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江籬搖頭，看著葉傾仙那燦爛夢幻的臉頰，問道：「為了回到這個時代，而放棄自己的修行，甚至未來，你不後悔嗎？」

葉傾仙盯著江籬，靈動的眼睛裏波光粼粼，像寶石一樣璀璨好奇，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戳了戳江籬，狡黠的問道：「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事，那你說我祖父沒死，那他在哪裏？」

江籬看了一眼葉傾仙回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

「沒有人知道，他才安全啊。」

「你說的對。」葉傾仙聽後，沉思片刻後點頭回道，連自己人都不知道，那敵人就更不會知道了。

接下來，江籬和葉傾仙在帝關待了一陣子，之後便在她的懇求下，探尋九天十地以及仙域的遺跡密地。

一晃數百年，這一日，他們來到界海邊。

「界海。」葉傾仙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海，喃喃自語了一句。

「你來過這裏？」江籬聽到葉傾仙的話有些驚訝。

「來過。」葉傾仙點頭。

「石昊曾在通天之地看到你出現在仙古，九天十地的遺跡也留有你的石像，這麼說，你在來這裏之前，先去了仙古？」

「是啊，來得太早了，我本想見證他的成長，但終究是來早了，仙古時，若不是祖祭靈出手，將我送來這裏，我可能不會在這裏。」

「原來如此。」江籬恍然大悟，之後又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說什麼就說呀，本仙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你堂堂仙王，還怕我一個弱女子不成？」葉傾仙眼中帶著一抹促狹，靈動而調皮，像一個真正的少女。

「不久後，石昊破鏡仙王時，會有一個死劫。」江籬收回目光，他眺望界海，輕輕開口。

「死劫？」葉傾仙微微一愣，然後猜測道：「是仙域那幾個仙王？」

江籬點頭。

「那如何破解？」

江籬搖頭：「我不會插手。」

事實上，關於荒天帝的事，他都不會插手，這是他一個人路，沒有他的幫助，他一樣會崛起，至於逝去的那些人他也能找回來。

葉傾仙聽到江籬的話若有所思，如果江籬不便插手，那說明這件事在歷史上是註定發生的，一件註定發生的事，那她也不應該插手。

但……她來到這裏，不僅僅是為了見證他的成長。

「喂，接下來，我可能不能待在你的身邊了。」

「嗯。」江籬沒看葉傾仙，而是眺望著界海，他看到海上有很多人正爭渡而來，他們要登岸了。

「未來……我們還能再見嗎？」葉傾仙側頭，白衣如雪，隨風而舞，綽約之姿，流盼之美，神韻超脫，她的眸子如秋水，觸及人心。

「會的，到那時，我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江籬轉頭，看著這個靜時絕世而獨立，動時狡黠而靈動的美少女，調侃的說道。

「哼，我看到那時是我救你，本仙可是註定要成為仙帝的絕世美少女，知古今，曉未來，縱橫古今歲月，見過諸多大世，幾多天驕，又怎需你來救？」

「是是……所以，要好好的，我可等你來救我。」江籬有些哭笑不得，在這離別之際，她也不忘自戀一番。

「那當然。」葉傾仙這次沒有平時的那般活潑，而是淺淺一笑，貝齒晶瑩、輕艷絕麗。

她轉過身，上前一步，用粉拳輕捶在江籬的胸口，威脅道：「那你可得信守承諾，否則，本仙肯定會要你好看。」

江籬笑了笑，道：「放心，我這人就這一個優點，無論如何都會信守承諾，那……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用，本仙知道你來界海可不是觀光的，而且，你肯定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籬沒有否認，他來這裏，的確是想再入界海。

「那再見了。」葉傾仙揮揮手，隨後飄然離去。

這時，雪皇的戰鬥印記半激活，浮現在江籬肩頭。

「怎麼了？」江籬見雪皇印記再次主動激活，便開口問道。

「我要沉眠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戰鬥印記也會一度休眠，不過，你若有生命危險，印記仍舊會被激活，所以，你行事要小心。」

「沉眠，怎麼了，閉關出問題了嗎？」江籬一愣，極為擔心的問道。

雪皇搖搖頭，目光柔和：「你不用擔心，我體內的異能量在進行蛻變，這蛻變影響到我本身和我所留給你的戰鬥印記，所以，才不得不進入休眠，加快體內異能量的蛻變。」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江籬長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修鍊出了叉子呢？」

雪皇笑笑，身影瞬間變大，然後靠在江籬懷裏，片刻後，她直起身，踮起腳尖吻了江籬一下：「等我醒來。」

「嗯，你也不用擔心，以我現在的實力，沒那麼容易出事。」

「我相信你。」雪皇回頭，聲音無限溫柔，之後她化作一道光芒，沒入江籬的手臂上。

江籬摸著戰鬥印記，雪皇體內的異能量蛻變，肯定不像她自己說的這麼輕鬆，否則，又怎麼會牽連她留下的戰鬥印記？

「看來，我一定不能讓印記激活，否則，這很可能影響到雪的蛻變。」江籬暗自思忖著。

之後他將目光放回界海，又看向九天十地所在的方向，終究是一場令人絕望的亂世，生在這天地之間，是萬靈的悲劇。

他邁步進入界海。

這一次，他沒有再刻意遮掩自己的氣息，相反他主動外放自己的永恆巔峰的氣息，以試圖震懾登岸的那些生靈。

他一步就是一片汪洋，在空中留下可怕的氣息軌跡。

「可怕的生靈……」海中的仙王們戰戰兢兢，他們感受著空中殘留的道痕不僅感嘆。

「恐怕一隻腳已經徹底邁入了那個領域。」

「他這是要橫渡界海嗎？」

「或許在威懾我等。」

「他似乎來自於岸上，來自於那個被稱為亂古的時代。」

……

界海，無邊無際，仙王橫渡都需要無數紀元，就像石昊，推演出柳神的蹤跡，深入界海，一來一回便耗費了四萬多年的時間。

而這僅僅是界海的冰山一角，可想而知，界海何等浩大。

江籬一步便跨過數十個大宇宙的距離，僅僅半天時間，他便來到一座海島的上空。

「還是晚了一步嗎？」江籬落到這座海島上，島外波濤洶湧，一片灰濛濛的，看不到盡頭，也無法望遠。

而在島上，中間的位置，有一株柳樹，龐大無比，聳入雲層中，只是這柳樹被黑暗籠罩，且只有軀幹，並無柳枝。

江籬站在樹下，抬頭望著，輕聲嘆息，柳神太剛烈，無論是這一次，還是最後一戰，皆是如此。

這是一個可敬的女子，風華絕代，氣魄宏偉。

他在一塊石碑前停下，上面書有古文，這是柳神所留。

「捨棄軀殼，踏足黑暗，橫貫生死之間……」江籬大致瀏覽了一下上面留下的信息。

這主要是柳神過去的一些經歷，以及她現在正在的做的事。

她本想橫渡界海，但仔細推演，她發現橫渡界海，抵達盡頭，所耗的歲月太漫長了。

最終她選擇了一條外人不敢想像的路，主動被黑暗侵蝕，捨棄軀體，任他誕生新的元神。

而她真正的元神，則進入黑暗囚籠，選擇從那裏突破，殺向終極之地。

「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跟過去看一看吧，最終雖有帝火庇護，但終究是九死一生。」

江籬嘆息，他又在島上駐足片刻，隨及一步踏出，來到空中。

他仰起頭，看向無垠虛空，之後握緊拳頭，一拳轟出，時空之力包裹著無敵拳印，直接在空中轟開一條通道。

那裏有成片的殿宇，無窮無盡，懸浮在時空長河之上，無垠虛無之中，而在無窮殿宇的通道之間則是無數的黑暗囚籠。

柳神就是進入這裏，也是從這裏殺向終極之地。

江籬一個前身沒入裏面，剎那後，他出現在黑暗囚籠之中。

他看到了成片囚籠，無邊無際，雖然大多數囚籠已空，但仍舊有很多的囚籠裡囚禁著元神，其中不乏驚才艷艷、天賦異稟之人。

他忍不住嘆息，親眼所見，震撼遠非聽聞可比，這個世界比他想像的還要黑暗。

莫說凡俗，即便這些毀天滅地的修士，到頭來也不過是被圈養的命運，而無力反抗。

江籬一路前行，震開他經過的關押著元神的囚籠，之後將這些元神暫時收入到鬼帝令內。

然而，他如此行徑，很快就引起了黑暗生靈的注意。

他們從不同的地方殺來，要葬送江籬，其中不乏仙王巨頭。

江籬只能迎戰，他不喜殺戮，但也無可奈何，如今他一隻腳已經邁入準仙帝之境，這些仙王巨頭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因此，都被他擊殺。

而元神則收入鬼帝令，由鬼帝來做審判。

「哎……縱使世間有輪迴，也斬不盡生靈邪念啊。」鬼帝的意念藉著鬼帝令，發出一聲嘆息。

江籬聽後一陣沉默，是啊，強大如鬼帝，化幽冥，創輪迴，讓萬靈不滅，可也沒辦法根除生靈的惡念。

他呢，雖為浮沉館主，誓要終結世間的遺憾，又如何？

只要生靈存在，遺憾便永遠無法消除，除非這些生靈，可以像元泱境界那些從未下過界的天神一樣，無欲無求，才可以真正避免遺憾，避免黑暗誕生吧。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棄，更不能絕望，正因為黑暗存在，才需要光芒。

也許世界終究灰暗一片，但總有光可以驅散黑暗，帶來溫暖。

江籬摸著鬼帝令，輕聲道：「我們都在路上，只要在路上，一切就都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