筆,就又是耗費了三四分鐘的時間。

晃蕩著椅腿的阿露絲有些不耐煩了,她再度催促起了對方:「簽完字就行了,然後交給門口的人,就抓緊滾吧!」

沒有回話,神態虛浮的騎士點頭如搗蒜般迅猛,然後便是強撐著渾身酸痛發脹的身體,如行屍般向著門口的方向磨蹭去。

負責守在後門出口處的是雷明頓。

他負責在接收阿露絲核驗通過的訊問報告單的同時,防止某些不懷好意的破壞分子暴起傷人。為此,小巨人在全副武裝之下近乎一尊巨神親兵,彷彿是小傢夥要藉著他那如山巒般的堅毅身軀,挾塔盾持重武,一絲不苟地鎮守在這唯一的出口。

而作為傭兵方唯一持有重型熱武器的鎮暴人員,同時又被授權對待破壞分子先開槍後審問的許可權;甚至小傢夥還隨手殺了隻狂戰魔,拿惡魔血肉作為材料為他增添了一道威勢,更好地襯托著這尊宛若血戰歸來者的凶暴殺神。

加之他身著這套極具壓迫力的組合重甲,在腰間那柄閃爍著魔法靈光的霰彈槍照耀下,將這尊肉山又暈染上了一層難以直視的深厚黑靄來。生怕只是對視一眼,那些個極富侵略性的裝甲稜角,便是要如火山岩漿那般即刻爆裂而出。

而雷米只是透著觀察孔洞,冷不丁地瞟了對方一眼。那騎士頓感如芒在背,原本便是萎靡不振的神態再度戰慄起來,叫人看了生厭。

埋頭踱步出門的騎士雙手捧起那張單據,幾乎是耗盡了全身力氣,才算小心翼翼地呈到了傭兵胸前。

倚在粉牆上的雷米伸手接過那份單據,只是隨意掃了兩眼,然後便將筆直抵在圍欄牆上的靴腳緩緩移開,給騎士讓出了一道剛好夠他通過的道途出來。但要是在外人看來,這恐怕更像是在刻意羞辱對方

但騎士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麼臉面了,他隻想早點離開這股令人膽寒的可怖威壓。

可冷不丁的,還不等騎士的後腳跟越過那雙粗大皮靴。原本還是默不作聲地傭兵突然用力咳嗽一聲,當場就將這個魂不守舍的中年男人,給嚇了個半死——隻一個踉蹌,他便是被自己那雙互相打架的腳給絆倒在地,在粗糙的木頭地板上摔了個眼冒金星。

「嘖!TMD不管你的事,搞這麼一出做戲呢?!」

而面對著如此咄咄逼人的叫罵聲,那早已是身心俱疲的中年騎士自然不敢多嘴。只見他慌忙低頭噤聲,當即是手腳並用支撐住身體,像條喪家犬般飛奔著從這魔窟裡逃出來。

隻一溜煙的工夫,那騎士便是完全消失在了傭兵的視線盡頭,沿樓梯自二樓下去了。

注視了全過程的雷米卻並無半分氣憤,他只是眉頭微皺,突然將手中握著的那張單據紙夾入板中。然後用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紅色鉛筆,在版頭上,阿露絲敲下的通過印章旁邊迅速畫下了一個粗糙的三角形來。

而後,傭兵便是將大半個身子探進門內,沖著自家愛人嚷嚷著:「又一個狀態可疑的,你在二審名單上記一下。」

「好好好~不過我覺得這軟蛋應該是給嚇著了。咱們也審了一個通宵,就出了這麼一個窩囊廢~」

隨手在名單上勾了個圈的大姐姐放下手中紙筆,起身從一旁的茶幾上給自己又倒了杯溫燙的純咖啡來,嘴裏還不忘念叨著當時的情形:「叫凱特給他押上來坐好的時候,我就才剛開口呢,這傢夥就跟倒豆子樣的把啥話全都往外倒出來了~」

「他幹嘛了要這麼慌?」

「甩臉子給咱們看,叫凱特給拿軍棍揍了一通啦~」

而阿露絲只是打了個哈欠,彷彿此事稀鬆平常:「他交代自己昨晚上嫖去了,搞了一晚上,今個中午才剛回來。說是大早上就見著了德比帶隊衝進來綁人,給他嚇壞了,就趁亂跑兵營裡回來了。以為咱們把人叫到這來問話是假,實則是要來殺人滅口幹啥的。」

「呵,膽子夠小的,TM還敢跟我們橫?那下午的活動軌跡對得上不?」

畢竟對方就算嘴上說的天花亂墜也不頂用,還是要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還行,說是怕因為違紀被長官關禁閉,跑回來後就躲在宿舍裏面裝死,一直沒走動過。和他一起在宿舍躺著的目擊證人不少,當時叫他們過來集合的時候也是從宿舍裡叫的,嫌疑倒是不大。」

阿露絲聳了兩下肩膀,隨手就將那份供詞記錄給收到封夾裡去了:「反正小傢夥都說了,遇到行跡可疑的先留個檔。咱們這裏一審完了有的是時間,還要等另外兩組審完了再繼續對證據呢~」

說罷,已經鏖戰了一個通宵的傭兵低頭瞄了眼名單,叫鉛筆頭抵在那為數不多的最後一處乾淨地帶上,遠遠朝著房間盡頭坐著的凱特喊了起來:

「凱特兄弟,叫歐仁他把最後一個帶過來。這個搞完咱們就好先去休息了。」

「行。歐仁,歐仁!幹活了幹活了,幹活完收工了!」

倚坐在角落的凱特搓了兩下眼睛酸澀,隨手抄起腳旁丟著的一根膠棍,對著門框咚咚連打三下後沖門外喊著,活脫脫一副累脫力的困頓模樣。

等有小半分鐘過了,歐仁那張同樣困頓異常的面龐,便是藉著燈火輝光越過門檻,將一個頭罩粗麻袋的人物用騎刀架著送到了凱特身旁。

歐仁活像是被從美夢當中吵醒了那般,眯著個眼睛顯得是有些急躁:

「叫叫叫叫個毛,吵死個人。喏,我在外面檢查完了,你給再查一遍。」完了他又走出門去,將一個包著鋼筆的手巾包丟到了歐仁身旁:「他的東西,審完了還他。」

為了這些審查人員的安全起見,同時也是防止互相串供。被抽籤隨機分配的受訊人員分為三組,分別安置在了不同的場地進行審訊,並由三方帶來的援兵為對方挑選組別;同時整個營地範圍還有薩塔的使魔進行高空偵測,力求是做到公平公正。

同樣為了避嫌,傭兵組是拿了間二樓教室充當訊問場地。

整間教室被簡單分割三部分:最裡側是鏈接著前門的走廊,過道中間拿雜物給堵住了,只能通過前門走庫房從後門離開。

歐仁就負責在走廊當中,初步檢查受訊人員的外表著裝以及隨身物品;並在完成檢查過後,將這些佩戴頭罩的受訊人員按照叫號順序,單獨領進教室內。

進了教室內部後的工作則是由凱特接手:他負責在被分隔開來的庫房前半段裡,對受訊人員進行進一步細緻檢查,以防止對方在內襯裏藏匿有鋼錐、剃鬚刀片之類兇器,以防止發生意外情況。

眼前這個身材清瘦的年輕人在聽完凱特的例行解釋後,倒也不作任何多餘動作,而是極其配合地主動將雙手高舉過頭頂,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仔細摸索著。

這樣配合的小舉動瞬間博得了傭兵的些許好感。

如果之前那些個黃皮狗都能像這位年輕人一樣配合,他們還至於折騰到快天亮嗎?又鬧又吵的不僅浪費大家時間,最後還是自己吃軍棍被打個半死不活,何必搞得這樣子呢?

而有了年輕人的全力配合,凱特的搜查工作進展自然是迅速極了。

手握磁鐵塊在年輕人周身細細掃了兩圈下來,除了腰帶上的金屬扣以外,他身上並沒有任何能被磁鐵吸引的鐵質物品。凱特又徒手摸索了一圈,同樣是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物件,那麼這關就算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

「小夥子挺上道的哈,你把手放下來吧。」

順勢在年輕人的肩頭上輕拍了兩下,凱特便伸手捏住袋口邊線,率先將套在對方頭上阻礙視線的麻袋取下——霎時間,便有一張略顯眼熟的文靜面龐重獲自由。

而看清了對方面龐的傭兵先是一愣神,隨即搔著耳朵,不由自主地憨笑了兩下,隻覺得心情頓時是輕鬆許多:

「woc!好傢夥,沒想到咱們能在這又見面了兄弟,真TM巧了不是?」

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的年輕人也是瞬間一愣,他剛才就覺得此人聲音頗為熟悉。在最初的錯愕過後,這小年輕也是反應了過來,頗為靦腆地低頭陪著笑了兩聲,同這位廁友打了聲招呼。

「啊!真的是您,您也好啊傭兵大哥。」

不過為了不耽擱他們的寶貴時間,這個識大體的年輕騎士顧不上同凱特寒套下近乎的良好機會,依舊是動作麻利地將手降下來,又盡量伸直平舉著,方便傭兵給自己解放繩索。

「兄弟,你們倆認識?」

同兩人只有一道元素幕牆之隔的阿露絲,自然是見證了全過程:見著兩人好似舊日熟識一般,凱特還一副大大咧咧的、馬上要同對方勾肩搭背的熟稔模樣;叫這喝了咖啡反而莫名想睡覺的傭兵,一下子對著這張素未謀面的陌生面孔打起了精神。

「嗨~沒啥大事,就我蹲坑的時候沒紙了,多虧是有這小兄弟借紙給我救急!」

凱特活像是撿找了寶貝,急著要向朋友們炫耀的小孩似,開始滔滔不絕地不絕的念叨起來。

「這不我想請他喝點感謝下,結果人太靦腆了說啥也不要,我一開始還怪不好意思的,沒想到今兒個居然又碰到了……MD差點忘了,你們先把手頭這活搞完吧,就這小兄弟最後一個,搞完了咱們也好回去睡覺。MD困死老子了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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