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尹浩舅舅

？？？？年？？月？？日，天氣：未知……

「（夢……）」

……萬物皆有終始，雖然也僅限「萬物」……

「（我的……夢？）」

……萬物中不會有脫離死亡的生命，也不會有一直處於闊別下的重逢之樂……

「（只能看見黑色與白色的夢……）」

……也許宏觀來看，宇宙乃至世界群的輪迴可以打破這樣的規則，但她們目前的觀測能力也無從確認……

「（但卻給人安心與幸福的夢……）」

……而且，就算打破了，對她們又有什麼實質的好處呢……

「（這就是那個好夢嗎？）」

……她們生活中的一切都有因果，總是一件接一件地不斷前行……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一股巨大的悲傷……）」

……無論行動的原因，還是導致的後果，這無形之中貫穿著所有生命的生活，無論是低熵還是高熵……

「（回去吧……快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如果……當初……沒有……如此這般……又會發生什麼呢……另一個時間線的因果對於這個時間線的她們，總是無法確認……

「（不該是這樣……這好像……並不是……我所希望的啊！）」

……於是徒勞之後……還是覺得毫無意義……

當杜尹浩開始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純白的海洋之中，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是柔軟床單的觸感……還有那別人喊他名字的既視感：「……尹浩……尹浩……」

「（不要……）」當男主嘗試脫離夢境，卻又擔心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個明亮的玻璃罩，「（再來……）」然後又一次看到他的口鼻處覆蓋著一個氧氣罩，渾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導管，「（這種……）」以及全身浸沒在黏稠的液體當中動憚不得「（無聊的……）」和全身都能感覺到那股被緊緊包裹的觸覺，「（開頭啦……）」

「（雖然一直這樣很沒有意思，但醒總還是應該醒來的吧？）」可他這次努力了半天卻睜不開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沒有再聽到矽腦袋那句「（啊！啊！啊！回來啦！回來啦！（那）辣個（男）藍人又雙叒叕地（回）肥來啦！杜尹浩，你妹喊你起來教我下棋啦！）」的過度激動語音。

「（啊，我想起來了，當我回到那個所謂的『真實的現實世界』時，已經轉換到了另外一個新的場地了……）」男主努力地睜開雙眼，眼前果然沒有了熟悉的明亮玻璃罩，也沒有了渾身的導管和鼻子上的氧氣罩，更沒有那些將他全身浸沒的黏稠液體，而是被一個懸浮的虛擬顯示屏佔滿了前方的視野，嘗試著活動身子又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形狀奇特的靠背椅上，並且不再光著身子連著導管而有了一身銀灰色的製服。懵逼之餘再環視四周，只見椅子和屏幕都位於一個機械台之上，兩側是可活動的機械臂，四周是不用開門就能看到的冗長走道。當然不是沒有可開合的機關痕跡，但至少現在沒有門，並且室溫正常，看來這裏的加熱系統比之前是強勁不少了，最後再抬頭仰望是一個高不見頂的深井……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歡迎回來杜尹浩，新的居所是按『母親大人』最新的要求為您準備的，舅舅大人上一次似乎還對於這種廣闊的空間不太適應，對此對你附近的空間進一步加熱了，感覺怎麼樣？」

「不不不……」儘管這裏略帶灼熱的氣息讓他感到了比上一次還要熱烈的歡迎，但聽到這樣的稱謂還是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都說了讓你們機械人不要再講究這個啦！不管是血緣還是倫理，你這麼稱呼只會讓我感到彆扭，我看還是別了……哦對了，還有，『杜尹浩舅舅』也是不行的。」

「但這是命令，你妹似乎對於親屬稱呼的歸屬也有一種偏執，就像她覺得氫氧化合物，碳氮有機物與矽鐵集成器本就不應該區分彼此，借用到你們舊世界的稱謂，可以更好地代表著一種自上而下的造物與平級邏輯，」兩側的機械臂又開始帶著歡快的情緒舞動了起來，而且好像非常的柔軟和靈活，「你對此為何不能欣然接受呢？」

「別，這樣的借口你在上一次就說過了吧？」尹浩開始感到自己的大腦愈發清晰，思路也愈發明澈，「她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就不是命令，好歹我也是她哥對吧？那起碼說明我們至少是同級，總之我不喜歡，謝謝。」他還趁機觀察了一下，這裏的機械臂從上次的兩隻變成了很多隻，活動關節似乎也朝著腕足化改造，本來還寄希望於對方最終能擁有一個正常的人類形態，但現在看來卻正朝著莫名其妙的方向脫韁野馬般的發展趨勢。

「好的，尹浩，這次我一定會用更強烈的語氣向你妹彙報的。」上次還以為之後就沒有那麼多嘻嘻哈哈了，結果依然是能拖就拖的態度，話說他可不相信在背後關注自己的人不會再自己醒來後保持觀察，那麼對於如此先進科技的背景環境，居然還要靠彙報什麼的來傳達信息還是顯得有點過於低效了吧？「畢竟這是您的需求，我們應當盡量滿足。」

「草，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這個要求我特麽上次就提過了，居然還拿我妹的命令來壓我，搞得好像多叫幾句肉麻的話，就能讓我徹底恢復記憶似的……」

「我和你妹的一切努力，就是為了讓你恢復記憶啊！」

「我怎麼聽著感覺你像是在罵我？你以後能不能多說一些符合我記憶中語文用法的話來？」

「可以……」對方一停頓就暗自感覺又要出事，「但是沒必要好吧？作為程序，我在表達上必須嚴謹，除非被設計者直接控制。」

「那我看你就幾乎沒有自由過啊！怎麼？今天是要跟我繼續討論熱寂原理，還是教我繼續下棋？你們好不容易為我積攢了幾乎無限的能量，把裝有我的容器加速到無限接近於光速那麼快，又花費了近乎無限的時間才將我送出了原來的機械牢籠，同時又來到了……額，新的機械牢籠。到底能實現什麼新的功能，我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啊！」

「沒有嗎？最重要的不就是訓練下棋的棋盤顯示以及各種設施更為完善了嗎？」

「啊是嗎？對不起，我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呢！」

「沒關係，還是讓我繼續來教你下棋吧！但我再重申一遍，這裏不是由程序虛擬的世界。」

「啊？我剛才有提這裏是虛擬世界嗎？」

「哦，那可就太好了，說明你接受了這個真實的數學世界了呢！」

「那也不代表我認同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啊！」如此快的轉變真是一點都不「生硬」呢！彷彿一下就把模稜兩可的那些鬼話瞬間糊弄過去，看來這矽腦袋前面起碼有一點沒有騙人，那就是這傢夥真的是有判定優先順序的，不管你怎麼說它都要把話題強行按照自己預設的軌道去發現。但既然上次尹浩表示自己肯主動接受學習新棋了，那麼對方自然不會浪費那麼多的時間，所以這些不知道從哪裏想出來的提升關係流程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當看到眼前的屏幕像回憶中的新棋社教室一樣，在運行會長所創新棋時，投影與浮現出似曾相識的文字信息與棋盤棋子時，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苦笑了：「呵呵……」是啊，短短兩字包含了多少被迫妥協的無奈。既然事情不可信而邏輯課信，那麼從最開始的條件來看，要想擺脫這裏，那麼直接學就完事了，而對方越是表現得這樣，尹浩就感覺自己已經越是吃死了對方，雖然需要大量重新審視它之前說過的哪些內容也有這樣的不真實問題，但自己在別人的世界中能夠一轉攻勢的日子恐怕也不再遙遠，「請問你這次能不能像我記憶中的栩棋那樣說一句『棋盤展開』呢？秋梨膏！」

「可以說但沒有必要……」對方一來這套就感覺有點心慌，「規則什麼的你也應該了解清楚了吧？應該不需要在這裏再重複了……」

「等一下，我總覺得很奇怪，你和栩棋好像下棋的時候都在跟我設計各種圈套，到底是害怕什麼？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對局嗎？誰知道將來又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話說你真的理解了我上次跟你講的為什麼我肯跟你學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