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絲一聽到這個消息，腦子感覺被人從頭頂重擊了一下。全身酥麻。

再接著是痛，後來又陷入了持續眩暈當中。過了很久，她才緩過勁來。

是查爾斯把自己變相地從河灣城權利的巔峰上趕了下來，可他始終是自己的兒子。

當塔雷剋死了以後，查爾斯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不然他在河灣城就待不下去了。

女人，在康帝斯大陸從來都是附屬品。只有在自己的故鄉，那裏的女人地位可不同於這裏。這也是海女國之所以能成為女人們都夢寐以求去的原因。

海女國還是她的故鄉，理論上還能回去。可真的還能回去嗎？

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她還能回去嗎？或者說，在上次做出了抉擇以後，已經很久沒有從海女國傳回來的消息了。

這是要和她徹底斷絕關係的意思嗎？可自己的心到底還是怎麼樣的呢？是仍然嚮往女神海的波浪呢，還是沉浸在河灣城的寧靜當中？

沒有人說得清，包括她自己。或許只有當她回到海女國，面對鏡心湖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吧。

自從斷絕和海女國的聯繫以後，賽絲過了很長一段的提心弔膽的日子。焦躁的日子讓賽絲變得狂躁。

在那段時間裏，河灣城裏的僕人沒有人敢觸她的霉頭。連塔雷克都覺得自己這個妖魅的妻子變得疑神疑鬼的。只有賽絲自己知道，從海裡來的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會幹出什麼。

為了以防出現意外，賽絲的侍女一夜之間全部換了，換成了年輕貌美的男子，不過都是閹割了的。這是為了讓塔雷克放心，不然她也不介意放幾個情人到身邊。

如果查爾斯有個三長兩短，可能她真得回海女國去了。安娜兩姐妹始終是要嫁人的，她們也不會在河灣城待得長久。所以她緩過了神立馬就下定了決心——該攤牌了。

議事廳裡的小領主們已經紛紛走了出來，他們知道賽絲回來了，而且帶回了不少的人。他們不想被這個女人包圓了，至少要與自己的屬下聯繫上。

當他們看見門外的人正是賽絲的時候，很多人臉色還是頗為難看。畢竟剛剛他們也參與了把她驅趕走的「豐功偉績」。

乍一看，賽絲的背後站著的守衛有些不同。他們連服飾都與河灣城裏的其它士兵不同。起初還以為看錯了，是自己想多了。

當有人指著這些士兵衣服上的一個圖文驚聲尖叫，才讓這些河灣城的中流砥柱們意識到了什麼。

「這是她的私兵！私兵！看來傳言是真的，塔雷克居然允許她有自己的軍隊。」

「海女國的人！」有人已經認出這個圖案。這個人的領地在靠近西部入海口的地方，西側就是一望無垠的女神海。

在他那裏，偶爾能夠看到有來自於海女國的士兵，他們的衣服上常有這樣的圖案。

「私兵？不可能的，就算塔雷克公爵再喜歡她，也不會允許她這樣乾。」旁邊一位領主說道。每個人都知道，除了領主以外，擁有自己獨立旗幟的私兵無異於是要造反。

「如果是塔雷剋死了以後呢？」有人提出了合理的解釋。頓時聽見了的人都覺得後脊背發涼。

試想，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海女國的士兵就從千裡之外潛入到河灣城裏面來了？

怎麼會這麼巧合，很難不讓人懷疑，塔雷克的死就是一場政變。而政變的核心就是賽絲和海女國。

但問題又出來了，海女國離河灣城這麼遠，為什麼要對這裏這麼覬覦呢？

「說不定還真被你們幾個猜準了。」幾個交頭接耳的小領主猛然回頭一看，發現一張老臉貼了上來。

「溫斯頓，你快說說，我們該怎麼辦，這裏恐怕快成屠宰場了。」一個面色比較蠟黃的小領主低聲地問。

「海女國的那些瘋女人，以前可不是居住在海裡的。河灣城——才是他們原本的領地。她們一直想回來。」

溫斯頓是個滿臉皺紋的精緻老頭。他自小是在榮光城長大。小時候經常會在榮光城裏的老書館裏面跑，所以會知道一些人所不知的的老傳說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胖鼻子，看了幾眼賽絲和海女國士兵。

這些人的確與河灣城的士兵不是一個樣。這裏的士兵，已經很久沒有經歷戰事了。眼睛裏只有女人和吃喝，無論到哪裏都會往女人和金幣的身上看。

溫斯頓只在許多年前，與凱爾特森林人交戰的時候，在最精銳的河灣城士兵眼裏才看到了相似的眼神。

「賽絲夫人，公爵大人是被弗雷迪給害了，不關我們的事啊！」威爾斯這時不失時機地蘇醒了。

他正暈頭轉向，才蘇醒就見到所有人跑到了議事廳外。見是賽絲帶人回來了，他可是瞪大了雙眼。

威爾斯是傾向於賽絲的，聽到她回歸的消息，他是最興奮的。頭腳不穩地，就從僕人的攙扶下跑了出來。

看到賽絲身後站立的海女國私兵，威爾斯愣了愣，還想說的話就卡在了嘴邊。

「查爾斯！」

賽絲一聽，哪裏還受得了，她彷彿在用生命嘶吼，好像要失去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這讓聽到了的人無不是揪起了心。

賽絲的眼中流出了淡藍色的眼淚，讓看到的人不得不心軟了。

轉瞬，她惡狠狠地瞪著弗雷迪，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給我兒子陪葬！」

賽絲身後的守衛，是河灣城裏對賽絲忠誠度最高的一隻分隊。由於在議事廳中的遭遇，她不敢輕易支配河灣城中的衛隊。說不定，誰就會臨時反水了。

這支隊伍的領隊是她的一個情人，名叫格利烏斯，是海女國的人，只是從小離開了海女國，對出生地的情感還比不上賽絲的柔情有吸引力。

對於來自海女國的格利烏斯，賽絲是有特殊情感的。每次相聚在一起，賽絲總覺得格利烏斯比喬治要有勁多了。不過這人沒有喬治更懂她的心。

不過每次的格利烏斯，總能讓賽絲體驗到在喬治和塔雷克那裏感受不到的快樂。

自從遇上了格利烏斯，賽絲就想把他弄到身邊。把他在河灣城裏安頓下來以後，經過她多次的枕邊風，格利烏斯憑藉超乎常人的力量輕鬆地當上了守城衛隊的一個領隊。

格利烏斯平日裏很少與人交流，除了與賽絲交往密切以外，還圈養了幾個女人。

做事謹慎的他，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可與河灣城中其它的男人都不同，他在河灣城中就像一個看客，看著城中人的一舉一動。

在聽到賽絲的兒子成為河灣城公爵以後，他也沒有馬上去賽絲那裏邀功的意思。不過，他有種預感，賽絲總很快會來找自己的，自己才是她最大的依靠。

等到賽絲被人從議事廳裡趕出來以後，所有守城衛隊都靜觀其變的時候，賽絲終於來到了他的門外。

再次看到偉岸的格利烏斯，賽絲有些情不自禁，差點又要與他好好地溫存一番。好歹在最後時刻，賽絲克制住了自己。

和格利烏斯帶著自己私藏在城中的海女國的士兵趕到了議事廳門外，她的預感更加的強烈。

她在四處找查爾斯的身影，可除了這些討厭的小領主們的嘴臉，她沒有找到自己兒子的絲毫蹤跡。

現在接到了賽絲的命令，身高比弗雷迪高出兩個頭的格利烏斯冷冷地下令，

「抓住他。」同時，格利烏斯沒有絲毫要鬆懈的意思，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弗雷迪身旁的霍克沃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