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根娃娃，我們……好像迷路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沒有車，就連地鐵也停運了。

寂靜的街道上看不見行人，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燈和永不熄滅的電子廣告，以及蔓延不到底的陌生路面。

黎茗就此迷失在逐漸陷入夢鄉的城市中。

……

咕。

咕。

咕。

一家頗具年代感的舊貨鋪前，豆豆鴿嬉笑打鬧著穿過街道、掠過樹梢，在這家店門口稍作休息。

直到門上的風鈴響起，叮鈴鈴的清脆聲中，時光舊貨鋪的店門被一隻小手從裡打開了。

「咕？」

豆豆鴿被驚擾，急忙展開灰色的羽翼，左拐右拐，噗呲一聲從一個青年的臉上躲過。

連帶著夥伴，咕咕咕地沖向有些陰鬱的天空。

「黎，黎茗……」

「我回來。」黎茗揮了揮手，眼中全是血絲。

莉莉鼓起來腮幫子，有些想責問對方為啥夜不歸宿。

她昨天可是一個人幫他把全部家當塞好了，結果黎茗倒好，啥也沒有乾，甚至連家都不回。

不過看見黎茗一臉疲態，臉上全是被寒風洗禮的痕跡，莉莉的心立刻軟了下來。

數落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真是的，明明是一個成年人了，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臉上都髒兮兮的了……」莉莉抖了抖肩上的書包，癟嘴道。

「……」

黎茗尷尬的撓了撓臉，他昨晚沿著空蕩蕩的街道想找個地方休息的，結果連個橋洞都沒看見，在公交站牌下趕了早晨的第一班車才回來的。

不過凌晨一兩點的寒風像刀子一般凌厲，裹挾著沙礫灰塵，在路燈下幻化成滿天的黃沙，彷彿班基拉斯對著他使用「沙暴」一樣。

百合根娃娃直接進球裡睡覺去了，而他身上隻穿了件薄毛衣，在夜色下顫顫巍巍，沒被凍死都算好的了。

「我以後要捕捉一隻可以當做交通工具的小精靈！」黎茗當時暗自下定決心。

「看你這麼累，你要不回去再睡一會兒？」莉莉詢問道。

黎茗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行啊，明天就是新人賽開幕式了，結束後便會立即開始預選賽……所以我必須早點過去熟悉一下比賽場所。」

說著，他吸了一下鼻子。

「等我洗把臉，換件衣服，馬上就走了！」

「這麼快啊！」莉莉表情忽然有些糾結，看著黎茗從自己身邊經過。

說起來她好像是黎茗的軍師吧，結果兩個月轉瞬即逝，自己反而因為沉迷遊戲把當初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

而黎茗能達到今天這一步，完全不關她的事。

莉莉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這時，黎茗那時刻都帶著輕鬆溫和語調的聲音從店內傳來。

「說起來，莉莉，我也要謝謝你們呀。」

「誒？」

莉莉不明所以的轉過身，眼睛睜大。

黎茗笑了笑:「本來我對新人賽沒什麼信心的，但是每當來到這家店鋪，我總能感覺自己提升了點什麼……可以說，現在的我感覺自己膨脹得要爆炸了！」

「那你還是悠著點吧。」莉莉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呵呵，不相信我是吧？不過等我通過入圍賽，你就可以在飛雲頻道或是網絡直播上看見我了！」黎茗笑容不減，停在通往房間的通道中間，把三隻賴床的小精靈都驚醒了。

「探探！」

「汪！」

「多朗！」

三兄弟木訥地從門後探出腦袋，不清楚哪個神經病大清早的發瘋。

喔，原來是那個整天遊手好閒的成年人回來了呀。

當然，這種思想是莉莉教給他們的。

黎茗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他的目標本來就是突破入圍賽，而入圍賽過後便是正賽，決定十六強的地位。

到達這一步，獎金已經註定。

「到時候，莉莉，我請你們吃大餐！」黎茗發下豪言壯志。

「哦，那我上學去了。」

莉莉抖了抖書包，表面平靜，心中卻還是蠻期待的。

等莉莉走後，黎茗快速地洗漱，換了件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用他收拾，生活用品和衣服已經裝在了一個藍白交織色的針織布袋中。

黎茗有些尷尬啊，這還是他搬離索菲特工廠時臨時在超市買的，只有功能性，沒有美觀度，挎在肩上看起來就跟個農民工進城一樣。

可事到如今，難看就難看點吧，省得再去買新包了。

黎茗也不是那麼在意形象的人。

他把布包打開，發現裏面還放了多餘的兩個玩偶，妙蛙種子和百合根娃娃。

黎茗會心一笑，然後隨手丟了三顆精靈球在床上，看向趴在被窩中打算睡個回籠覺的小約克、探探鼠、尼多朗三兄弟。

笑容收斂:「你們是要自己進來，還是要我幫你進來？」

……

「終於，我要邁出第一步了。」

和晚起的店主婆婆道了別，沒有再去學校，也沒有製造出歡送的氣氛，黎茗就這樣靜靜地踏出了時光舊貨鋪的店門。

「皮卡皮——」

忽然，一聲活潑可愛的叫聲在黎茗出門的瞬間，從左側響起。

「唷！」

黎茗被突如其來的招呼聲吸引，轉過頭視野裡擠入一只有著黃色皮毛，紅色腮幫子，尾巴像是避雷針一樣的小精靈。

它正站在一個人的肩頭，沖黎茗揮了揮手。

小嘴中發出像是說話似的呢喃。

「皮卡皮卡皮～」

黃皮耗子？

不對，是皮卡丘，一隻穿著衣服的皮卡丘！

「又見面了呢，黎茗。」一個穿著卡其色風衣，帶了頂棕色貝雷帽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盯著他，滿臉的和善。

「你是？」黎茗確定不認識這個人，他正忙著出門呢，眉頭不由地皺起。

不過青年臉上依然是一個和善的微笑。

「杜元，一名世界級精靈偵探，上次見面應該是在兩個月前吧，在索菲特工廠食堂裡，有人托我帶給你一把鑰匙……」

索菲特工廠食堂？

鑰匙？

「你……」

隨著面前這個青年一字一句提起當天發生的事情，黎茗的確想起了那時候有一個奇怪的謎語人，和遞給自己不知道是哪所公寓的鑰匙。

「哦，是你呀。」黎茗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把店鋪的門拉上，就要從青年的身邊經過。

「塞爾達大道白金公寓四棟1513號，給你的那把鑰匙。」杜元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盯著黎茗的側臉。

他的眼睛忽然眯起，雖然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卻給人帶來了一種你不去會發生不好事情的感覺。

「我只是替僱主帶個話，無論你是去還是不去，這個故事的織線早已經交織在你的身上……另外，你現在打算去的話，最好處理一下尾巴。」

你說什麼？

黎茗眉頭皺起，不過還是停下了腳步，青年的話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織線？什麼故事啊？

他捂了一下額頭，可能是徹夜未睡，又高強度地指揮了精靈對戰，大腦傳來一陣眩暈感。

沒有良好體魄的他隻感覺有什麼陰霾即將壓迫在自己頭頂，頭有點痛。

新人賽開賽在即，但要想對這個疑問一探究竟，其實還有時間。

「你想說什麼？能不能說清楚？」

「去了你就明白了。」

杜元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頭也不回地朝著街對面走去。

背影剛被一輛路過的汽車覆蓋，白光一閃，似乎是偷偷使用了瞬間移動，人消失不見。

「那我不去了。」

黎茗心中堅決抵製謎語人。

可嘴上這麼嘀咕著，卻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駛向塞爾達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