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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鍊金術師不該用魔法復仇》72.要保有耐心
伴隨著槍聲響起,那十數具被麻袋裹著頭顱的屍體應聲癱軟在地,再不得動彈。

片刻過後,色彩艷麗的畫面便重新歸於了黑白二色,隻留下了一尊色彩尚存的嬌小身影,遊移在那片由純粹線條所構築的虛空當中——而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最後一抹色彩也逐漸逸散作了無數光點,隱沒於黑暗當中。

「很新穎的報告形式,年輕人的思路總是要比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要強。」倚在躺椅上閉目沉思的伊薩卡喃喃自語,悄無聲息地將手指從那張鍍銀的木牌上放了下來:「莫林,你怎麼看這份報告?」

「我用眼睛看,長官。」

普特尼克準將刻意用指背推了下鏡架,悶哼著應付了一聲。就好似是此人脾性刻薄,已經狂傲到了目無尊長的同時,居然還要和自己的直屬長官刻意唱反調一般。

但這還真不好責怪他。因為銀牌復現術只能供以一個人的思維,於所儲存其中的內容直接鏈接;如果不是通過技術手段,將銀牌內所記錄的信息通過道具投射在水銀鏡面上,什麼都看不到的準將大人,可就只能像個木偶似的在軟椅上呆坐著一動不動。

況且車廂裡沒有別人,實在是沒必要時時刻刻在心腹面前擺出一副官架子來。

不過玩笑歸玩笑,正事還是要優先解決的。

趕在督軍大人就這個冷笑話繼續閑扯下去之前,略顯悶悶不樂的普特尼克準將就率先給出了自己的看法:「未經許可的私刑處決,應該直接派憲兵逮捕有關人員扭送軍事法庭。」

「可不敢亂說。」伊薩卡笑容頓時一怔,隨即便是擺出副宛若怨婦的無奈模樣:「你難道想把瓦列裡再給招惹過來?」

「你是老糊塗了吧?我意思是說要把這些糧食投機商集中逮捕起來!」莫裡斯陡然抬高了音量,生怕對方聽不出自己是在指摘誰一般:「先審問清楚了,然後再根據戰時條例對他們進行判決。直接就地槍決了像什麼樣子,黑山難道是什麼法律未存的莽荒之地?」

普特尼克準將,或者說身為摯友的莫裡斯參謀,已經習慣了老長官那越發跳脫的思維方式,自然是一點沒給他留面子。或許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在繁重的事務當中得到片刻的放鬆:

「至少他們費洛蒙人登門拜訪朋友的時候,從來不會空著手上門。況且我倒是真希望把他給招惹過來問個清楚,哪有大人學不會管教孩子,裝聾作啞把人往外一丟就當一切安好的,真把咱們這當救濟院了是吧?」

而在多年生死與共的心腹面前,『老爹』伊薩卡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架子的:「請那位技官過來助陣,黑山的局勢只會更混亂。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如果他參與進來,先不論到時議會城裏還能剩多少活人;我們就算是勝利了,恐怕也要被後人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悠遠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溯至了過去的歲月。

當初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學者居然是如此的狠辣酷戾:作為肅清行動的總負責人,瓦列裡博士一聲令下,三萬多名叛徒無分男女老幼,俱以南方專員之名被徹底鎮壓在了大地深處。

而這也是自己第一次窺見自己的這位年輕朋友,所隱藏在和善外表下的一絲真實面目。也難怪在三·二一政變成功後,徹底肅清了自治專員轄區的格林卡略就開始有意識地疏離,甚至是打壓這位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親密戰友。

可就在那場分割燃油利益範圍的近都一別前,已然是疲勞了的老大哥卻又有意無意地流露出些許,要將家國重擔交託於他的含糊期望。也難怪在這之後,他所領導的技官派能夠輕而易舉地瓦解所有競爭者。

只可惜自己才疏學淺,完全無法同這位傳奇法師的智慧和意志相提並論;卻還是渴望能夠復現他的手段,精準精確地處理掉關鍵人物以保證隻付出最小的代價,卻是完全忽視掉了他所作的全面準備與決心,最後落了個兩頭失策、功敗垂成。

回想至此,不由得一聲嘆息。伊薩卡重新收拾好了情緒,藉著思考的由頭糊弄了過去,開始將話題重新引導回原先的思路上:「就算是把投機商人統統逮捕起來,恐怕審訊了也得不到結果。商人都是貪婪的,只要有發財的機會哪怕沒人指示他們也會自己撲上去。」

「那就是該由軍事法庭和憲兵要去操心的事了。但他們逐風者算什麼,他們只是帶有地區民兵性質的傭兵公司而已,本身就沒有逮捕其他帝國公民的資格職權;而且這次他們抓到了以後怎麼做的?沒有向我們請示就將其自行處決了,這叫什麼?這叫無組織無紀律!」

「那也總比這小鬼直接把這些人的腦子給活挖出來好吧?他搞審訊的手段太粗陋了,瓦列裡這個老師本身教的就不怎麼樣,你不是沒見過。」

伊薩卡聳著肩膀,彷彿眼前所冥想而成的畫面當中,就已經能夠復現出那種血流成河、似人間煉獄般的恐怖場景了,叫他不自覺地捏了捏莫名發酸發癢的喉結:「我本來都打算讓後廚烤碗腦花當夜宵,待會再稍微喝上兩杯,這下倒好。」

「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惦記著吃什麼夜宵?」

知道他這是在刻意打岔為那小鬼開脫,沒奈何的莫裡斯只能是用力白了他一眼:「小鬼現在殺的人越多,我們在道義上的優勢就越小。再不能儘快解決那些陰溝老鼠,他們就要請我們吃槍子了!」

莫裡斯的話並非是危言聳聽。自秋收以後,議會派的行動便是較去年顯得愈發猖狂:早在七月初第三次針對衛戍部和總督府,再度向大區國民會議發起不信任案;甚至大肆鼓吹衛戍部以權謀私,擅自挑動戰爭護衛邊境是假,為各級軍頭攫取利益是真。

還在議會裏煞有其事地擺出來一堆資料佐證,叫那些食屍鬼般的記者們連篇累牘地捏造報道;肆無忌憚地將那些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健兒們,汙衊是見錢眼開的殺人狂;而他們這些端坐在後方誇誇其談的知識分子們,才是擺脫蒙昧、心向愛與和平的大愛者一般。

並且在明知拉什杜卡大公爵位乃是終生承襲的情況下,仍舊試圖褫奪他的大公頭銜,並且就地解除其督軍職務逼迫伊薩卡下野。如果不是有幾隻瘋狗還忌憚他手裏枕戈待旦的數萬健兒,他們恐怕早就把他打作國家公敵,將其就地處死了!

所幸這項議案尚未通過流程呈奉至國民會議,便一如往常地被紋章院原路打回。

因為根據帝國憲章規定,作為聯邦主體之一的門薩王國與德斯迪羅同盟並屬於同一等級的政治實體。而作為在罷黜門薩舊王室後代行國政的軍事委員會的副主席,歷代拉什杜卡大公隻向兼任軍事委員會首席的薩列特元首,即偉大考迪羅本人負責;在法律意義上,二者並非是傳統的封建臣屬關係。

故此所有有關於門薩王國貴族成員敕封褫奪的議案,必須先經由帝國紋章院審核裁斷過後,才可下發告知地方。而國民會議作為聯邦所設的地方機構,在法理上只有接受拉什杜卡大公指導的機構,根本無權發起褫奪頭銜的議案。

但不知道議會派這次究竟許諾了多少利益,居然能使元老國政會議在接到紋章院的報告後:不僅沒有發函駁斥黑山議會的違憲行徑,反而是私下派遣特使親赴總督府;隻一味就社情輿論現狀,寬勸現任拉什杜卡大公務必以國事為重,卻對議會派那幾無休止的攻訐行徑置若罔聞。

隻向偉大考迪羅本人宣誓效忠的拉什杜卡大公,自然不會在這樣的言語訛詐面前敗下陣來。

可問題在於元老院特使的到訪,也同樣是在側面向他示警——越來越多的鬥士從角力場當中擠出了餘力,向著極北之國陸續投來了他們的殷切注視並摩拳擦掌;而他這位本該獨裁專斷的失敗君主,此時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叫一些喋喋不休的異見者們永遠閉嘴了。

「所以你看,其實這小傢夥並不是你說的那般一無是處。」

唏噓不已的老人隨即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地將那雙發紅的粗腫指頭搭在身後,而後緩步踱到了那扇被灰紗虛掩著的風窗面前。

伴隨著隔音車廂外的無聲轟鳴,此刻,那銀裝素裹的冬日雪景正大踏步地向著身後疾馳而去——可山巒是無法起身行走奔跑的,這只是列車平穩疾馳、雪花恣意飛舞所帶來的錯覺而已;恐怕只有那些足夠自大狂妄的蠢貨,才會自比如山巒一般高大威武,一般萬世不易。

而任憑風雪險阻,新鑄的車輪於軌道上勇往直前,將所有阻擋在身前的舊時雪花盡數碾滅,這是無法由人之意志所轉移的。

「至少他現在能夠幫我們殺人,要對年輕人多保有耐心嘛。」

伊薩卡不由得釋然了,只聽他再度對著莫裡斯勸慰起來:

「哪怕他學不會他導師那般精準,但這段時間的搜捕行動下來,居然真的打斷了幾根觸鬚,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出手了。正不正巧說明我們的行動方向是正確的嘛,敵人越是瘋狂詆毀咒罵的,我們就越是要保持下來。莫林,這次回去之後你要在經濟方面上嚴加留心了。」

而就在兩人就此問題繼續深入下去之際,車廂角落裏卻是突然傳來了哈拉依達略顯興奮的呼喚:「主人,列車馬上就要駛入王后站台了。請您和參謀長大人換好冬裝,準備移駕新納米亞宮!」

「走吧。」伊薩卡隨即換上了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表情:「我倒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這些老鼠們究竟敢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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