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赫喝著涼透了的茶，越喝越暴躁。

「這個當康，真是不叫人省心！上次去海星塔就負了重傷，這次又倒在了翼者的手下！」黃赫拍了拍桌子，「真是無能！」

「你還真別說他無能。至少他幹掉了一個翼者不是，還是我們通緝的。」合窳說。

「那是你們通緝的，跟我有什麼關係？」黃赫壓不下怒火，「製造一個異能人要消耗我多少財力物力啊！真是的……本來還要締造異鬼王朝的，這下好了，補充當康的缺口就又要花費大量的材料。」

「教主，你還要製造新的異鬼嗎？」東方佑問。

「嗯……我本有這個想法，或者說，一開始我就把異鬼的數量定在了六個。」黃赫說，「只是那兩把帝器我遲遲沒有弄到手。」

沉默了一會兒，黃赫似乎看開了一些：「算了，死就死了，異鬼可以再造，但抓來的翼者可都是鮮活的實驗體啊。」

黃赫看著被捆綁的五名翼者，打起了壞主意。

翌日，楊學武再次將反異型部隊召集。只不過這一次，雖說每個小隊的人都到齊了，但是每個小隊卻都不是全員。

目前來看，反異型部隊只有二隊和五隊的人員尚為齊整。武部的實力被大大削弱，這讓楊學武不禁回想起邊明德的忠言。

楊學武對翼者們說了很多，也提到了遭受襲擊的三隊。可方鎧對這些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甚至楊學武在喊他名字的時候，他都恍惚了一下。

「方鎧，元帥叫你呢。」王戰疏高聲叫道，「怎麼無精打採的？」

「嗯……」方鎧抬頭看了一眼王戰疏，又看了看楊學武，「不好意思元帥……」

「唉，方鎧，我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好同伴，我理解你的心情。」楊學武歉意地說，「但是她一個人換回了兩名三隊隊員的性命，還殺死了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鬼，她是偉大的……」

「我知道。」方鎧打斷楊學武，「我只是心情沉重，但沒有責怪任何人，也不會影響接下來的任務。」

楊學武點點頭。

此時在燭火海岸，周爾穿著一身肥大的睡衣，跟在燭姨的身後。她小心翼翼，捏著衣角，不知道要去哪裏。

燭姨回頭望望，噗嗤一聲，揉了揉周爾的頭：「這麼拘謹幹什麼，我又不是壞人。」

「就是因為不是壞人，所以才更謹慎啊。」周爾戳了戳手指，「世界上哪有人會無條件對自己好啊。」

燭姨笑了笑，轉過身去：「你多大了？」

「二十。」周爾答。

「才二十歲啊。」燭姨微微點頭，「像你這麼大的很多人都還很天真，沒想到你很現實。」

「有……有嗎……」周爾撇撇嘴，「大概，和其他這麼大的人相比，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無條件對我好的人吧。」

「你經歷過什麼嗎？」燭姨問。

周爾沉默了一會兒，剛要開口，卻被燭姨先一步打斷：「嘛，每個人的人都有自己不願告人的秘密，無可厚非。但是啊小周爾，永遠不要對生活失望。」

「嗯，我沒有對生活失望，相反，我有一個好閨蜜，她卻因為對生活的黑暗感到絕望而自盡了。」周爾嘆氣道，「而我雖然也經歷過黑暗，可我已經決定要帶著她那份好好活下去。」

燭姨閉上眼睛，海風吹來，夾雜著一點鹹鹹的海鹽味。

「你說你從沒遇到過無條件對你好的人，那就繼續等待。」燭姨赤腳走進海裡，「我們總會等到一個心甘情願對你好的人。」

周爾忙問：「那燭姨有過嗎？」

「當然。」燭姨說，「只不過他已經駛向了星辰大海，我在這裏就是為了守護他。」

周爾半張著嘴，隨後也赤腳跑到海水裏去：「我感覺燭姨應該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我有故事，你要聽嗎？」燭姨笑笑，彎腰捧起一個膠袋，「先來幫我撿海洋垃圾好了。」

「哦！」周爾笨拙地跑過去，寬大的衣擺在水面蕩漾著，「這裏的水真清澈啊。」

「不是因為海水清澈，而是因為從河裏湧下來的水清澈。」燭姨指著遠處瀑布一般的山崖，「海水已經被永遠汙染了，世界的飛速發展拜人類所賜，而大破壞也拜人類所賜。」

「大破壞是人類造成的嗎？」周爾不可思議地問。

「你知道異型是怎麼產生的嗎？」燭姨反問，「其實從平日裏產生的異型就能看得出，它們都是世界上原有的事物所變異的。我想，從大海被汙染的那一天起，很多海洋生物就開始了變異。」

「人類汙染嗎……」周爾撿起水裏的一個塑料瓶，望著出神。

「這裏雖然有河水的沖刷，但仍然會有無數的垃圾從海洋飄過來。」燭姨說，「我每天都在拾這些海洋垃圾，為的就是能夠讓大海恢復以前的模樣。」

「我來幫您！」周爾踏入更深的海水裏，在藍黑色的水中找尋著海洋垃圾。

燭姨欣慰地笑笑，喊道：「不要走太遠哦！真正的海水是對人體有害的，別碰到了！」

「知道啦！」周爾回頭大喊。

兩個人在海邊忙碌了一下午，燭姨熟能生巧，彷彿眼中總是能看到漂洋的垃圾，並把它們精準地拾起，放在海岸上，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

而周爾則相比起來很笨拙，眺望好久才發現一個，邁著小細腿走過去，垃圾又被她跨出的波紋盪開，撿垃圾卻好像抓魚一般，和一個小易拉罐也能鬥智鬥勇好久，總算「抓」住它了，等走到岸邊又要考慮半天放在哪堆裡。

燭姨捧著滿懷的海洋垃圾回到岸邊，卻看到塑料瓶和易拉罐放在一起，膠袋和紙殼放在一起。

「這分類……誰教你的？」燭姨看向周爾。

「不是嘛……瓶瓶罐罐放一起，條條帶帶在一起。」周爾尷尬地撓撓頭。

燭姨一捂額頭：「那肯定是可回收的和不可回收的要分開放呀！」

一回頭，周爾又跑開了。

燭姨微微搖搖頭，把周爾撿來的垃圾分好類，一轉眼周爾捧著一個藍綠色的貝殼跑到燭姨面前。

「看，它好好看！」周爾驚喜地叫道。

「當然了，海洋生物曾經是最美麗的。」燭姨說，「不過自從大破壞開始，別說海洋生物了，連海水都成了黑色。」

「燭姨，既然整片大海都被汙染了，那我們撿這一點垃圾，又如何能凈化大海呢？」周爾不解地問。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燭姨說，「海洋變成這個樣子，當初也是因為人們一個一個垃圾扔出來的，那我們為什麼不能通過一個一個撿回來，而讓海洋變好呢？」

周爾由衷地笑了。忽然，她看到遠處的水裏撲騰著水花，她興奮地大喊：「燭姨！這裏有魚……」

話說一半，周爾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燭姨擔心地走過來。

「傷口還沒好，沾了水有點疼。」周爾齜牙咧嘴，「問題不大。」

「什麼問題不大，海水看起來清澈但實際也很臟。今天就到這裏好了，這不是一個急於求成的事，慢慢來。」燭姨扶好周爾，「在你的傷沒有完全好之前，你不要離開我太遠。」

「知道了。」周爾點點頭。

就在周爾在燭姨身邊安心養傷時，聖盾以及反異型部隊其他人都已認為周爾已經犧牲，只有一個人不這麼認為。

方鎧獨自一人來到L市的河流處，暗自想到：「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東子是被巨大異型人殺害，我的執著讓我發現了其中翼團的陰謀。這次，我也不能放棄……至少，要找到周爾的蹤跡！」

方鎧順流而下，再次站到河流泄落的山崖處。

「昨天就找到這裏，不會被衝下山崖去了吧。」方鎧面色凝重，「這麼高，還被麻醉彈打中……摔下去豈不是……」

方鎧凝視著崖下的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