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告別塵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天界，而是思慮再三，來到了天界的中央天台，也就是元點的所在之處，而天界主神元就守護在這裏。

當江籬來到中央天台時，一眼便看到坐在天台中央元座上的男孩。

他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這個男孩周身波動著強大的能量，這種能量超過了天地兩界的任何一個人。

他走到男孩的面前，元並沒有醒來依舊處於入寂狀態。

事實上，元只有在天界遇到重大事件，所有普通天神都沒有能力處理或決斷時，才會由某位主神，一般是塵系主神進入中央天台喚醒元，即出寂，由元進行判定和處理。

而在其處理完事情之後，又會迅速進入入寂狀態。

至今為止，元至少已有七次的出寂記錄，其他時間都是這種入寂的狀態休眠，這也是為何他的外表年齡這麼小的原因。

而在七次的出寂中，有五次是為了進行元點打擊，一次鑒定焰爍的天神身份，一次由鏡喚醒，詢問關於魁拔的一些信息。

這是江籬所知道的關於元的全部信息，元出寂次數太少，所以，他本身就充滿了迷霧，但大致推測，元和元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從元掌握元點開啟和守護元點這兩點可以看出來。

江籬想了想，打算喚醒元，因為他其實也有很多的疑問想要詢問，而這些問題也許只有元才能夠回答。

他佈置下結界，防止其他天神發現這裏的異狀，然後，便像塵喚醒元那樣呼喚元。

稍頃，元睜開了眼睛，當看到身前的霧粼後，眼中並沒有多少驚訝，好像一早就知道江籬一般。

「看你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了？」江籬對於元的反應有一些意外，因此，開口問道。

元臉上並無表情，只是異常平靜地回答道：「天地兩界的脈頻波動，一般我都能通過元點感應出來。」

「是這樣嗎？」江籬眸子此時閃爍出光輝，他的目光看向位於元頭頂上方正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元點，他想看清楚元點的本質。

片刻後，他收回了目光，臉上有一絲明悟。

元微微頷首，看著江籬那恍然大悟的表情沒說什麼，因為對於眼前的這位天外來客，元泱境界其實是沒有什麼秘密的。

「你喚醒我有什麼事情？」元坐在元座上平靜的問道。

「我記得你某一處出寂，鏡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於魁拔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是！」元回答道。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真相？」

「因為無論是在邏輯上，還是對於這件事情的結果，這都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怎麼說？」

「你應該知道魁拔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形意循環加速的結果。」

江籬點點頭，這的確是最表象的結果，眾神也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得到，因為一代魁拔是在泱發現地界，在鏡推行紋耀制度開始的。

「起初，即便我也沒有意識到形意循環的加速會產生無法遏製的後果，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無力再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是因為天神們已經離不開地界了是嗎？」江籬問道。

「這只是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形意循環本身已經失衡，並且不可逆，而這種失衡隨著時間的流逝還在持續惡化。」

「雖然速度十分緩慢，數值上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事實上它的確還在持續惡化。」

江籬聽到元的話，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他說：「除了數值的變化，在魁拔身上也應該有所體現，是吧？」

「是，魁拔的力量在變得越來越強大，這從每一代魁拔對天地兩界的傷害越來越大就可以看出來。」

「而且，不僅如此，魁拔存在本身也會加劇形意循環的失衡。」元看著放在腿上的雙手平靜的說道。

「你指的是收繳紋耀？」

「不全是！」

江籬低下頭，思索著元話中的深層含義：「可據我所知，元點打擊對於形意循環的破壞一點也不小。」

「你說的很對。」元低著頭，沒有看向江籬：「強大的形脈釋放不僅會破壞地界，還會讓天界的意脈枯竭，進而在生態上造成災難，之後加劇形意循環的失衡。」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進行元點打擊呢？」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魁拔存在本身超過了元點打擊所造成的損害，在邏輯和理性的權衡中，這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明白了，難怪你會說在邏輯和結果上，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因為天神根本無力改變什麼。」

「是這樣。」元睜開眼睛，看著江籬回道。

「可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明白，第三代魁拔是怎麼一會兒事，如果魁拔存在本身會有巨大的危害，那你為何容許第三代魁拔平安的度過一生呢？」

「這個問題我也思索了很久，在對僅有的歷代魁拔追溯中，我發現只要魁拔不曾覺醒魁拔的力量，魁拔就不是魁拔。」

「魁拔的力量在傳承，但只要不曾覺醒，它就會以一種幾乎無害的方式沉睡在魁拔的體內，那時，他就不是魁拔，僅僅只是地界生物。」

「第三代魁拔就是這種情況，他誕生之後，幾經流落，生活在一個非常偏遠的村莊，一生都沒有接觸過脈術，因此到他老死，都沒有覺醒魁拔的力量。」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江籬眉頭緊蹙，他想到了迷麟，看來他無論如何都要回一趟幻界了。

不過，理論上幻界是獨立於天地兩界之外的，並不參與天地兩界的形意循環，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事才對。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回去看看比較好。

「所以，在魁拔初生之時體質最脆弱的時候除滅是必要的。」元低著頭重複著上次回答鏡的話。

「最後一個問題。」江籬想了想再次說道。

元抬起頭，示意他說下去。

「形意循環的失衡除了在生態上造成災難，是不是還有更加嚴重的後果存在。」

聽到江籬的問題，元罕見的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不可說。」

江籬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對我也不能說。」

「不可說。」

「是說不出來呢？還是不便說？」江籬像樸神那樣追問元。

「不可說。」元只是低聲重複著。

這下江籬更加疑惑了，他抬頭看向元點，在他面前，元泱境界應該是不存在什麼秘密的。

但看元的樣子，似乎的確有一件只有元知道，且不能對外說的事，這件事和魁拔切身相關。

「魁拔……」江籬自語了一句，魁拔這種生物難道真的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嗎？

「天外之人，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調查，我雖不可說，但你可以自己解密。」

元說完這句話，便向江籬告別，隨後再次進入入寂狀態。

「不可說……」江籬看著已經入寂的元自語了一句，這還真的燃起了他的興趣，這件事他肯定會查清楚的。

之後他又在天界待了一陣子，主要是摸清楚天神們對於蠻吉的事打算怎麼做，但天神們並未有過多動作，僅僅像焰爍計劃的那樣派出了幾位天神，喬裝打扮去調查蠻吉的來歷。

當然，除此之外，他還了解了一下天界受地界影響的現狀。

大部分天神都是有性別的，換言之都是去過地界的，不過，雖然大部分天神都是有性別的，但不是說他們都染有七情。

事實上，在這些擁有性別的天神中仍舊有不少的天神保持著天神絕對的理性，當然，也有一部分則擁有較多的情感和情慾。

其中一部分表現出像地界妖俠那樣的豪爽，重情義，不過，也有個別天神則在私下裏表現出惡俗的俗態。

整體來看，天神們的確像塵說的那樣目前還處於可控的狀態，但江籬也看到了那些染上過多情感，表現出惡俗狀態的天神，他們與常人已經無異，區別僅僅是他們屬於一個叫天神的種族。

「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許真正的天神會越來越少吧……」江籬懸浮在天界的虛空中，遙遙看著天神們聚集地，不由說道。

身為局外人，如果有一天，天神們變得和地界生物一樣，那怎麼看都是一種遺憾。

當然，他不是在貶低地界妖怪們的情感，而僅僅是對於天神不再是天神的一種感慨罷了。

有些東西不是說出來就是的，必須有與之對應的品質，如果天神們和地界妖怪變得完全一樣，那麼天神，也就不再是天神了。

江籬想到這裏，突然啞然失笑，心想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天神們去煩惱吧，他跟著操什麼心。

天神們能力、權力、責任三位一體的職能規則，雖然是最最理想的生活方式，但這需要基於沒有過多私慾和情感的基礎上。

換言之，這樣的規則，在地界是沒可能推行開來的。

江籬最後看了一眼天界，隨後落下去，驅散意脈雲，露出裏面曲境的入口，然後飛進去，返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