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仞雪將魂環吸收完畢後，樂嘯天等人便立馬離開了星鬥大森林，不敢在此停留分毫。樂嘯天與其餘長老怪異的舉動，慌忙的神色也讓剛剛吸收完魂環的千仞雪一臉詫異，看他們臉色不似作假，想來應該是自己在吸收魂環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因此她一路上也沒多問，靜靜跟在他們後面，等到四人都出了星鬥大森林後，樂嘯天才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膽怯地瞟了一眼那森林，隨後目光投向有些茫然的千仞雪，強顏歡笑道：「仞雪，這次一千二百年的聖光獨角獸給你帶來了什麼魂技與提升能和我說說嗎？」

對於樂嘯天的異常，她故意裝作沒發現，開口回答自己的收穫「首先是感知能力，來自聖光獨角獸的感知能力被我繼承了一點，當別人攻擊我的時候，能被我提前感知，但如果超出我等級太多這個能力就失效了，沒有聖光獨角獸那樣出色。」

「魂技的話，它給我帶來的是一個名為天使突擊的強攻技能。」說著她喚出武魂，六翼在背後展開，催動第二魂環，第二枚紫色魂環發出紫色光暈。

她抬起右手，拇指壓著食指，指尖上一個金色光球開始凝聚，待光球達到飽和狀態時，化為一道金色光束。

「啪」的一聲，光束射向她所指的一塊一人高大小的岩石上，岩石直接被穿透，隻留下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孔洞，由一邊可以從孔洞看到另一邊，由此可見其穿透力的恐怖。

樂嘯天來到那岩石邊，看了眼那由千仞雪擊穿的孔洞，點頭道：「這個魂技威力確實不錯，隨著仞雪你修為的增長，威力只怕會更大。」

千仞雪倒覺得沒什麼，畢竟她前世第一個魂獸選的就是聖光獨角獸，只不過年限只有300年，現今獲取的魂技也和那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竟然融合了一部分聖光獨角獸的感知能力，這也是目前最讓她高興的。

「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族長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千仞雪看了眼已經泛著橘色的天空。

「嗯，確實，邪魂師也比較喜歡晚上行動。」樂嘯天點頭道，之後便和另外兩名長老護送著千仞雪回去了。

………

神考秘境空間內

樂凌雲此時形象已經和之前剛進來完全不同了，赤裸著半邊的臂膀，金色頭髮凌亂不堪，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洗了。衣褲也顯得有些破爛，但是，原本稚嫩的臉頰此時看上去多了一分堅韌，一雙眼睛如古井深潭，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煞氣，背後背著一把竹弓與一簍箭弩，這些都是他自製的。

細細算下來，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半年了，這半年來，樂凌雲在這秘境空間風餐露宿，食不果腹，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他不知道外面過去了多久，只是日復一日地殺怪練級。

樂凌雲看了眼自己頭上的標識，Lv35，經驗條一半黃，一半白，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就是他半年以來的成果。

不管他怎麼殺，怪物感覺依舊沒有減少多少，「這啥時候是個頭啊！」說著樂凌雲突然有些想念樂鐘的早餐了，這些日子，他就沒吃過一些像樣的東西，運氣好，可以吃到葷，運氣不好那就是直接吃土。

「也不知道這神考啥時候能考完。」樂凌雲苦著臉，看了眼不遠處的村莊，這個村莊是這秘境空間唯一一個人類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森林了，也就是樂凌雲練級的地方。

「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呢，要不去看看吧？」樂凌雲遲疑地看著那村莊，「總不可能那些怪物都要我一個人殺吧？也許可以讓他們幫忙。」

至於選擇另一方，滅絕人類……

太過喪心病狂，況且這是熾天使考核，在他的前世看到的正統西方神話裡，熾天使都是作為上帝神使的存在，理應歸於善神一方，也不會說讓考核者自己去幹掉自己種族這事。

腦中一邊思索著，一邊向著村莊前行，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了村莊。

「凌……雲，你怎麼回來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指著他道。

樂凌雲微微皺眉，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但看男人的表情，似乎認識自己，這讓他不由有些困惑。

男人的聲音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本在忙活的村民一個個都停下手中的活紛紛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和那男人一模一樣。

「凌雲，你為何要回來呀！」

「你……你是想害死大家嗎？」

「凌雲，求求你了，快點回去那片森林裏吧，你不能為了自己活命而不顧大家的性命，你不能這麼自私啊。」

………

一眾人有哭訴，有呵斥，有哀求，有謾罵，各種各樣的情緒充實在空氣中，宛若一幅浮世繪，但唯獨沒有歡迎。

樂凌雲神色從迷茫轉變為憤怒，又由憤怒轉為慘然，就這樣，他被這些村民一步一步地逼退到了森林之中，而那些人則求著他快去森林深處，快去……死！

待到那些村民重新回到小村莊後，他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看著那村莊。

從那些人嘴裏的一言一語，他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在這秘境中，自己的身份本是那村子裏的一員，後來被獻祭給了森林裏的怪物，以求一時安寧，這個傳統一直在延續著。

那個怪物他見過，就在森林深處，等級比他現在還高五十級，他每次刷怪都會有意避開那裏。

「我本想聯合人們去消滅妖怪，沒想到人們卻把我當成祭品，換一時安寧。」樂凌雲自嘲笑道，「原來我才是小醜。」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考核嗎？」

「救世，避世，滅世，三個選擇，呵呵！」這一刻，他真的很想不顧一切，將這個村莊人直接血祭了。但是他不敢賭，考核失敗後，神考就會解綁，千仞雪也會被當作已發放的獎勵被回收，想到自己對她的承諾，他忍了下來。

轉過身，不再將目光停留在村莊之上，默默走進了樹林深處，開始了自己的刷怪之路。

過了一個月，他再次來到那村莊，發現村裏有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正是他規避的那隻怪物，它面前跪著許許多多的村民。

那怪物沒說幾句，就直接將離它最近跪在地上的一個村民抓了起來，張口「哢嚓」咬斷了那人脖子，鮮血灑了一地，怪物咀嚼了幾口，就直接將手裏的屍體甩到一邊，跪在地上的人只是不斷地磕頭，卻無一人反抗。

沒多時，那怪物便離開了。村民們過了好久才站起身來，打掃著周圍的一切。

樂凌雲看著眼前的一幕，陷入了沉思，思緒良久之後，他也只能哀嘆一聲，回到森林繼續刷怪。

又一個月後，此時他已經69級了，這一天，他在刷怪中遇到了另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男孩。

「你在這裏幹什麼？」樂凌雲向男孩走來。

「我來這裏是孝敬牛頭大王的。」男孩一雙眼睛看向樂凌雲道「你知道它在哪裏嗎？」

「知道，就在這條路的盡頭，不過你知道自己去了的後果嗎？」

「知道啊，我會被吃掉，但是這樣大家就不用死了。」男孩憨憨笑道。

「……你們就沒想過反抗嗎？」樂凌雲沉默片刻，眼中帶著一絲憐憫那男孩。

「反抗？牛頭大王那麼厲害，村裏最厲害的大壯哥哥都被殺了，我們怎麼打得過呢？」男孩先是一驚，然後搖頭回答道。「而且牛頭大王也很信守承諾的，只要你按它的要求每年給它送兩個十歲以下的孩童，它就不會來襲擊村莊。」

「呵呵……」樂凌雲只是笑著，但卻說不上話，再次看向那村莊方向，他彷彿看到了一個養殖場。

「我帶你過去吧，前方路不怎麼好走。」樂凌雲轉過身，扭頭朝著小男孩說道。

「嗯，謝謝你。」男孩點頭道謝。

兩人一前一後，樂凌雲在前，小男孩在後，一直往道路深處走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一個洞窟口，樂凌雲指著洞窟深處道：「你要找的牛頭大王就在這個洞窟裡。」

男孩在樂凌雲背後瞅了眼那漆黑一團的洞口，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謝謝你，若是還有機會，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他蒼白的臉頰擠出一絲自以為平淡的笑容，但落在樂凌雲眼裏，隻覺得比哭還難看。

「不客氣，進去吧。」樂凌雲搖頭道。

男孩點著頭，強迫著自己身子向前邁進，在路過樂凌雲身旁時，樂凌雲甚至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啪！」

就在男孩完全路過樂凌雲時，樂凌雲伸手，一記手刀，砍在了男孩的後頸上。

男孩隻覺得腦子一懵，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樂凌雲蹲下身來，將他扶起，靠在一棵樹下。

看著男孩的臉道：「你很勇敢，但有些事還是交給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說著，他轉過身，隻身走入了洞窟，身影慢慢被黑暗吞沒。

也許他現在並沒有把握戰勝那牛頭大王，但他終是沒能狠心坐視不理，一如當初看見那個落水的小女孩一樣。

……

洞窟內，樂凌雲通過狹長的甬道，來到一個空曠的山洞，洞內空間很大，足夠容納上百人，四周怪石密佈，地面崎嶇不平，偶有幾道光束從外邊射進來，給昏暗的洞穴平添了幾分光亮。而其中一道光束照在山洞中央，正好射在一張石座上。

而座位上正坐著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手裏握著一把九環大刀，一件草皮外套披在身上。

之前只是遠觀，沒看清，此次近看之下，樂凌雲隻感覺自己遇到了牛魔王，那牛頭怪也發現了樂凌雲。一張牛嘴口吐人言道：「這就是他們給我新送的貢品，怎麼這麼臟，看來下次還是要去拜訪拜訪他們，讓他們長點記性才好。」

樂凌雲沒有說話，而是迅速取下掛在肩上的竹弓，從背後箭簍中抽出一支木箭，搭在弓上，左右手張開，將弓拉至滿月，瞄準牛頭怪左腿，鬆開弓弦。

「嗖！」一支木箭射出。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前後也不過三息，射出弓箭之後，他沒有停留，抽出腰間石刀，迎面沖向牛頭怪，不帶絲毫猶豫。

牛頭怪也是一驚，但它終究不是普通怪物，右手反握大刀，飛快往左一揮。

「唰」

「叮」

擋下了那突如其來的木箭，「好膽識，竟然敢派人來刺殺你牛爺爺。」說罷，它「嘩啦」一聲自石凳上站起，正好迎上衝過來的樂凌雲。

「哐當」一聲，樂凌雲手中石刀正好與牛頭怪的九環大刀碰撞在一起，濺起幾縷火光。

牛頭怪大力壓進，樂凌雲力量不敵被其壓得退了幾步。

「臭小子，膽挺肥呀，本來對你沒啥興緻的，現在我倒是真想嘗嘗你的腦袋和心肝了。」牛頭怪一面壓進著大刀，一面獰笑開口說道。

樂凌雲沒有回話，吃力抵抗著，一邊思考對策。

必須想辦法將它的力卸掉，他心中盤算著，經過腦內一番模擬，已有了主意。

只見他雙腿微蹲，向後邊勾下身子，看準時機，一個翻滾，直接從牛頭怪胯下滾至牛頭怪身後。

不做過多動作，又是從背後抽出兩支木箭，一併搭在竹弓之上，竹弓拉到滿月，瞄準牛頭怪後膝蓋。

「唰唰」

又是兩道木箭射出，牛頭怪也是反應迅速，但依舊慢了一步，隻躲開一支木箭，另一隻木箭則直接將他的左膝蓋貫穿。

「啊！」，疼痛自傷口處傳來，它盯著開始溢著血的膝蓋，雙目通紅，狂暴怒吼道：「我要殺了你！」，它憤怒地拔出膝蓋上的木箭，濺起一道殷紅，一瘸一拐地向著樂凌雲沖了過來。

一擊得手之後，樂凌雲趕忙後退，與那牛頭怪拉開距離，臉上依舊平靜專註，絲毫沒被牛頭怪憤怒的氣勢影響，只是掃視著牛頭怪全身，尋找其破綻。

他再次收起弓箭，抽出石刀，往牛頭怪左邊衝去。

「臭小鬼，怎麼可能讓你得逞！」牛頭怪拿起大刀，護在左腿前邊，然而，樂凌雲在離牛頭怪不到兩米距離時，突然一個側身，直接閃到其右邊，左手石刀猛然往牛頭怪右膝蓋插去。

牛頭怪一時間來不及將刀橫過來，正好讓樂凌雲得手了。

「啊！」又是一聲慘叫，牛頭怪右腿也被樂凌雲給廢了。兩腿受傷讓牛頭怪身體有了一絲停滯，但是樂凌雲卻沒有因為它的停滯而停手，直接將石刀留在它的膝蓋內側，取下竹弓，套在牛頭怪的脖頸之上，利用弓弦將其脖子勒住。把弓拉至滿月，用力一絞。

「咳咳……啊！」

窒息的痛苦讓牛頭怪拚命掙扎，手中大刀也「哐當」一聲倒在地上。雙手不住抓撓著脖子，但是弓弦太細，它註定徒勞無功。

又是一場力量的比拚，可如今樂凌雲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稚兒，經過這幾個月的磨鍊與升級，體力方面雖然比不過現在的牛頭怪，但其實相差並不是太過懸殊，隨著時間推移，此消彼長。

那牛頭怪，也漸漸失去了生息，活生生被樂凌雲給勒死了。

就在它死亡的一瞬間，樂凌雲腦海裡許久未響起的聲音再次響起。

「恭喜宿主完成考核，成功將妖魔滅族，是否離開秘境空間？」

樂凌雲有些詫異地看著牛頭怪的屍體，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原來整個秘境中，所謂的妖物，其實就你一個呀！」

隨後他低頭看著牛頭怪屍體，又看了一眼洞外，做出了一個決定。

………

洞窟之外，男孩睜開眼睛，「唔」，隻覺得後頸特別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我這是怎麼了？」

隨著視線的清晰，他發現自己正睡在那牛頭大王的洞口旁。

「對了，我是來供奉牛頭大王的，得趕緊去。」

男孩正要爬起來，一動腳，卻發現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目光隨即望向腳邊，是一個牛頭，面容與牛頭大王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睛似乎更紅些。

「這……」

小男孩有些迷茫地看著那黑黝黝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