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能讓人瘋狂，特別是生活在底層絕望的人。卡珊就是這種人。」賽絲看了看周圍人一眼，他們都沒有露出絲毫厭煩的情緒，她很滿意繼續說道，

「卡珊不能嫁給阿爾伯特王子，就對公爵和我產生了怨恨。趁著晚宴的時候，她偷溜出去沒有人出現，想必就是出去把這一切安排好了。等我們回到房間的時候，凱爾特森林人就趁機下手了。」賽絲說到這裏，還落下了幾滴淚。

梨花帶雨，美人戴孝，才最容易讓人產生憐憫之心。這個時候賽絲的模樣，在她的仰慕者來說，如同女神一樣。所以她說的話就變成了真理，無論事實是怎樣。

可在議事廳裡的小領主們，當了這麼多年的領主了。對於手下人在他們面前勾心鬥角的事情，也看得多了。

卡珊會羨慕嫉妒自己的姐妹，然而因此起殺心嗎？這個他們可沒法保證，畢竟人是容易生嫉妒心的。

至少在當時來看，本來是要安排她和阿爾伯特聯姻的，現在被賽絲夫人半路截殺，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怨恨是肯定有的。

但要說她勾結森林人，甚至有暗示她就是森林人和塔雷克公爵的私生女，這就有點侮辱公爵的英明了。

雖然康帝斯大陸的貴族們對於私生子是不太在意，也不會認為是對貴族的名聲有影響。

可你要說他們跨越了種族的障礙，與低等人——凱爾特森林人生子，那就是對貴族名頭的最大損傷了。凱爾特森林人，一直被九大國的人認為是茹毛飲血的人種。

甚至在上流社會看來，他們就不是人，只是一種會用雙腳走路的動物而已。和這種生物有了私生子，那就是對貴族榮耀的侮辱。

可現在主導這種說法的人是賽絲，她在這裏具有最大的發言權。她雖然不是河灣城的公爵，但公爵的法定繼承人是她的兒子，她就具有這個權利。

「母親，卡珊怎麼會殺害父親呢？」查爾斯雖然不是很喜歡她這個沉默寡言的姐姐，但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骨肉會相殺。

「查爾斯，你還是個孩子。人心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它深藏在身體最陰暗的地方。我會教你看清一個人的心，別急。」賽絲對查爾斯語重心長地說。她不想讓查爾斯成為反對她說法的最大的支持者，所以得悉心教導。

對於人心的把握，特別是男人的心態那是了解得很深的。而河灣城公爵管理的人大多都是身為男人的貴族，所以賽絲有能力說這種話。

小領主們看到查爾斯的話都被堵回去了，那麼卡珊聯合森林人刺殺塔雷克的事情就是鐵板釘釘子了。

現在萬事俱備，就差眼前這個血肉模糊的森林人認罪了。

這個藍眼睛的森林人終於還是熬不住開口了，不過他說的話，議事廳裡的人基本都聽不懂。

「這是凱爾特森林人的語言——古麗汗語，我們需要一個翻譯。」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小領主經歷了當年的大戰，知道這是異族人的語言。

等了很久，也沒有人站出來。說來也是，這個屋子裏的人都是小領主們。他們都是河灣城區域的剛鐸王朝的人，怎麼可能會古麗汗語。

可最終還是從森林人的旁邊，出來一個又矮又胖的人。

「我會一點古麗汗語。」這是一個衣著比較怪異的小領主。其它領主們都是穿著貂皮大衣，而這個小領主身上的衣服卻不是錦衣貂裘，其間有樹皮夾雜，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你怎麼會凱爾特森林人的語言？」旁人都心生警惕看到他這幅模樣。畢竟河灣區的人與凱爾特森林人不是什麼友好鄰居的典範，不僅如此，還有世仇。

「公爵夫人，我所在的安達曼地區，是在與凱爾特森林腹地最近的河灣城地區。我小時候在一個叫做莫裡斯鎮的地方長大。那時還沒有跟凱爾特森林人打仗，所以會有一些頭腦靈光的森林人會來到我們這裏交換物品。我從小就幫助賣雜貨，所以會一些簡短的語言。」大曼領主回答。

一聽是來自河灣城最偏遠地區的小領主，所有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難怪剛剛沒有人注意到他，原來一直躲在最角落的地方。

大曼領主應該是與凱爾特森林人大戰以後，因為功勞才被賜予了小領主的爵位的。賽絲看見沒有其他人站出來，所以也隻好示意他繼續。

「大曼，你問問這個森林人，是不是他和卡珊勾結，卡珊唆使他刺殺公爵大人。如果說出來，可以饒他死罪。如若不然，刺殺公爵大人，那可是折腦袋的大罪。」

大曼用不是很順溜的口語同血人交談了幾句。聽到這個血人的回復，大曼的瞳孔迅速放大。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他說什麼了？」弗雷迪首先問。

大曼有些猶豫，看了看周圍人，最後目光落到了賽絲的身上。看起來有難言之隱。

「說吧，無論這種人說的話是什麼，都是有可能的，我們自然會判斷真假。」

「不是，他說的是您的壞話，我不敢開口。」

賽絲還沒回答，威爾斯就接過話去，

「那不用說了，他的話一看就是編造的，我們不能相信他說的」。

「這人是公爵夫人找來的證人，為什麼不讓他把話說出來。」弗雷迪說完，後面的小領主們就紛紛附議。

賽絲夫人臉漲得通紅，顯然沒想到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可這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動人。最後，她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稍微點點頭，示意大曼說出來。

大曼也得到了命令，「他說，他是無辜的。他只是路過河灣城，他被莫名其妙抓起來之後，就被丟到一個房間內，和一個死人——哦，不，是公爵大人在一起。」

大曼說完，感覺自己的嘴巴都不屬於自己的了，心跳不止血流加速。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是在與賽絲夫人作對。

所以大曼趕緊跪下磕頭，祈求賽絲夫人的原諒。

看來這個凱爾特森林人也是無辜的，那賽絲夫人就是鬧了個大烏龍，到頭來很有可能是她找人編導的這齣戲。

周圍的小領主們熱烈地議論起來了，看向賽絲夫人的神色也變了。從他們的眼神中，賽絲彷彿聽到了他們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險，這是到哪都說得通的道理。

「你們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吧？以為我會相信這個人的一面之詞。利奧，你來繼續說說公爵大人的死因吧。」賽絲夫人也算腦子轉得快，很快就而決定轉移視線了。

利奧這個老頭都快以為自己被遺忘了，現在聽到了賽絲的話，也來了精神。

利奧來到塔雷克的屍體面前，給塔雷克鞠躬，才扒開了一點他的脖領處的衣服。

「公爵夫人，各位領主，大家請看。」剛剛利奧的話被打斷了，其實他是發現了塔雷剋死的蹊蹺的。

眾多小領主都伸長了脖子，看向塔雷克的屍體，生怕錯過了什麼。

「脖子是青色的！公爵大人中毒死的！」有人武斷地下結論。

「沒錯，想必有人已經看出來了，這也是經歷過當初大戰的人，或者有點印象的人。當初與凱爾特森林人之間的戰爭還沒有過去多久。那些中了森林人毒的士兵，死的時候脖子就是青色的。」利奧說道。

別的人或許沒有資格說，但利奧有。因為他二十年前，就被徵用作為了軍醫。曾經又一次，差點他的脖子就青到了頭頂，中毒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