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孩子就是你。」龍公輕輕撫著他泛白的銀須，「經驗告訴老夫，你應該沒有撒謊。但考慮到你的談吐與這些年來的銷聲匿跡，你不介意我測下你的骨齡吧？」

龍公投來的視線彷彿是在欣賞著什麼稀世珍寶，和煦的背後藏匿著貪婪的觸手。

宋陽忠很多年前就見識過這樣的目光——殿下稱之為「鼠輩的妄念」。

「龍公前輩，請不要再浪費我們的時間了。」宋陽忠冷笑著，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它足夠解釋你剩餘的困惑了。」

「你這……這是教皇令？」龍公硬是扯下了幾縷銀須，「你怎麼會、是了，是了！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龍公揮手任銀須翻落：「就一塊教皇令？它雖然高貴，但終究只是一介死物。」

「魯莽的小子，你確實給了老夫一個更大的驚喜，老夫滿足你的請求，我們就別再浪費各自的時間了。現在殺了你身後那個朱家女孩，然後加……」

「我拒絕。」

「……入我、你說什麼？」龍公眼中的殺機如篝火四周躍動的火星般閃爍不定，「小子，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選擇，老夫願意多給年輕的天才一個機會。」

「省省吧，孟蜀，武魂殿麾下可不需要你給的機會。」一道清冷的嗓音從宋陽忠處傳出。

「誰？」

兩道朦朧紫霧自宋陽忠眼中遊出，在宋陽忠和龍公之間匯凝成一位女子的臉。

女子肆意譏諷道：「孟蜀你可真是上了年紀，這才幾年，你不光忘了本座的聲音，還想動本座的人？」

「參見冕下。」

「教、教皇？這……」

龍公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但武魂殿教皇，比比東可不會在意他的表現——那臉型紫霧旋轉掃視周圍，停在了朱竹清的方向。

「小忠，做得不錯，還知道讓這老傢夥提前封禁這個小丫頭的感官。」比比東將目光移回龍公的方向，「孟蜀，據本座所知，你已經為你那孫女搜羅了不下十個童養夫了吧？」

比比東的言辭讓龍公真正確定了她的身份，他散去了手中的龍頭拐杖，原本高大的身軀微微壓彎：「是啊，教皇冕下，老夫實在是……」

「求饒的話就免了吧，本座的時間不多，」比比東淡淡道：「我也給你一個機會。」

「護送小忠他們去他想去的地方，直至他同意停止，本座就考慮放過你的家族，成交嗎？」

為了自己的家族不受自己連累，龍公連連鞠躬行禮：「成交，成交，謝教皇冕下寬宏大量。」

「我相信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比比東的「面部」再度潰散成無形的紫霧，湧回宋陽忠的體內。

……

「……唐三，你要知道，在小舞過完十歲的生日後，她身上屬於十萬年魂獸的氣息便會向外界溢散，這是世界的規則。」

「封號鬥羅級別的人類可以捕捉到那種氣息。我送給小舞的龍鱗雖能掩飾住那股波動，但畢竟不是萬能的。」

帝天看著相互依偎的唐三和小舞，語氣溫和：「所以，我個人希望小舞就此留下。」

小舞的櫻唇近貼到唐三的右耳，撒嬌道：「獸神大人，小舞還沒玩夠，小舞還想回學院……」

帝天微笑道：「我當然願意尊重小舞的想法，不過，我也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唐三。」

在帝天「慈愛」的注視下，唐三感覺自己的臉在燃燒，他咬住舌尖，藉著疼痛感冷靜下來：「獸神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一定是有足夠的信心能保護好暴露的小舞吧？」

「不錯。」帝天點頭承認，「我可以通過那枚龍鱗實現遠距離的空間傳送，但那有極大可能使我的這種能力暴露在人類面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甚至間接導致開戰。」

「這……」唐三低下頭，他無法承擔因貪圖一時的歡愉、就點燃戰火的沉重責任。

「看來你還要再考慮一下，這樣吧，來這邊，我希望你能站在人類的角度，給星鬥大森林一些建議。」

帝天向唐三招招手，隨手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引領眾人出現在森林的另一處：「關於處理這個小麻煩的建議。」

唐三來不及感慨魂獸之主的強大，下意識地順著帝天的目光抬頭。

一名已然昏迷過去的白髮老者衣衫破爛，被倒吊在深青色的樹藤之間，眉關緊鎖，彷彿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這是？」看著老者那令他有些熟悉的眉眼，唐三不禁驚呼出聲：「劍鬥羅！」

……

「這隻人面魔蛛的修為已經到達兩千年了，顯然並不適合您的孫女。」宋陽忠扶著朱竹清繼續前進，「是殺是放，隨您的心意，但我們都趕時間。」

「哼。」龍公拿起自己的龍頭拐杖，狠狠敲爛了人面魔蛛的頭部，像是在敲擊著自己不合時宜的慾望。

三人繼續沉默著前行。

一路上，宋陽忠依靠著林葉的形貌與泥土上細微的痕跡推導出史萊克學院大部隊的方向。或許是分析的節奏過於拖遝了，才導致那隻貪婪的人面魔蛛很及時地「送菜上門」。

又過了半個時辰，宋陽忠轉頭看向朱竹清，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應該就在前面了。」

「嗯。」朱竹清點點頭，異色的雙瞳中盛滿了冷靜，「我能隱約嗅到他們的氣味，但，那些魂獸的屍體都不見了……」

「我說，你們學院的人不會被埋在地下了吧？」龍公控制著龍頭拐杖，輕輕刮開地面的泥土，「老夫在這下面感受到了魂力的劇烈波動，你們到底是惹到了什麼怪物？」

「不清楚，」宋陽忠不自然地抿抿嘴：「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有勞前輩了。」

「哼，不用你說，老夫也不關心。」

半刻鐘後，三人滿臉怪異地看著從地裡挖出的三顆大繭，聽著最大的那顆傳出不堪描述的聲音。

「小子，」龍公雙眼震撼地睜圓，嘴角卻勾起一縷促狹，「你們學院的學員，玩的都這麼花？」

以宋陽忠的心理素質，也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沫：「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