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蘇博特身上有種讓人難以言語的魅力。你是個女人，就會忍不住想親近，可又不知道從何下手的感覺。想到這裏，卡珊就有些臉紅。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越和蘇博特交談，就覺得他是值得信賴的男人，並不是格林夫人所說的自私自利的人。

說話的間隙，卡珊忍不住竟然忘記了二人所處的險境，還偷看了幾眼蘇博特，與他的目光相對，臉上又羞紅了一片。

他們倆此刻的距離說有多親近就有多近。兩人已經接觸了一天的時間了，這樣的發展也算太快了。

「我說過了，我就是個來自北方的。」蘇博特好像能聽到她的心聲。

「不，你不是這麼簡單，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這次說話的並不是卡珊，而是靜奴，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現在二人面前。其實蘇博特早就注意到了有人靠近，但沒想到是她。

蘇博特和卡珊見到靜奴，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他倆立刻分開了。二人都極力鎮定，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靜奴也是有些恍惚和不知所措了。剛才從河灣城突如其來的火舌顯現在天空，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犬神的怒火發射到了這裏。等她回過神才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

她所在的犬族部落哪裏見過這種東西，因為長城之上的守軍也沒有這種玩意。就算有，那也是在很久以前了。黑長城的短暫駐軍變成了長期駐軍之後，曾經可能擁有的這種炮彈，最後也壞了吧。沒有什麼軍械能經歷幾千年不損壞的。

最後看著那些冒著火舌的東西，定格在空中，靜奴有些恍惚。她可以肯定這不是自然發生的，一定是有人出手了。是伊莉雅出手了嗎？不，伊莉雅還在她的身前不遠處，也在抬頭仰望天空，顯出一副不清楚的表情。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靜奴轉過身，看向了蘇博特的方向。可沒想到他二人竟然摟在一起了。這個畫面的衝擊力比頭頂的火舌還要讓她驚訝。

她沒想過這二人會在這種場面做出這種事情。她是犬族的巫女，對於男女之事，只是知道，但從根本上來說也是不清楚究竟會發生什麼事的。

突然，她心裏竟然沒來由地出現一種異常的煩躁感，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這種感覺很奇妙，以至於讓她忘記了懸在頭頂的那些要命的玩意。

靜奴知道蘇博特是突然出現在犬族中的異族。關於他的來歷，一直是一個謎。這點就不再追究了，可從時間上來算，也是她先認識蘇博特的，而且兩人共同經歷過與犬神間爭鬥的生死，她倆不是應該關係更親近一些嗎？

現在不僅沒有如此，反倒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可轉念一想，她想到了這裏，靜奴沒來由地覺得自己有些羞恥。作為犬族高貴的巫女，她怎麼會有這種不要臉的想法，因為一個男人而對另一個人生氣。可這種想法一旦產生了，就無法輕易地抹平它了。

在犬族裏，巫女是禁止有男女之情的。但她現在已經不是巫女了，不受這種限制，她這樣想就覺得理所應當了。靜奴看向卡珊的眼神變得犀利，彷彿眼光裡有刀，要剜人肉一般。

看到靜奴不懷好意的眼神，卡珊著實被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言了，離蘇博特也自覺地遠了一些，彷彿知道靜奴在怨恨什麼。

「你不是犬族人，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靜奴見他並不回答，有些生氣了。

「犬族以北的地方。」蘇博特覺得糊弄不過去了，可在他有限的地理認知當中，也只知道犬族人的居住地了。

「不可能，那裏根本就沒有人能活下去。」靜奴很堅定地說。

「你以為長城以外只有你們犬族人居住的祖居之地嗎？我居住在祖居之地更北的地方。」

「夜鬼的屍地嗎？不可能，你也不像傳說中的夜鬼。」靜奴看著蘇博特上下打量了一番。

「夜鬼的身體，可比你強多了。」她不懷好意地盯了蘇博特一眼。

蘇博特覺得自己好像被觸犯了某種男人的尊嚴，他又不方便發作，只能是訕訕地笑了笑。

「我也沒說我是夜鬼吧？」蘇博特也有些心虛，他本以為祖居之地以北的地方就沒有其它人居住了，沒想到還真有人，還被人當場戳穿了假話。

人家還明確指出來，在祖居之地以北的地方叫屍地，這就顯示靜奴對那裏很熟悉，無論他怎麼撒謊，對方都能找出破綻來。

「『一夜屍飄千裡，人人夜變鬼？』的屍地嗎？我還以為那是個不存在的地方，不可能有夜鬼這種怪物」卡珊有些害怕的表情，往蘇博特的方向靠了靠。

蘇博特聽到卡珊再次確認了這種說法，知道自己肯定說錯話了。可他對這個世界知道得太少了，已經沒有其它地方可以說了。不然難道要說他是居住在康帝斯最南端嗎？那裏的地理環境他更是一問三不知啊。

「你當然不知道了。這都是我們族中的秘聞。相傳最初建立黑色長城的原因，並不是為了防禦我們犬族人的」靜奴似乎很不願意透露這個信息。

靜奴很痛苦地說出這麼一句話，實際上，她也只聽過大巫女提過一次，並不是什麼大秘密。

因為夜鬼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犬族人的視野裡了。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她也不得不對卡珊刮目相看，沒想到以她的年紀，這麼一個小丫頭竟然也知道夜鬼。

卡珊順口就問道，「不是為了防禦犬族人，難不成是為了對付夜鬼？」

「為了防備一群總是在夜晚襲擊人們的怪物。它們晝伏夜出，似獸不似人，因為它們總是在夜裏出沒，所以稱之為夜鬼，《弗拉基米爾板畫》裏是這樣記載的。」靜奴說。

「《弗拉基米爾板畫》？」卡珊沒聽說過有這麼神奇的一本書，居然還記載了這種奇聞異事。

「那是在犬神神殿的牆壁上刻畫的，記載犬神出世以前，世界上所發生事情的重要文獻。你在康帝斯大陸，從未到過犬神殿，當然見不到了。」靜奴說。

「夜鬼，是比犬神更恐怖的存在嗎？」卡珊問。

夜鬼是什麼樣，靜奴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她隻記得版畫上的夜鬼，只有一團如煙霧般的形狀。到底是怎樣恐怖的模樣，還真說不上來。要說夜鬼是一團漿糊狀的黑色，估計會被恥笑。靜奴就想胡編一通，沒想到有人插話了。

「夜鬼是一群可憐蟲，見不得光的傢夥罷了。蘇博特的族人只是白天在屍地出沒，與夜鬼很少碰到一起，所以在那裏能夠存活。」

說話的是伊莉雅，她發現幾人沒有跟上，而且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飛馳的東西，所以折返回來查看。沒想到正碰上在追查蘇博特的身世。

關於他的身世，伊莉雅都不清楚。但她知道蘇博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過度地暴露他並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伊莉雅還是打算說一番話為蘇博特解圍。

蘇博特給伊莉雅遞過去感激的眼神，要不是她突然出來，可能都不知道怎麼把場圓回來。謊話說得越少才越真，說的次數多了，就容易紕漏百出了，蘇博特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從另一方面，他得知了夜鬼的故事。難不成這北面真有夜鬼這種生物。那他們到底是人，還是某種不明生物呢？

不過，這些對於蘇博特都過於遙遠了。他此時既不在屍地，就不用擔憂了。當務之急還是繼續往南走。

河灣城中，議事廳裡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由河灣城的祭司正給新任的公爵洗禮。這裏的人出生的時候洗禮一次，在人生中重要的時刻也要進行。進行加冕或者晉爵的時候都是必要的。

只不過，成人以後的洗禮只是個象徵意義的洗禮。就是用聖水在頭頂和身體上撒一圈。代表身體受到了神的潔凈。這之後才能夠接受王位或者爵位的授予。

「你的靈魂受到尤姆卡克斯神的眷顧，你已經潔白無瑕了。」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侍女捧著嶄新的公爵服過來，準備披在查爾斯的身上。

查爾斯呼吸變得急促，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覺察到生命中還有這種讓人感到緊張的時刻。下一秒，他就要成為這河灣城及其小領主的主宰了。好多人的生死都將要掌控在他的手上。查爾斯的臉有種不正常的潮紅。

賽絲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終於，這河灣城要真正意義上的屬於她了。

「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時的莊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議事廳的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