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問香捂著嘴從戰場上退下來，然後扶著一棵樹，噁心的嘔吐出來，她臉色蒼白，胃裏更是翻江倒海，極為的難受。

江籬跟著出現在一棵樹旁，誰能想到這個看上去溫柔、善良的少女，會是一個如此可怕的殺神，

明明她不想殺人，卻為了入口，又不得不如此。

海問香吐了很久，甚至把胃裏的東西全部吐乾淨之後，她還是在不停的乾嘔。

江籬回頭看了一下戰場，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後，一掌拍在地上，聯軍的屍體慢慢被拉入地下。

而在江籬的手中出現一團光球，裏面有3256個光點，恰好與死去的聯軍士兵一致。

海問香感受到脈術的波動，回頭看了一眼，當發現聯軍的屍體都不見後，露出疑惑之色。

她站起身來，在這片戰場上搜索了起來，但沒有發現什麼人，不過，通過脈頻的振動，她倒是找到了被拉入地下的聯軍屍體。

她對此感到困惑，但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她也沒煩惱多久，便離開這裏，回到了綠葉港。

魁拔1034年，10月底，天神調集部分天兵協助聯軍控制了從千草沼澤到薄暮港之間的梅龍尼卡航線，靈山軍海上通道幾乎喪失。

與此同時，靈山軍全線潰敗，不得不將所有主力全部收縮到獸國和樹國這一帶。

魁拔1034年，11月初，海問香被調離綠葉港，前往協助魁拔收復樹國的米拉都。

江籬跟隨海問香來到米拉都時，戰鬥已經打響，魁拔集結靈山軍部分主力軍正在進攻米拉都，試圖從正面攻破聯軍的防線。

然而，聯軍的防守十分嚴密，且由於天神助戰，他們的士氣十分高漲，靈山軍多次發起的衝鋒，也無法攻克米拉都的防線。

……

米拉都北面，魁拔營地。

「你回來了！」大倉看到海問香走進營帳，便主動走上前問道，這個身材魁梧，長相憨厚的大漢，看向海問香的目光十分的柔和。

「嗯！」海問香點點頭，輕聲嗯了一下，隨後，便將目光投在正扶著案板，研究米拉都佈防圖的魁拔，然後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魁拔聽到大倉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當看到海問香回來的時候，便笑著說道：「綠葉港的事我聽說了，不愧是我們靈山軍第一戰鬥英雄，海問香。」

海問香點點頭，看著魁拔，沒說什麼，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魁拔對於海問香的反應，也並不感到驚訝，而是將大倉和海問香都招到身旁，然後指著米拉都的佈防圖道：「這是米拉都的佈防圖。」

「秋落木計劃讓靈山軍分四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也就說沒有佯攻，全部是主攻。」

「我的意思是由我主攻北面，這也是他們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東西兩面則交給你們兩個，剩下一面則由秋落木帶領其餘靈山軍主力進行突襲。」

「我沒有什麼意見！」大倉聽到迷麟的話，平靜地說道。

魁拔將目光放到海問香身上。

「嗯！」海問香嗯了一下，點點頭，認真的看著他，顯然也沒什麼意見。

「你們一個人就抵得上一支軍隊，所以，你們沒有援軍，不過，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順利完成自己的作戰任務。」

「如果沒有什麼意見，那就去各自的作戰點待命，天黑之後，準時發起進攻，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米拉都，以防天神援軍的到來。」魁拔深深看了一眼二人，隨及鄭重的說道。

「是！」大倉和海問香回答道。

隨後，二人一起走出了營帳，大倉看著走在身邊的海問香，道：「吃點東西再去吧，吃飽了，才有氣力交戰……」

「謝謝你，大倉。」海問香停下腳步，向大倉道了一聲謝，隨後，拒絕道：「不過，不用了，吃了到時候也會全部吐出來。」

「哦，明白了！」大倉說道。

「那戰後見……」海問香笑笑，揮了揮手。

「嗯，活著回來！」大倉低著頭，看著海問香說道，在得到海問香的回應後，便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營地裡。

……

米拉都，北面防線。

樸心提著一個手提箱，站在防線上眺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魁拔營地，然後又看了看身旁的聯軍士兵。

隨後，她離開防線，進入米拉都，在一個角落停了下來，然後，拿出一個哨子吹了幾聲。

哨子聲停下後，一個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然後，說道：「哨子，是塵給你的吧？」

樸心轉過身來，看向身後，只見一個霧粼從陰影中走出來，他有一張秀氣俊俏的面孔，目光柔和，身上有一種極為特別的氣質。

「你就是……赤鱗？」

「是我！」江籬點了點頭，他給塵哨子主要是為了讓塵在找他的時候容易一點，他倒是沒想到她會把哨子給樸心。

「你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樸心打量著江籬說道。

「怎麼說？」江籬問。

「塵那麼推崇你，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久居地界的天神，倒是沒有想到，只是一個看上去稍微有些特別的霧粼。」

「哈哈哈，塵是怎麼說我的？」江籬哈哈笑了幾聲，塵這麼推崇他，他怎麼不知道呢？

「塵說，你有一身深不了測的脈術，可以自由往返天地兩界，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她從來沒有遇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而且，她沒佩服過幾個人，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在塵心目中，我的形象這麼高大呀？」

「是啊，所以，我才說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雖然確實感覺你很特別，但似乎又不是那麼的特別。」

「所以，你找我來想做什麼？」江籬笑笑問道。

「這個箱子……」樸心將手中的手提箱提了起來。

「光勢！」江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手提箱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樸心有些驚訝：「沒錯，這的確是光勢，用來對付魁拔脈獸的。」

「你想把它交給我？」江籬用手指指著自己，疑惑的道。

「是，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給塵，讓塵來決定它的去處……」

江籬看著樸心，沉默了好一會兒：「想好了嗎？」

「想好了！」樸心看著手中的光勢點了點頭，她抬頭看著江籬，澄澈的目光格外平靜。

「哪怕可能因此犧牲？」

「是！」

「鏡和鏡心怎麼辦？」

「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樸心眼中更加驚訝，沒想到眼前的這隻霧粼連她的家人都知道。

「你不覺得對鏡心來說，這太殘忍了嗎？」

樸心低著頭，想了很久：「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地界妖怪們死在我的面前。」

「而且，塵說的對，地界妖怪既不需要天神，也不需要光勢。」

江籬看著樸心，一頭棕色的長發用蝴蝶結綁成馬尾，五官精緻，穿著紫色的緊身長裙，披著白色的披肩，讓她看上去英氣十足，就像一個女武神一般。

「其實，根本沒必要這樣，用你們天神的邏輯來說就是，沒有了光勢，有你和沒有你是一樣的，戰爭的形式不會因為你一個人有太多的改變。」

「這些地界妖怪，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被救贖，他們依舊無法避免這必死的結局。」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樸心沒有否定江籬的話：「但是，我就是無法看著他們戰死，而自己苟且偷生，是我主動請纓過來的，既然我不能使用光勢，結束這場戰爭，那至少應該讓我和這些地界妖怪們共同面對這一切。」

「就算之後天神和地界妖怪會付出比現在更加沉重的代價？」江籬說著不由想到了鏡心面試魁拔司主神時，焰爍的問題。

「最後一題，分析一個失敗的戰例。」

「樸心女神，她於魁拔1034年，攜光勢赴地界攻擊魁拔的脈獸，這本來是一件毫無難度的事情。」

「她只要把光勢帶到魁拔的脈獸面前，打開光勢的開關，任務就完成了，可是，樸心女神沒有啟動光勢。」

「如果這次行動沒有失敗，後來一系列傷亡就不可能發生，深愛著樸心女神的鏡神，也就沒有必要為追蹤魁拔獨自登上靈山。」

……

「我一直在想天神參與地界的事，究竟是不是對的，地界如今的局面，又是不是天神一手造成的……天神如此漠視地界生命，又是不是應該的？」

樸心看著江籬：「如果這些問題，都找不到答案，即便魁拔死了，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換一個時間，然後重複這一個悲劇，我無權決定一個地界妖怪的生死，更沒有資格去替他們使用光勢。」

江籬看著樸心，聽著她的話，他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因此，嘆了一口氣，接過了她手中的光勢。

「我會把光勢帶給塵，你有什麼話讓我帶給鏡和鏡心的嗎？」

樸心聽到江籬的話，心裏一陣悸動，但她還是強壓下心中的不舍，道：「不了，那只會讓他們更傷心。」

「哦，明白了！」江籬點點頭。

「謝謝你！」樸心深深鞠了一個躬，道了一聲謝後，轉身離開。

江籬看著自己手中的光勢，在邏輯上，用少數人的死來換多數的活，這怎麼看都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然而，這對於少數人而言，既不是公平的，也不是正當的。

誰都沒有資格，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從來都不是一道算術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