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行者與異型者》獨行(九)
野狗踏上了狼途。黎陽沉淪了這麼久,直到遇到白狼。可事後黎陽方才想起,曾經的千夜也對他說過:不去化解悲傷,而是讓悲傷沉在心裏。
或許,千夜真的不希望黎陽如此難過,而是讓他背負起自己的那一份,去向沙滸復仇。
可是就憑現在的他,拿什麼去回到硝煙紛飛的戰場?身上烙下傷疾,手無寸鐵,想要回到這條路上來還是難了點。
黎陽摸著扎手的寸頭,好一番糾結。他走進了全市最大最好的武器店,在展示架前駐足了很久。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武器店的服務小生走過來。
「你們這……最好的武器是什麼?」黎陽問。
「您是指哪一類呢?」服務生問。
黎陽想了想,說:「刀劍之類的吧。」
「您可以看看這把武器。」服務生把黎陽領到牆上懸掛著的一把大劍,「這是巨闕,基本上是本店最好的劍了。」
黎陽隨手摘下巨闕。試用了一番,雖說是把殺傷十足的寶劍,但過於沉重,黎陽自然是想要像白狼那樣飄逸。
「那,這個呢?」服務生又展示了一把細長的金色大劍,「金色聖劍,絕大多數的王國騎士都用它。」
黎陽皺著眉毛,他還是覺得差了些什麼。
「你這就沒有那種特別一些的武器麽?」黎陽說,「越特別越好。」
「特別……」服務生想了許久,然後忽然想到了,拉著黎陽來到了一口黑紅色的水晶棺前。
「這是?」黎陽不禁發問。
「這裏面是本店的鎮店之寶。」服務生說,「因為它的適配性極低,沒有人能夠使用它,有富豪買走之後仍然把它退了回來。」
「哦?」黎陽好奇地打開棺蓋,一道紅光撲面而來,隨之到來的還有清淡的玫瑰花香。
「嘩!這!」黎陽被這獨特的氣勢驚到。
「這就是我們的鎮店武器——緋紅羅斯。」服務生介紹。
黑色與紅色相間的劍柄上,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的深紅色玫瑰。銀紅色的劍鋒也刻滿了玫瑰花紋,整把劍樸素又華麗,沒有過多的點綴卻讓人眼前一亮。
黎陽死死地盯著這把劍。
出了武器店,黎陽快速地飛奔起來。他知道,一定要攢錢買下這把緋紅羅斯。此劍價值330000G,放在以前黎陽想都不敢想。但是自從見識了烏乎勒之牙的強大,他極其希望入手一把頂級武器。
要知道,價值20000G左右的異能武士刀用起來就已經很有威力了,這價值直接翻了十多倍的緋紅羅斯,一定擁有摧枯拉朽之力。
黎陽並不擔心自己使用不了它。他在打開那水晶棺的一刻,彷彿就感覺到了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召喚著他,這種由武器主動散發出來的靈力,不是所有人在碰到所有武器都能感受到的。
而且,千夜說過,黎陽的強大在於對武器的得心應手。他認為自己絕對能夠與緋紅羅斯適配。
那麼接下來,就是攢錢了。黎陽望著街上人煙,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酸楚。
人生下來就是不斷遭受失去,而每一次失去都會讓人變得更加成熟。
這次的沉淪恰好是碰見了白狼,但如果再不成熟起來,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人來幫助黎陽排憂解難。
「小夜,你說我不成熟,那麼這一次,我真的要成熟了。」黎陽握緊拳頭,「我會繼續按照你所希望我活的樣子而活下去,我不會辜負你的。」
既然緋紅羅斯價格不菲,那麼就必須乾點來錢快的活。靠沒日沒夜地賣燒烤,下輩子也買不起。
最後,還是要回歸到賞金獵人上去。這是大破壞時代風險和利益並齊的最佳工作。
「賞金獵人,爺回來了……啊!」黎陽振臂歡呼,左臂卻忽然一陣鑽心的痛。
黎陽捂著左胳膊,臉色鐵青地回到了夜市街。
「怎麼了?」聞一欽烤著串問。
「身上的傷還沒好。」黎陽皺著眉頭,「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兩個月不到。」
「哦?」聞一欽抬眼看了看他,「那怎麼不去治?」
「喂,是不是我在這時間長了你就忘記了我的過去啊?」黎陽叉著腰,「我之前哪有錢啊?」
聞一欽愣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來,幫我把這份烤完。」
黎陽不情願地走到燒烤架前。反覆翻了翻,撒點孜然辣椒面,香味四溢。經過了一個多月,黎陽已經將燒烤乾得爐火純青了。
給客人上好串以後,黎陽擦了擦手,抬眼看到了聞一欽捏著一把錢走了過來。
「誒,這是12000G,你先拿著。」聞一欽遞給黎陽。
「不是,你才出來乾多久啊?這點存款是你所有的錢了吧?」黎陽連忙推辭。
「這是我預付你半年的工資,以後在我這好好乾。」聞一欽塞到黎陽手裏。
「嗯……欽哥。」黎陽撓了撓頭,「我……我可能在這乾不長了。」
「啥?」聞一欽睜大眼睛。
「我……我想去做賞金獵人。」黎陽扭扭捏捏地說,「其實,我想通了,我應該到外面做我應該做的事。」
這段話讓那幾個小夥子也聽到了。他們幾個勾肩搭背的,面面相覷。
聞一欽遲疑了很久,哦了一聲,說:「所以這錢……」
「所以這錢我不能要,我……我在這乾不到半年了。」黎陽遞了回來。
「不是,所以這錢你更應該拿著了。」聞一欽說出令黎陽難以置信的話,「你現在渾身是傷怎麼去做賞金獵人?這就當我是資助你的資金了,再說了,對於賞金獵人來說,一萬G算錢嗎?你又不是還不起。」
「哥,你就這麼相信我?」黎陽挑著眉,「你就不怕我卷錢跑了?」
聞一欽笑了笑:「在這條街上,我們就是靠義氣混的。如果彼此沒有信任,還講什麼義氣。」
黎陽凝固的臉上忽然泛起笑容,連忙跑到燒烤架前:「謝謝哥,剩餘的這段日子裏,我會好好乾的!」
聞一欽低下頭,去收拾盤子去了。
「欽哥,你真的打算把那一萬二給他啊?」眼鏡問,「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也就算了,他,他才和我們認識多久啊?」
「是沒多久,但他夠哥們。」聞一欽說,「至少秉人找上門來,他二話不說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足夠看出來他的人品。」
「那也不能一下把家底都掏空了呀。」高個說。
「好弟弟,我和你講,在我輟學之前,我也曾經有個夢想,那就是做賞金獵人。我想橫跨廢土大地,緝殺無數異型,名揚在外,腰纏萬貫。」聞一欽說,「但是生活從來沒有給過我追逐夢想的機會,我連學都上不起,拿鎚子做賞金獵人?我連一把2000G的軍刀都買不起,我一輩子都要蜷縮在這條黑巷子裏。」
幾個人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你欽哥以前也是一個熱血少年,只不過這三年已經被現實磨平稜角了,我們普通人拿什麼翻身?你是有錢買頂級武器,還是有錢學習武功?」聞一欽平淡地笑笑,「既然他是一名翼行者,有這樣的實力,那就讓他去嘛。男人,總要有點夢想的。」
黎陽把最後一把串烤完,向聞一欽揮揮手喊:「哥!烤完我放這了!我先走了!」
聞一欽一條腿踩在凳子上,點點頭,望著黎陽遠去,嘈雜的夜市裏回蕩著他那清澈的笑聲。
「你們曉不曉得什麼叫: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聞一欽把腳拿下來,「他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埋沒在這種草芥之地。」
「對,黎哥一定會出人頭地的。」高個說。
「有朝一日,我要在獵人的金榜上看到黎哥的名字!」瘦猴說。
「到時候讓他帶我們去兜風!」胖哥搓搓手。
聞一欽滿眼都是想像中自己廝殺的場景。直到有人的叫呵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老闆,我們這桌的串還沒好啊?」
「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