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21.讓我休息下吧
「我當時是怎麼了?」

從床榻上艱難坐直了身體,路德維希口乾舌燥,卻仍是第一時間捂著那隱隱作痛的額前血管,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突然住到村裏診所來的。

「呀,你總算醒了啊埃德森大哥。」

身披風衣的小護士頗為欣喜。只見她快步走上病床前,將調劑桌上提來的一瓶深紅藥水放上床櫃。隨後又側身調慢了吊針的流速,鄭重其事地對他講:「這管鹽水打完了你就可以回去吃飯休息了,就是這瓶藥水得要你等臨睡前再喝。」

「謝謝你,小路易絲。」神情模糊的傭兵團長略一點頭,隨即便是抬起手來,出神凝望著那條泛著淡黃的膠皮管:「我問一下,我這是又突然犯了什麼病症嗎?我自己一點感覺和映象都沒有了。」

小護士則是微微笑著,大大方方地坐到一旁的看護小凳上將情況告訴了他:「當時是薩塔小傢夥背著你過來的。他說你當時是血氣逆湧,整個人突然就昏迷過去了。就一路加緊跑來找我給你檢查,不過也還好,只是因為低血糖的緣故突然暈厥過去而已。」

說著,她便把床頭板上釘著的診斷書和葯具單遞給了團長,又抬頭看了眼劑量大半的輸液瓶:「喏,當時先給你打了一針安定,掛了管瓶強效恢復合劑和葡萄糖,最後掛的鹽水。差不多還有二十分鐘好等。」

而路德維希接過這張單據後只是略略掃了一眼,隨後便伸出那隻不再無助震顫的右手,將紙張側身在床頭櫃上小心放好——隨著源源不斷的液體融入身體,他的臉色倒是比蘇醒時要好上不少;可是他自打被送到診所裡來救治,就一直是有在輸液,這恐怕還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他如是感激著小護士的辛勞,但如此保守的療法究竟能不能根治後遺症的苦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不過比起那植根於靈魂深處的針刺骨磨,路德維希此刻還是下意識地關注起另一人的情況:

「對了,路易絲你有看到那個人嗎?就是一個留著大鬍子寸頭的胖老頭,他怎麼樣了?」

「哦,你說那位老先生啊?」心不在焉的小護士略一琢磨,這才想起來那個模樣絕美的農人族小蜜,忍不住怎舌到:「他也就血脂和血壓偏高點,其他情況倒還好,吊了瓶鹽水葡萄糖完了就走了;聽小傢夥說法是去娜兒家住宿休息去了,誰知道呢?」

「哦,是嗎……那就好。」

「他是你什麼遠房親戚嗎?我看他打吊針時也不老實,一直念叨著要進來看你啥的。」

路德維希撇了下嘴,扭頭過去喃喃自語著:「沒,一個來探望我的故交而已。」

話音落下,病榻兩側即是瞬間清冷了下來。團長並非是個不善言談的人,只是他實在太累了,一直很累,累到實在沒有太多力氣去想些別的。

況且他不再是個身家清白的帝國軍人,再也不用腆著臉去操勞政治上的瑣碎事了。哪怕按原來的模式組建了傭兵團,團裡的事項也全是交給霜雪去做,工資薪金更要叫她代自己分發,如此倒也輕鬆。只是這樣一來,他和部分人之間的聯繫也就此生疏了。

「那個,你要是有事要忙的話就先去忙吧;我這邊自己可以解決,到時我把鑰匙給阿雪。」

路德維希突然轉過頭來,眼睛裏些微閃著點光亮。他有注意到對方同自己閑談時,眼睛卻是一直不自覺地向著門口角櫃上眺望,那上面擺著的除了一隻黑包外,便是一紮色澤鮮艷的深紅蔦蘿,看起來應當是新採收不久的。

況且路易絲這會沒有穿著標準的護士服,而是披了件時髦的呢子風衣。她是個很認真的小姑娘,除了要去見心上人外,很難想像她會出於何種理由犯這種低級錯誤。

「你男友送來的?」

面容如花般轉紅的小護士也不否認,只是裝作不在乎似的搔起髮辮,名為抱怨,實則嬌嗔:「這又不是過啥節日的,你說他送啥花呀~真是的,剛升了官就管不住錢包瞎胡鬧,這以後結婚了日子可要怎過呀。」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在後方邊境當個工兵中士,聽說他一直把你當成偶像。」小護士咯咯笑著,眼神裡滿是自豪:「這次說是放假前救了個落水的小孩,給報紙哢哢一頓報道出了名,因此算作立功給升了上士。然後他就跟個小孩子似的傻樂,大老遠坐火車跑來,非要找我去一起去吃大餐慶祝~」

「那他人呢?怎麼不叫他坐在診所裡等你?」路德維希抬頭瞟了眼牆上的鐘錶,「這也快到飯點了,你們倆現在坐馬車進城,還能少交宵禁稅。」

可誰成想,小護士宛若暖陽的溫暖臉色即刻由晴轉陰,語氣之中竟是能品出些微酸澀感來。只見她沒好氣地嘟囔著嘴,也不知男友是怎麼得罪她了,可能又是一場香艷的誤會吧:

「我趕他去外面等著了,礙手礙腳的,就知道擱我這搗亂煩人……而且我不著急的,埃德森大哥;再怎麼說我也是醫師,肯定是要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出門才行,醫師的職責不是嗎?」

「嗨,我是講,就是想讓你著急一點。」老大哥輕輕拍了下小護士的肩頭,突然一副近乎語重心長的和藹模樣:「你看這天氣,都起大風了,就不要讓你愛的人再等著了;以後要是你們工作都忙起來,這樣的獨處機會可能會越來越少。就這麼錯過了實在太可惜了。」

見路易絲還想開口,路德維希乾脆是以一種近乎無賴的模樣催促著她離開:「我這裏管控的住,你就不要操心了。還有,我這個病人要獨自靜養了,護士小姐總不能還一味地打擾病人休養吧?」

「這……」

片刻過後,調設好鬧鈴的路易絲小護士終於是別上了一朵艷麗的蔦蘿花在衣襟,隨即又千叮嚀萬囑咐著一通注意事項,方才輕輕合上了房門,叫整座診所重新恢復了往日裏的寂靜。

雙耳凈空的老大哥也終於可以躺下身去,仔細數著那半瓶鹽水落滴,再度合眼靜養。

只是不等他合上眼皮,房門外便又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

可能是小姑娘落了東西吧,路德維希如是想著——可下一刻,那扇閉合著的木門便是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打開來了。

不等他定睛看去,霜雪便是頂著一頭開始褪色的糟亂頭髮,大大咧咧地衝進了病房嚷嚷起來。

「喲,老頭你醒啦?」

胡亂披了件外套當風衣的霜雪鬆了口氣,也不管路德維希的小腿有沒有傷,當即就是一屁股坐到了床板上把他的腿往裏擠去,好給自己騰個位置坐。

「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我都不記得有打架,你個小鬼怎個就知道?」路德維希當即是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笑罵起來,但經霜雪這麼一提醒,他大致是能夠猜到自己來醫院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這時間不都快開夥了,你不去幫著娜兒做飯搭把手,跑來這幹什麼?」

「人露莎特地叫我過來幫忙的,這不是總得有人照顧下你嘛。」無聊到不停趿拉著拖鞋的霜雪扭頭白了他一眼:「怎的,不高興我來看你怎的?」

「怎麼會呢?」

路德維希趕忙撇過頭去唉聲嘆氣:「我也弄不清楚到底做了些什麼。只知道是同伊薩卡互相吵了起來,然後頭突然疼得厲害,等自己反應過來就到了這裏。」

「看來那小傢夥沒說錯,你這真是被人給氣糊塗了。」

霜雪自然是知道事情發生的全過程。小傢夥在醫院裏把路德維希安置好後,就主動跑來把事情原委告訴了自己,想不知道都難。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講講講不聽的。」一想起薩塔當時那副急躁表情,霜雪就不由自主嘆了口氣,鬧到如今這樣的局面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你明知道他就是想帶你歸隊,今天可以罵你,明天他也可以哄你,這就是在你面前演戲。」

「我知道的……」老大哥喃喃到,「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你知道你當時究竟在幹什麼嗎?兩個已經是半隻腳踏入傳奇境界的人,互相掐脖子在地上扭打起來;如果有任何一方出了點什麼意外,後果誰來承擔。」

話音未落,霜雪便兀自抬手作刀,在老大哥的頭頂上用力打了一下:

「得虧是小的多留了個心眼,在寧神法術裡動了手腳;等你們兩個一打起來,他就強行把你們弄暈了過去。就這樣呢,你們兩個身上還互相打出了不少淤傷!還是那小的用治療術提前拾掇好了,才敢叫那精靈把你們給送到診所裡來。」

路德維希在霜雪面前被訓得是完全抬不起頭來,雖然他確實是有些懊悔;但每每輪到自己挨訓,他也還是同團員一個模樣,完全沒有一團之長應有的威儀,反倒像是個不小心辦壞事惹了自己寶貝女兒生氣、只能在低頭挨訓的同時唯唯諾諾哄人的老父親。

「抱歉抱歉,這次是我衝動了,我甘願受罰。」

「罰個屁,就老頭你現在這個身子能罰的動嗎?老老實實把病養好先吧!」

霜雪隻悶哼一聲,便是自顧自地抬手,用力擦拭著身上那越發粘膩的臭汗來,眼睛則是不時瞟著那扇被風拍打到啪啪作響的玻璃窗去。

「你很熱嗎阿雪,怎麼流了這麼多汗?」而在老大哥在霜雪面前實在沒了脾氣,也只能是嘗試著扭轉話題,「嫌熱就把窗開了吧,外面風挺大的。」

「我沒事,就是剛才在幫希兒幹活而已。」

腦海當中的記憶隨著心潮澎湃,不由得回想起了一小時前:自己同希兒聯手將小傢夥強擄進房間裡一番激鬥,殺的他丟盔棄甲、哀嚎求饒;又被那三人偷襲到死去活來的絕景,大腿仍舊是會不自覺地瑟瑟發抖。

路德維希是過來人,完婚十六年的老男人了。這樣的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哪怕霜雪已經是在強作鎮定:「你做好了決定嗎?」

「做什麼決定?你個老頭怎竟是說些……嘖,算了……老頭啊,你怎就這麼聰明呢?」

「你是成年人了,我沒有任何干涉你的權力。」老大哥沒有多作解釋,更像是在體驗一種他本該體會到,但卻是再也沒可能的奇怪感覺了:「當初和她提分手了,嚷嚷著一刀兩斷的是你,偷偷躲角落裏抹眼淚的也是你。我不能理解。」

「還能怎的,忘不掉她唄。」霜雪低頭嘆了口氣,將掌心用力搭在了那片貧原上:「一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叫我怎麼能忘的掉嘛,還整天帶著那個小的在我面前晃悠,明明是我先來的……太壞了這個人……」

「那你想要怎麼辦呢?她已經明白地認清了自己的取向,註定是會嫁給薩塔的。」

「怎?就興她能左擁右抱,還不能再帶我一個怎的?」

霜雪急眼了,連忙開口嚷嚷起來為自己辯護:「反正兩個小的也都是聽她的話,只要讓小傢夥跟我也簽一份婚約不就行了?當年多少女人苦苦的追你,她們不也是想著用這個法子曲線達成目的嘛?我跟小傢夥關係也挺親密的,我可以向我愛的人分享我的愛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說什麼了。」路德維希緩緩閉上了眼,「畢竟我不是你父親。」

「你把我和我爹救下來的時候就是了!他臨走前特意交代過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爹!不管你認不認,都要我把你當親爹來對待。」

霜雪就不樂意聽這喪氣話,完全不像是當年那個單槍匹馬就敢在大街上,救下一對快被黑幫逼上死路的陌生父女的英雄,當即一擊重拳將床板砸得砰砰作響:

「咱們是一家人!就算不認,那我好賴也陪你殺了三年多的人,這交情還TM能淺了嘛?老頭你要心裏不痛快就直說!跟娘們似的唉聲嘆氣算個什麼?」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霜雪的眼裏也不禁溢出了些許光亮,補罵了一句:「德比說的對,你這個混蛋真TM是一點也不懂人心!」

下一刻,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驟然掙脫了針管的束縛,毫無徵兆地將眼前閃著淚光的少女緊緊擁入懷中。少女尚不等作出反應,肩頭衣衫上所傳來的濕潤涓,便是徹底打消了她的疑慮。

女兒隻抬起手來,輕柔拍打著老父親那瑟瑟顫慄著的寬厚脊背,默默聆聽著那一個個素未謀面、但卻早在其夢囈之中被動銘刻於己心的含糊名字,期許著他心中的堅冰能夠就此融化,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蘿德……安娜……還有伊琳娜,都是爸爸的錯,爸爸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