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知道疼了

「因為我從你的心裡並沒有看到接受死亡降臨的覺悟，但同時又能被動地接受別人對你生命的宣判……」栩棋低下頭用一種蔑視蟲子的眼神俯視著他，「這種膽小怯懦而又自暴自棄的情緒，哪怕是讓我靠近都覺得無比噁心！但也沒辦法，你的父母把你關那麼久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做一隻縮頭烏龜！」

「你TM在胡說！」這回尹浩感覺自己最堅持的品質都彷彿被玷汙了，他突然理解為什麼之前梵棽和琰玥明知打不過也要衝上去，肯定不僅僅是仗著自己恢復能力強。而這一次他好像也有了一種即便待會時間不會變慢也毫不害怕的錯覺，即便對方要抹殺自己，他的恐懼彷彿也被憤怒瞬間佔滿。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慣有的理性被拋向了何方，自己的情緒好像被對方瞬間掌握，然後發了瘋地把自己的命白白送到怪物身前，這難道也是精神能力的一種嗎？

「唰——」氣流撲面而來的瞬間，他彷彿看清楚了對方的路數！而在這關鍵的時刻，時間似乎再度變慢了，栩棋半蹲下身很隨意地揮來一拳，而尹浩這回遊刃有餘地躲了開來，但卻又同時發現對方臉上汗水滑落的速度卻並沒有減慢，「（啊這，這波是……）」

「嘭——」剛才明明應該已經躲開的那一拳，卻觸不及防地張開五指，依靠短距離的寸勁將他再次推了出去。

「嗚……」感覺到痛苦撞擊到左肩，整個身體又一次向後飛倒，落地時巨大的衝擊從背後蔓延開來，受擊部位之前剛剛接好這回卻又脫臼了，瞬間麻木得顫抖連連。而當比之前更甚的痛楚包裹全身，心中小小的妄想被瞬間打碎的同時又銘刻上了更深的絕望與屈辱：「（難道剛才是她故意放慢速度讓我誤以為『潛能』再次出現來進一步戲耍我的嗎？艸啊——我真的是不想活啦！）」

「搭檔……別打了啊……」此時遠處傳來琰玥淒慘的哭嚎，「會長……求求你放了他……」

「那你打電話啊！」栩棋這是打算繞過尹浩？

「別……啊——嘶——」而尹浩拚命揮了一下手臂就開始喘著粗氣痛苦地呻吟著，現在的他碰一下胳膊都疼痛難忍，說不定裡面的骨頭都裂開來了，更別說再一次去接上了。那一刻他隻感到果然自己的生命確實脆弱得如同蟲子一般，在對方的手掌中隨意玩弄。

「哎呦呦，很疼，是吧？現在，終於知道疼了，對吧？」栩棋俯下身，目空一切地瞪著尹浩，神色略顯凝重地緩緩說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逞能隨便答應了嘛！浪費別人的期待，也浪費你自己的心態。臣服在強者面前又不丟人，你的兩位妹子明明都已經隱忍了這麼久，本來都快要出山了，結果你卻給了她們新的希望並再親手毀滅？呵呵……我早就說了多少次了，要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幾個字聽著簡單，但對於我來說可是血的教訓，而你，只不過是付出兩次的脫臼微笑代價而已，簡直血賺了好麽？不用謝我啦！」隨後又扭過臉對身後的人繼續用命令的口吻厲聲訓斥道：「想讓我停手可以啊！那你打電話叫你泉姐過來啊！雖然她肯定會為自己的學員如此之廢而感到失望。但你真的不想自己的搭檔『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話，我建議按我之前說的第一個選項去做！明白嗎？」

「噗——不要打！」而尹浩光是忍著劇痛喊一聲，就感覺自己連同血和唾沫一起噴出嘴來，畢竟一旦被提到了父母的負面信息，他就開始了機械般地抵觸和固執，「不要——」但也同樣的，就像蟲子哪怕身首異處也依然不會放棄掙扎，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堅持，為了隊友他或許可以跟琰玥一樣求饒，被教官鎖住關節時也可以迅速投降，但為了自己長期以來堅持的信念和尊嚴，他不想讓步。

「你現在裝作不怕死也沒有用，我反正隨時都可以替你打，但我就是想看著你投降的樣子呢！畢竟這才是你人生最該有的第一次經歷，要是連這個都想不通，那你以後很多事情都做不成，不用感謝我了。」剛才不知道是不是噴到了栩棋的臉上讓她又雙叒叕地「真的生氣」了，說著對方便一隻大腳踩在尹浩的腰上，一開始還是刻意懸空沒用力氣的，但隨著慢慢地不斷施加力量，比起一開始注意到的當靠近時就再一次被放得更大的腳掌，以及那一股雖說不上惡臭但略帶鹹濕的古怪氣味，瞬間佔據他所有感官的東西馬上就變成了惶恐、屈辱和重壓，身上好像隔著一塊木板被車子碾過，彷彿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肚子就快要被擠爆了。

即便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是在PUA式地想要把他的三觀慢慢調教成她所需要的那樣，但若對方踩實了自己恐怕真的相當於被腰斬了，而上一次還是被掐著脖子的時候，但這一次生物的求生本能終於讓他的意志出現動搖了——

「（我要死了嗎？我是真的沒有準備後接受死亡的降臨，同時也能接受別人對我生命的宣判嗎？琰玥、雨霏、梵棽……這次你們為我受了這麼多的苦，但我還是讓你們失望了，畢竟我恐怕再也不能撐下去了……）」

「我——投……」但這次一張嘴，他就發現自己的話音被拖長了，並且身上散發的疼痛也緩解了不少，再仰頭看對方的表情，連眨眼的速率都變得無比緩慢，而要把眼皮都控制得這麼自然且連續，這應該也是很難偽裝且沒必要去特意訓練的，「（這還投個P啊！看來這回時間是終於變慢啦！）」他也馬上反應過來了，就是那時候的感覺，一切都好像高速攝像機下慢放的視頻，而自己的身體和反應卻並不會隨之變慢，他曾經就是這樣清晰地分辨出了栩棋攻擊的一招一式，並幫助琰玥躲過了致命一擊。

「噫——」還來不及欣喜，尹浩的第一反應是搬對方的腳掌，但是手感上像個雕像一般紋絲不動，頂多就是接觸面還有些肉體的溫軟，但再往裡推一點就明顯感受到了結實有彈性的肌肉和堅若磐石的腳趾骨，「（身體都已經鍛煉到這種程度了嗎？還是我現在相比之下顯得太小了？）」果然隨著對方漸漸地踩實他感覺到那腳掌在自己身上漸漸變大，已經都快把他整個人都蓋住了，「（這TM到底又是什麼能力啊？）」驚恐萬分的尹浩立馬不斷通過擠蹭拚命從中一點一點地抽身。

「（成功了，哇！）」身上壓力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又活了過來，並且第一步就是重新接上自己脫臼的手臂，好像在時間變慢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痛了，於是伴隨著心中的陣陣竊喜，他很快便爬了起來並退後了幾步，重新與對方形成了對峙的距離，「（果然一離開對方，看到的體型就又變回正常大小了嗎？）」那一刻他都開始懷疑蘇曉兮會不會是林栩棋假扮的，畢竟曉兮都可以將自己身體的某一部位控制變大，但是跟栩棋這種越是貼近越是巨大的感覺卻又不同，「（難道說她依然在控制別人的感官？既然能把她看得比實際小，那應該也能反其道而行之吧？就好像一些動物遇到危險時也會讓自己的身體膨脹得巨大來嚇唬對方……但這特麽又是準備嚇唬誰呢？）」

不過尹浩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知道痛苦的神經信號還會一波波地接踵而至，現在必須想到一個辦法能夠快速弄倒對方，「（終於輪到我將軍你了呀！這一次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我……還有要追尋的人，還有我要保護以及需要我的人，包括……你，林栩棋，我不會再逃避了！我要打倒你！哪怕我就是個蟲子，哪怕結果以及註定，我也要在這一刻，為我的生命，為我的家人，為了我失去的尊嚴，打倒你！）」

「（……什……）」而這時對方終於有反應了，但並不是通過開口表達，而是她所認為更高效的獨立傳聲，「（……麽……）」但似乎在這種時刻，連這一方式都變得如此緩慢，讓她顯出有些吃驚的樣子。

「（我來打倒你了！聽到沒？我來打倒你了！）」尹浩用著習慣的方式靠思維向對方宣戰，隨著一陣痛感從肩部向全身呈一個波形的緩慢傳遞，反而令他更加激動了。

「（……好……）」處於慢速狀態下的栩棋也馬上反應過來了，現在就看她是否會真的用出實力以及用出實力時到底能有多快了，只見她半懸空的腳掌穩穩落地，弓步下蹲以射門的姿勢飛起另外一腳，而這在尹浩看來隻算是比普通人還稍慢的速度，只是攻擊的範圍特別大，當尹浩側身移步避開，看著巨柱一般的長腿從自己身邊滑過時，氣體劇烈流動並與空氣摩擦的感覺還是傳遍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