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影魔神和無血的死亡，城堡第一層的主要區域，就只剩下後門那邊的外城牆了。不過那裏不在鎮壓目標內，暫時放過。

尤裡烏斯的想法是，留一個可以讓魔物出城的缺口，放它們出去，這樣能減少城內人員的壓力。反正外圍也有軍隊和魔法師，它們跑不遠的。

戰鬥進行了一上午，隨著各地部隊陸續到達指定位置，協同作戰，現在魔物的活動範圍逐漸被控制在惡魔城周圍大約70公裡之內，而且還在不斷收緊。

偶爾會有個把魔物逃出包圍圈，但也有各個退魔組織組建的遊擊隊來處理。

勝利的天平，正在不斷向人類傾斜。

快到中午的時候，後續的士兵和魔法師進入花園和迎賓館。魔法師構築結界，士兵留下把守，這兩處區域被完全壓製。

在入口大廳那裏做好的魔法陣，被一路延伸，將第一層已經控制的區域都連起來。到這一步，用來分離德拉古拉與混沌的魔法陣就算是完成了雛形。

接下來就是魔法師不斷強化它，隨時等尤裡烏斯釋放大十字架來激活。

除了負責強化魔法陣的魔法師，其他人都開始吃飯休息了。有士兵給立香和修瑪送來了午餐，攜帶方便的三明治和蔬菜麵包。

吃飯的工夫，達·芬奇跟尤裡烏斯他們聊起了天。順便限制了通訊。

因為這個時候，刑部姬和立香在談話，談一些不想讓尤裡烏斯知道的內容。

關於無血。

*****

「無血來自……《血汙·夜之儀式》……」

立香遊戲玩得少，這個名字他沒什麼印象。

「也就是和OD同一個世界。」刑部姬說，「但公主跟達·芬奇確認過了，無血是這個世界原生的，實打實的惡魔，並不是從者，連幻靈都不是。」

「所以呢？」修瑪不理解，「大概只是碰巧跟那個遊戲的BOSS一樣，而碰巧尤裡烏斯又不知道。」

「那也太巧了吧？而且貝爾蒙多家族打了幾百年的魔物和吸血鬼，什麼沒見過。」

「萬一是最近出現的吸血鬼呢？」

「怎麼說也不太可能啊，貝爾蒙多對吸血鬼可是了如指掌。」

也就是說，一個不屬於《惡魔城》系列的魔物，以非從者的身份出現在這個世界。

確實有點奇怪，但立香也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話說，這很重要嗎，小刑？」

刑部姬一聲嘆氣。

「禦親啊，正因為是《血汙》這個遊戲，才需要注意啊。」

「什麼意思？」

「跟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不同，《惡魔城》系列的遊戲，第一作是從西蒙開始的。之後的作品陸續將設定和背景補全，才有了現在的《惡魔城》歷史。

「後來，《惡魔城》系列因為遊戲公司與創作團隊中幾個人的矛盾，導致最關鍵的1999年這場戰鬥還沒做出來，就宣告終結，這讓粉絲們特別沒法接受。好在這個團隊脫離遊戲公司以後，眾籌出了跟《惡魔城》幾乎完全一致的遊戲，就是《血汙》。」

立香似懂非懂地點頭。

「意思是說，《血汙》在某種意義上算是續作？」

「嗯，粉絲很認可的。雖然劇情上毫無關聯，但繼承了《惡魔城》的特徵與核心玩法，所以被稱為精神續作。」

「說了半天，跟無血有什麼關係？」修瑪聽不進去了，「要是精神續作的話，出現在這個世界反而合理吧？」

刑部姬敲了敲腦袋。

「動動腦啊修瑪親。就算無血是新近出現的吸血鬼，就算她是這個世界合理的存在，那OD呢？尤裡烏斯剛見到OD的時候，根本不認識啊。」

「呃……我好像理解了。」

立香慢慢點頭，手裏那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被他忘到一邊。

「小刑的意思是，如果《血汙》是《惡魔城》的續作，那麼它的故事線，還有相關概念，應該會融入這個世界，起碼貝爾蒙多家族不可能不知道。」

刑部姬臉上有了紅光。

「嗯嗯！不愧是禦親，一點就透！」

「所以小刑，《血汙》的故事發生在什麼時代？」

「公主記得遊戲開頭提過，是在工業革命時期。具體是哪一年嘛……」

「十八世紀六十年代，」立香馬上接過話頭，「1760年以後啊。」

「禦親記得可真清楚。現在達·芬奇親正在跟尤裡烏斯聊那個時候的事，馬上就能弄清了。」

這用不上達·芬奇多久，她便帶回來刑部姬意料之中的答案。

「碎片，碎片人，【吉貝爾】，【多米尼克】，這些《血汙》裏的概念和人物，他們完全不知道。所以為什麼偏偏有一個吸血鬼出現在這裏呢？」

如此一想，還確實是個問題，立香漸漸意識到了問題的蹊蹺。

一部作品的世界裏只會出現這部作品內的人物與概念，這是迦勒底在上一個幻想地得到的經驗。現在似乎有必要重新審視了。

比如，某個角色在別的動漫作品當中客串，會變得怎樣，有些漫畫家喜歡這樣搞。還有，不同的遊戲作品之間搞互動，又會變得怎樣，有的公司喜歡這樣吸引玩家。

參照第一幻想地的經驗，這或許會為一個二次元世界植入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概念。而那個世界的人大概會將其當做合理的存在來認知。

進一步推斷，因為《血汙》可以引申為《惡魔城》的一部分，而且《血汙》確實在許多細節上暗示《惡魔城》，也就是彩蛋。那麼無血會出現在《惡魔城》的世界，確實勉強可以解釋。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這也是達·芬奇最想不通的。

外來概念是怎樣進入二次元世界的？又是什麼時候，怎樣影響這個世界的？

說到底，迦勒底連二次元世界如何形成，什麼時候形成，都不是很清楚，現階段只是推測，從三次元的ACG文化概念中升華，變成另一個次元。

這毫無科學依據，甚至連猜想都不是。

沉默了片刻之後。

「算了，先不想這些，遲早我們會弄明白的。」

該是覺得再想也沒有答案，達·芬奇很快放棄了。

「總之，無血出現的謎題先記下。我有預感，這個問題如果解釋清楚了，對我們的任務會有極大幫助。」

*****

歇也歇了，傷也治了，是時候繼續了。

分組還是和上午一樣。不過杏子和扎森特還要再等等才能恢復正常，於是立香這組先一步出發。

他們選擇了最近的一段大樓梯，開始探索更高的區域。

「這地方，好亂啊。」

一邊探測，達·芬奇一邊皺著眉頭說。惡魔城往上的部分，可以說相當古怪，根本看不出格局。

比如這段樓梯，走著走著，就很突兀地中斷，連接了一條走廊。

而且還是走廊的中間，非常古怪。

走廊並不長，轉過一個拐角，便莫名出現一個空房間。說空也不準確，因為它被一段樓梯攔腰切斷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靜雄被這毫無規律的內部結構弄得有點上火，「真想全都砸了。」

「畢竟這是由混沌塑造的城堡嘛，」刑部姬說，「正說明德拉古拉心裏有多亂。」

「有岔路了。」

立香站在那段樓梯前，這裏可以上去，但是前面也有房間的出口，而且有三個。

「達·芬奇親？」

「稍等，我來觀察一下。」

達·芬奇要花些時間，推測這些路都會通向哪裏。在第一層被清空後，他們的任務就不再是清場，而是要找最快通往頂層的路。

不過，就算把手環的雷達開到最大，也探索不了太大範圍。越往上，城堡的魔力濃度越強，依靠魔力運作的手環精度就會越差。

琢磨了一陣，達·芬奇猶豫著說。

「看來前面左邊的那個出口，從那邊走然後……」

「不。」

靜雄打斷達·芬奇的話，然後踏上了樓梯。

「走這邊。」

「啊？」達·芬奇又仔細看了看推測出來的地圖，「但那條樓梯大概率會通往比較邊緣的地帶。雖然有時候繞遠是為了更快前進，不過現在還是……」

「不，就是這條路。」

靜雄堅持說，而且已經開始上樓了。

立香注意到了靜雄的表情，很厭惡，彷彿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

「靜雄，你莫非感覺到了什麼？」

「很臭，這條道，非常臭，臭不可聞。一定是那傢夥。」

「那傢夥……難道是迪奧？」

「我不知道。但這個味道，很臭！」

說話的工夫，靜雄跑了起來。修瑪連忙看了立香一眼，等他的命令。

「跟上吧。」立香說。

於是三人都上了樓梯。很長，又很窄，兩人並排通行都困難。

等邁上最後一節台階時，立香發現他進入了某個類似武器庫的房間。

周圍全是武器架，放著各式各樣的冷兵器，牆上還掛著不少。前面門口那裏，立著兩套鎧甲。

靜雄隻觀望了片刻，就繼續前進，走得很快。彷彿是真的在順著氣味走，完全不管這裏有沒有危險。

立香和修瑪也趕緊跟上。

他們穿過一個又一個房間，房間變得越來越大。最後這個，已經有半個足球場大小。

裏面除了武器，還有許多鎧甲，顏色各異，在中間擺成一圈。圓心位置，不知立著什麼龐然大物，蓋上了白布。

「小心點。」

達·芬奇在三人進入這個房間後，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些鎧甲有魔力反應，恐怕是裝甲兵。還有中間那個玩意……」

轟——

不等達·芬奇說完，忽然上方一道落雷，砸在白布上，直接劈成碎片。

露出了裏面的……綠色巨人。

「那不是【弗蘭肯斯坦】嗎？」刑部姬認了出來。

「啊啦啦，我還以為會是咱們的【弗蘭肯斯坦】那樣可愛的女孩子呢。」達·芬奇苦笑著說。

「想多啦達·芬奇親，這個傢夥可是貨真價實的《惡魔城》BOSS。」

「我說你們也太悠哉了吧？」

修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因為動起來的，不光是弗蘭肯。

落雷的電流從巨人導向周圍的鎧甲。它們僵硬的身體擰了幾下，就熟練地抓起身邊的武器，與弗蘭肯站到一起。

這些裝甲兵，數量不超過20，但是一看就不好惹。

與城外那些又矮又胖，只會用斧子的雜兵不同。這幫裝甲兵身高臂長，看上去非常靈活。武器更是豐富多彩，彎刀，大鎚，雙劍。

後面那個銀色和金色的裝甲兵最誇張。銀色裝甲兵使兩把大鎚，像踩高蹺一樣踩著鎚頭。金色裝甲兵雙手拿著雙劍，腰間掛著彎刀，身後背著大鎚，整個一武器大師。

「嗚嗷——！」

弗拉肯發出怒吼，電流在它身上走動，讓那拚湊起來的身體看上去更加邪惡。

裝甲兵們左右分開，將三個入侵者半包圍。但立香並不慌。

他有種感覺。這些都是魔物，所以注意力更傾向於有威脅的目標，也就是修瑪和靜雄。

那麼自己應該會比較安全，這樣就能好好支援，兩人也能放心去打。

他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關係，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