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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界邪說》第296回 兩人陣前談正道
白禹開總算是搞明白這個威化城是如何成為現在這樣的,他拿起地上的一把大刀,走上前去踩在了周名地的胸口,手中高舉著大刀,高聲道:「泰司王實屬可惡,你也罪該萬死。」

「別……大爺饒命,饒命……饒命啊……」周名地嘶聲力竭喊道。

白禹開道:「我前不久剛捉了段聞天,他可沒有你這麼怯懦畏死。」

「啊。你就是白禹開?」周名地震驚萬分。

「是我。」白禹開說得斬釘截鐵。

周圍的大軍將士們紛紛動容,全部開始低聲竊語,各自交頭接耳談論起來。白禹開在逍遙城打敗泰司王和易行雲時就聲名遠播了,又經過赤蒙山混戰和泰奇城防衛大戰這麼一鬧,更是名動泰司國全境,成了無人無知、無人不曉的人物。現在他又帶著五萬人將他們五十多萬大軍擊潰,令他們敬佩不已。

白禹開對著周名地道:「現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放棄泰司王,轉投我的麾下,我封你做大元帥。」

周名地沉默下來,眼中不再有驚懼之色,反而變得暗淡絕望,他長嘆一聲,道:「你殺了我吧。」

白禹開一愣,萬萬沒想到剛才還貪生怕死的周名地此刻變得視死如歸了,他晃了晃手中之刀,厲聲問道:「你不怕死?」

周名地瞪著他,道:「泰司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若是背叛了他,豈不是禽獸不如?再者,我太知道泰司王的手段了,背叛他的人死得都很慘。」

白禹開聽明白了,周名地的話主要意思是後一句,只要泰司王還有現在的勢力,周名地寧可死也不會投降。

白禹開放開了周名地,將他交由槍兵隊羈押,自己則飛上了天,來到了薑無爭身邊。

薑無爭見他到來,便問道:「事情處理完了吧?」

白禹開急忙道:「我來請求薑公子,再幫我一次。」

薑無爭抬頭眺望遠方天際,道:「天快亮了,我該率軍回去了。」

白禹開道:「請你再給我借三萬兵,你率剩下的兩萬人防守威化城。」

薑無爭搖頭道:「我已經幫你攻下了威化城,我估計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有泰司王的援軍前來,你已經達到了逼其回援的目的。」

「還不夠,我要率軍繞到南部,尋找時機攻襲回援大軍的薄弱之處。再者,泰司王軍隊眾多,只怕只有部分軍隊回援,泰奇城之圍未必能解。」白禹開道。

薑無爭嘆道:「那些向其他地方潰逃的亂兵,你是故意讓他們離開,目的就是要吸引其他軍隊前來。」

白禹開道:「我請求你的幫助。如果你率軍返回,我也只能鼓動著七八十萬的殘兵固守威化城,而我則孤身返回泰奇城,在城破之時,率領城中四十多萬的殘兵弱兵拚死一戰。」

「那你可真就要死了。你這裡七八十萬大軍和泰奇城的四十萬大軍不過是沙子堆積起來的軍隊,怎麼可能和泰司王的主力大軍抗衡?」薑無爭嘆道。

白禹開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我已無退路。」

薑無爭又嘆了一聲,沉思不語。

白禹開接著道:「止戈城的防禦已經是固若金湯,趙治江又是帶兵名將,黑帝不可能去強攻,你在這兒停留個三五日絲毫不受影響,再者你若得知止戈城有難,可以隨時離開,我絕不阻攔。」

「唉……」薑無爭又是長嘆一聲,而後道:「我再幫你這一次。」

白禹開感激得說不出話來,深深一揖,道:「多謝。」

薑無爭來到大軍前方,讓那兩隊靈力損耗極大的弓兵隊伍飛入城中,剩下的一隊弓兵和兩隊槍兵總計三萬人全部交給了白禹開。而他則飛入了城中,準備親自守城。

臨走之際他對白禹開道:「你若真到了窮途末路,我這三五萬大軍對你也無濟於事。相反你若是能夠絕地反擊,這支軍隊反而能夠錦上添花。我猜就算是我帶軍返回,你也一定有辦法扭轉頹勢,轉敗為勝。既然如此,我幫你幫到底。」

白禹開再次一揖,感激薑無爭的傾力相助。人生在世,能有幾個知交好友?

分別統帥三隊的三個將軍來到白禹開身邊,等候著他的命令。白禹開轉頭看了一眼威化城內,下令大軍向東開拔而去。

他們一路向東飛行,大約飛了一炷香時間,忽然看見身後的威化城上多了一個護城陣法。白禹開知道這是薑無爭布置的,他有這個陣法才學。陣法的結界清澈透明,幾乎沒有光芒,乃是完整的護城陣法。

白禹開對身邊三位將軍道:「你家薑公子真是了不起,布置的護城陣法如此精妙,厲害厲害。」三位將軍也齊聲稱讚,都對薑無爭十分欽佩。

沒過多久,他們率軍來到了丹華城外圍。此時城外負責攻城的大軍已經停止了對護城陣法的攻擊,全軍集結了起來,正面向著他們,做出了迎戰的準備。

兩軍對壘,白禹開一方只有三萬人,而對方人數超過五萬。放眼看去,前方這支軍隊旗幟招展,軍容威武,士兵各個孔武有力,絕不是弱旅。

白禹開率先飛出,高聲道:「你們是哪支軍隊,大將又是何人?」

很快,對面軍中飛一人,手持一桿長槍,腰間佩戴一柄寶劍,身穿黑色鎧甲,臉上留有短須,看上去十分儒雅。他手中長槍指著白禹開道:「我乃泰司王帳下將軍宋侃,你是何人?」

白禹開道:「我對泰司國的將領並不熟識,不曾聽說過『宋侃』之名。」他原以為對方聽到這話一定會動怒,哪曾想這個宋侃並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隨後,宋侃又問道:「你是何人?為何來此?」

白禹開道:「我就是白禹開。」

「早就猜到是你了。除了你,誰還敢在泰司國作亂生事。」宋侃道。

「多謝宋將軍誇讚。」白禹開道。

宋侃端詳著他,又道:「聽聞你在逍遙城用一股難民擒獲了易行雲和泰司王,泰司王將此事視作最大恥辱。你可真是了不起。不過,你用難民使巧計,左右調度耍手段,這不是帶兵的正途,而是旁門左道,統兵作戰還是應該合正道。」

白禹開不解,反駁道:「可我聽過另一句話:兵者詭道。」

宋侃道:「這和我說的並不矛盾,反而殊途同歸。統兵之道,乃是合正之道,以正氣、正行、正心統兵,則兵行正途,攻無不克。而統兵之術,則謀也,詭也,詐也,計也。」

白禹開又道:「我還是沒明白,這兩者乃是對立矛盾的,如何又是統一的?」

宋侃道:「事物本來就是矛盾又統一的。統兵之正,乃是彰顯天道;用兵之詭,乃是手段策略。」

白禹開又問:「那麼宋將軍又如何看待『天道』二字?」

宋侃答道:「天道乃是極致真理,概念繁雜,三兩句說不清楚。但我以為,天道乃世間根本原則,即仁、義、禮、智、信,不邪、不惡、不貪、不暴、不怨。」

白禹開點點頭道:「宋將軍此言完全合我意,我也是如此看法。」

宋侃道:「我不過是個帶兵的粗漢,這僅僅只是淺陋見解。」

雙方大軍靜立高空,嚴陣以待。雙方主將卻不是飛出陣前單挑廝殺,反而是大談帶兵之道和人生哲理,雙方將士聽著二人的高談闊論,心中又驚又奇,都是一頭霧水。

白禹開笑道:「我到現在總算是聽明白了宋將軍的意思。宋將軍是在說我用計謀手段擊敗泰司王,乃是我心術不正,是以卑劣手段謀奪泰司王的封地,是借北界混亂之機趁機崛起,欲圖成為一方霸主。」

「難道不是這樣嗎?」宋侃問道。

「這事要從我去逍遙城說起……」白禹開正要訴說他在逍遙城的見聞,忽見遠處丹華城的城門打開,一名男子飛出城外,手拿一柄硬弓,搭箭拉弓,對準了宋侃大軍的後方,隨即箭上出現了一個巨型氣旋。

這人正是冷無風,拉弓射箭的動作和薑無爭一模一樣,就連箭矢之外形成的巨大氣旋也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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