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看到了顯而易見的結局。

2B傾盡全力的一擊，不僅沒有對ZERO造成任何傷害，反而因為用力過猛，導致失去外殼保護的身體，到處是裂開和短路的聲響。

ZERO的光劍甚至沒有對準她，而是對準了她的刀。

一劍過去，刀斷成兩截。

再次摔倒的2B，終於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2B小姐！」

幾個士兵跑過去，忙著用急救設備維持2B的機能。

ZERO只看了一眼，便轉過身，朝著大廈走去。

「ZERO大人，您果然是真正的ZERO大人吧？」

仍然有相當多的士兵攔著他，他們現在堅信這是ZERO的本尊，所以才想問。

「您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嗎？」

「你們應該察覺到了，」ZERO說，「雪兒系統的運作最近頻頻出現問題。」

「這……的確，難道您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來的嗎？」

「這事的原因比你們想像的要深，但現在我只能說，相信我。」

「我們明白了。」

簡短的對話後，士兵們自動讓出路來。

向ZERO敬禮。

「您的戰鬥證明了您是真正的ZERO大人，那麼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相信您了。但請答應我們，不要為難雪兒小姐。」

「我們也知道，可能是雪兒小姐遇到了什麼麻煩，又或者……做錯了什麼。但無論如何，這座城市仍然需要她。」

ZERO收起光劍。

「我答應你們。」

穿過人群，ZERO朝著大廈跑去。

他意識到自己的回答變了。

最初遇到士兵的時候，他還沒有拋下傷害雪兒的可能性。那時候他只是認為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而已。

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看到了結果。

或者說，必須達成這個結果。

就連2B，一個來自別的世界的人造人，都會把保護人類的命令貫徹到底。

我有什麼理由做不到呢？

「哼，看來我也生疏了啊，各方面來說。」

自嘲地說了一句，ZERO加快了速度。

士兵們目送他遠去，又圍住了2B。大家正張羅著怎麼維持2B的機能，把她送到醫院去。

2B只是輕輕搖頭。

「不用了，各位……」

「別放棄啊，2B小姐！」正在監控維護設備的士兵說，「沒事，雖然是重傷，但只要維持住，一定能堅持到醫院！到時候……」

「謝謝你們。但，我希望你們，把我送到9S那裏去。」

「您這是什麼話……9S先生那邊無需擔心，他也會被送去醫院。」

「我們即將從這個世界消失，救與不救沒有區別。所以，拜託了。」

見2B如此說，士兵們也沉默下去。

他們知道，即使不知道，也聽說過。

這些被雪兒召喚出來的從者，其實是無法用通常手段維護的。只有身為禦主的雪兒有這個能力和設備，顯然，她現在沒有那個時間。

到頭來，他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我們出發吧，2B小姐。」

*****

前往大廈的路上再無任何阻攔，ZERO終於站在了大廈外面。

「唔，知道了。」

他路上不斷和迦勒底與亨利聯繫。在靠近大廈的時候，他聯繫上了迦勒底，得知阿爾法和修瑪都已經進入預定的位置，正在奮戰。

但是亨利卻聯繫不上，有點奇怪。

也許他被抓了？有可能。

回頭再說吧。

「樓頂是嗎？」

仰望大廈，ZERO跑起來，加速，起跳。

蹬著大廈牆壁的同時，在空中控制身體靠近牆壁，然後再次蹬牆起跳。

如此反覆，他靈巧地沿著牆壁「爬」了上去。

有阿爾法牽製部隊，修瑪牽製素子，ZERO爬牆也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順利來到樓頂，他抄起早就蓄力好的光劍。

「哈啊！」

頂層的天花板碎片嘩啦啦地掉，ZERO混在其中，落了進去。

落地的震動讓腹部的傷口迸出了火化，他的眼睛抽動了一下。

然後就注視著面前那個巨大的圓柱形機械。

雪兒系統核心。

「你來了，ZERO。」

還有它的設計者。

「雪兒……」

「啊，真的是你，ZERO。」

雪兒疼愛，感動的目光，全在ZERO的臉上。

好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傷。

「原來你知道是我，」ZERO慢慢走過去，「那為什麼要對士兵下那樣的命令？」

「我只是想心平氣和地說服ZERO而已。因為我明白，既然是真正的ZERO，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挺有自知之明嘛，雪兒。那麼你也應該明白。」

ZERO朝雪兒舉起了光劍。

「我來就是為了拆聖杯，所以別指望你能說服我。你唯一需要說的，就是聖杯的位置。」

「呵，呵呵呵……」

看著ZERO對自己舉起武器，雪兒並未露出悲傷的神色。

反而是在笑，笑得很詭異。

「ZERO，這是你第二次朝我舉起武器呢。還記得第一次嗎？沒錯，就是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

「我帶著反抗軍的一支小隊，去尋找封印你的設施，被複製X的部隊追殺。其他人都犧牲了，只剩下我解開了你的封印。哦不，準確來說不是我，而是【帕西】，我親手養大的電子精靈。在你的封印上撞得粉身碎骨，才喚醒了你。

「你帶著我逃出設施，我被巨大的機械人抓住。你為了救我，毫不猶豫地向機械人揮下精準的光劍。真是神技啊，切開機械人的同時，我沒有受一點傷。」

「你到底想說什麼，雪兒？」

感覺雪兒言語不對勁的ZERO打斷了她的話。雪兒的眼神，變得疑惑起來。

「怎麼，你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和那個時候完全一樣哦。」

「什麼一樣？」

「你被電子精靈所救，又來到我這裏。」

「被電子精靈，所救？」

「啊，看來你真的忘了。不過沒關係，我也是在操作你記憶分區的那個時候，偶然解析出來的。還記得【克爾露芙】嗎？」

「我，不記得。」

「她是在你前往諸神黃昏炮台時，與你一起戰鬥的混合型電子精靈，是我的傑作。你在炮台墜落的時候，將她抱在身下，大概是想著至少要保護住她吧？

「你在大氣層中被燒得只剩下頭腦，而且嚴重受損。克爾露芙雖然也傷得不輕，但至少在你完全失去意識前，她還活著。

「後面的發展，我猜她應該是注意到，炮台殘骸裡剩下的能量，帶著拜爾的邪惡意念。如此下去，你的大腦會被感染。萬一再被路過的異常體融合，說不定會誕生出歐米伽那樣的破壞神。

「於是，克爾露芙用最後的力量，把你的大腦帶出了廢墟。她不停地飛，一直飛到筋疲力盡，無法動彈，就將自己融入了你的大腦，形成了一個有時間限制的保護層。直到亨利撿到你。」

雪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證據就是，我在你的大腦裡檢測到了克爾露芙的數據。以亨利的設備，肯定無法發現吧。克爾露芙的力量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這就是為什麼你用著亨利造出來的東西，卻依然能保持過去戰鬥力的原因。」

有這事？

ZERO是一點印象沒有。但，要說他有沒有覺得身體和過去不一樣，答案是YES。

如果說是克爾露芙的力量在幫忙，那也確實沒什麼奇怪的。

而且，這不重要。

「說完了嗎，雪兒？說完就把聖杯交出來。」

「為什麼？」

雪兒的眼神忽然變得空洞了，彷彿是把眼睛後面的什麼東西拿掉，變成了兩個窟窿一樣。

「為什麼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是要阻攔我？我和我的精靈，明明救了你兩次。而且沒有聖杯，這座城市會變成什麼樣？」

ZERO的劍猛地一揮。

「這些話我聽夠了，雪兒。我不管你是被蛇影蠱惑了也好，還是為了召喚我也好。就結果而言，是你將雪兒系統推向了不穩定的邊緣。所以我要在你把事情弄得無可挽回之前，阻止你。」

「你難道想說，這都是我的錯嗎？」

「不是嗎？」

雪兒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她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了。

咆哮起來。

「我做的，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留下的和平！沒有人理解我，理解我的決定！我本以為ZERO你會明白，可為什麼……」

「看來繼續說下去是白費唇舌了。既然你不幫忙，那我就自己去找。」

「你休想！」

忽然，雪兒舉起手。ZERO在手中看到了一塊巴掌大的金屬。

這個樣式，讓他很快聯想到古雷的MODEL-A。

「難不成？」

「R.O.C.KSYSTEM，啟動！」

當ZERO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它已經在雪兒手中迸發出刺眼的光芒，將雪兒包進去。

「ROCK，ON——！」

少女的身邊，像畫線一樣，浮現出裝甲和武器的外形。

接著變成實物，扣在身上。

光芒褪去後，ZERO幾乎是照鏡子一般，看到了跟自己的模樣非常相像的雪兒。

這就是……

「生命金屬Z試做型！」

「果然是……」就連ZERO也被小小震撼了一下，「但我記得你已經停止了生命金屬的研究……」

「原本是那樣，這個試做型也因為缺少材料而無法完成。多虧了阿麗莎，她用靈基殘存的能量和自身的結構做對照，讓我得以臨時組裝出這塊生命金屬！」

「你還真是執著啊。憑這種臨時組裝的東西，就想勝過我嗎？」

「ZERO你才是，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嗎？」

擺出和ZERO一樣的架勢，雪兒將光劍揮出一個半圓。

很好，身體感覺正常，武器運作正常，四肢的出力都滿了，可謂最佳狀態。

「這塊試做型生命金屬，可是以你無數次戰鬥的數據為基礎製作的！就算我沒有什麼戰鬥經驗，也一樣能通過自主判斷來戰鬥！」

說白了，就是戰鬥的主體交給生命金屬，雪兒本身不過是這些裝甲和武器的載體而已。

這玩意，嚴格來說……

「根本是開玩笑。」

ZERO報以冰冷的回答。雪兒撅起了嘴。

「什麼嘛！？你就誇一句不好嗎！？」

「如果穿上一套能靠數據自動戰鬥的裝甲就萬事大吉，那當年X和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把這種玩具穿在身上，就是你在不停勉強自己的最好證明，雪兒！」

「可惡，凈會說嘴！」

「那就用實戰來說話吧。」

ZERO拔出槍來，槍劍並舉。

「五分鐘，五分鐘之內就讓你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