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又回來了

「別……」而一直巋然不動得到少女也跟著站了起來，原本失落的面龐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疑惑與驚訝的神色，而之前那隻拉扯過他衣袖的手本來好像又想要抓住他一樣地抬了起來，可下一秒卻又無比堅定地抓住了那個孩子還有那部手機。

「（看來我果然不會輕易地狗帶呢！）」隨著那兩人消失在一陣炫目的白光中，列車的輪子終於踩上了久違的大地，幾乎同時男主也下意識地縱身一躍，「唔啊——（信！仰！之！躍！）」

「——嘭——嘩啦——嘭！嘭！轟隆隆——」雖然事後的回憶中找不到不生草的擬聲詞，但在當時與落地後的疼痛瞬間，幾近一同到來的還有身後呼嘯而來的爆炸。在最後一刻，他都沒能聽清自己嘴裡叫喊著什麼，視野被白中透著微紅的光芒所取代，撕裂著的喧囂席捲了一切……

追趕而來的衝擊彷彿時間和空間在他的身邊飛快地穿梭著，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男主的面前。眼前整條軌道護欄，瞬間扭曲、飛起。猶如狂飆的烈馬奔過脆弱的地毯，他腳下的地面甚至承受不了過於巨大的衝壓，呈波浪狀整條被鏟起，在空中扭曲變形，混凝土、磚石、下方的泥沙全部被這股力量衝擊得飛起激射，周圍的樹木、一根一根的指示牌在空中扭曲拉長，如同被神話中的大力神給生生撕成了數截！

巨大衝擊力甚至比聲音的傳遞還要快，牽帶著碎屑的加速度更是平日裡的車輛望塵莫及，火光一路碾過的情景就像所有東西都墜入了一個失重的世界一般，一切都在空中支離破碎，瞬間崩解。隨著扭曲的還有面對這變故時尹浩的表情，驚駭還沒來得及在臉上成形，但臉部肌肉已在地面傳來的衝擊波作用下抖動，猶如火車飛馳而過帶來的綿綿不絕的震撼。雖然在最後的關頭被不知來由的魔法防禦立場保護，但他的內心只剩下薄薄一層的心理防線，在迎面而來的毀三觀衝擊波面前土崩瓦解。上千度攝氏度的高溫所帶來灼熱氣浪，在屏障形成之前依然有一小段末梢還是灌而了入他的肺部……

「（啊啊啊感覺喉嚨的灼痛比喝了伏特加都要恐怖！這最後一顆炸彈的威力果然恐怖如斯，像是要吞噬一切證據和目標的怪獸！）」但奇怪的是，從身體上的觸覺，這又好像並不是那麼強烈的衝擊，甚至是……還有一些柔和的瞬間，「（我……好像正在遠去……）」最後只有一片茫茫的白色，就像是黑夜最腫破曉的一瞬那般美麗迷人，軀體翻滾的過程非常短促，可除了第一次落地，剩餘的接觸都沒有帶來更多的痛楚，只有一股股熱浪從頭頂急速刮過，他隱約聽到了遠處其他人群的哭喊聲，和周圍建築玻璃的碎裂聲，直到最後好像撞上了什麼柔軟的東西，才停了下來。

「（得救了麽？）」尹浩下意識地抬起雙臂，嘗試用盡全身的力氣，但身軀也沒辦法再動彈半分，周圍是一陣密集的金屬碎屑灑落一地的咣當聲，不時伴隨著一兩聲人群中受驚失控的尖嘯，明明以為會是十分清脆的聲響，可此時耳朵裡更為尖銳的耳鳴則蓋過了其他一切，什麼都那麼模糊不清。

「（但是……還不能停下……）」尹浩覺得自己還沒有脫離危險區域，還想再動起來，還想在清晨的海風中依照原來的計劃朝著學校飛奔，但他的身體卻先於意志徹底罷工了，「（這裡可不是終點，前面明明還有很長一段想要走下去的路，在等待著……）」

「（一定……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啊……一定要繼續前進……）」

「（我一直以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所以說……不要停下來啊！爸爸……媽媽……你們在……那邊嗎？）」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卻只能將左手推向前方並漸漸地伸出了食指，朝著那個實現他理想最後機會的學院方向。那一刻他彷彿在腦中聽到一個女人唱起了遠古的歌謠：「希望のはな，繋いだ絆が……（希望之花啊，連繫著我們的羈絆……）」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我——————是——————分——————割——————線——————

？？？？年？？月？？日，天氣：未知……

「（夢……）」

「（我的……夢？）」

「（只能看見黑色與白色的夢……）」

「（但卻給人安心與幸福的夢……）」

「（這就是那個好夢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一股巨大的悲傷……）」

「（回去吧……快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不該是這樣……這好像……並不是……我所希望的啊！）」

「（啊啊啊啊啊……臥槽尼瑪呀！）」

「……尹浩……尹浩……你妹的快醒醒！」當男主終於脫離夢境，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個明亮的玻璃罩，他的口鼻處覆蓋著一個氧氣罩，渾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導管，全身浸沒在粘稠的液體當中動憚不得……但這次全身都能感覺到那股被緊緊包裹的觸覺。

「啊！啊！啊！回來啦！回來啦！（那）辣個（男）藍人又（回）肥來啦！」不知是否由於過度激動，對面那個矽腦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裡，再一次「說都不會話」了，「杜尹浩，我媽喊你起來教我下棋啦！」

「唔——我去你EMMMMMMMM……去你妹的吧！」然而，此時的尹浩根本不再迷茫，不再困惑，他罵完第一句之後的第二句就開始吐槽：「想不到我當時的聲音居然那麼……額，稚嫩？」

「你現在才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老化了麽，杜尹浩先生？按理說我們可以給你重塑一個年輕的身軀，但你妹考慮到你線粒體端粒剩餘長度到時候可能跟身體不匹配，如果能無限更新可能會出現癌症汙染原始基因，所以還是選擇了比較保守而自然的方案。」

「我去！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原來我現在都已經這麼老了啊！」從記憶中回到現實的男主聽罷不禁有些落寞，不禁伸手撫摸起自己的臉頰，所感受到的粗糙褶皺確實跟方才記憶中的光滑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話說你們這個機器都沒有美膚保養的功能麽？」

「額，可以倒是可以，但我覺得沒有必要，畢竟這裡除了自己，又有誰會看你呢？至於我嗎？我是個機器，又沒有被設定為會愛上你，當然你覺得自己需要靠經常照鏡子來保持心情愉悅的話，我也並不會反對。」

「算了算了，聽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哦對了，剛才在我記憶裡出現的那個白髮少女，就是我妹麽？」尹浩問道。

「並不是的呢！但在預先設定之中，你一開始只能回憶這麼點，後續會視情況逐步增量的。下一次階段將需要間隔一段時間，進行生理與心理上的調整，您現在需要下來走動走動麽？」

「好吧，放我出去啦！」這回他話音剛落，眼前的玻璃罩緩緩打開，裹挾在身的粘液也如同風吹的塵埃一般四散而逃，接觸到的空氣不再像第一次寒冷，而是十足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