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晴，初冬的天空久違地飄起了白雲。

黃赫走出唯心殿，深吸著通透胸腹的冷空氣，又長長地吐出，從口邊徐徐升起一縷白霧。

「這也許是今年最後一場雨了吧。」黃赫說，「在此之後，就要下雪了，你終究還是沒能等來第一場雪啊。」

黃赫轉過身，嘴裏念念有詞：「年年雪裏，常插梅花醉。按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唯人教教堂外，數千信徒已經排兵佈陣。東方佑站在兵隊前列，回頭看了看在佐冥的陪同下緩緩走來的黃赫。

黃赫點了點頭，示意東方佑率兵前進。

東方佑意會，一揮手：「出發！目的地：西部異亂區！」

「教主，我們……用得著如此興師動眾嗎？」佐冥小聲問，「不僅叫來了異鬼，還讓所有的信徒都出兵嗎？」

「至於。」黃赫說。

「可……對方只是一個連我們人數十分之一都沒有的組織啊。」佐冥說。

黃赫嗤了一聲：「左護法，看來你還沒懂，我們這次去是做什麼。」

「嗯……恕屬下無知。」佐冥低下頭，「難道不是去向殺害了梅執事的人復仇嗎？」

「是啊，是嗎。」黃赫閉上眼，不再多言。

唯人教這一次幾乎是全員進軍，教堂裡渺無人蹤。浩大的軍隊踏著西山，一路南下，打算直接從山上過去。

前進了約一小時，唯人教全員跋涉到了目的地。佐冥抬起頭，看到那個殺手集團的大本營，瞳中燃起了怒火，但他只能先冷靜，稟告黃赫。

「教主，就是前面。」佐冥指著前方的大本營說。

此刻東方佑也發現到了地方，抬手示意眾人停步。

黃赫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並不算大的大本營，忽然瞳孔一縮，渾身顫抖起來。

「吭！」黃赫死死地盯著門前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的梅依舊安靜地垂著頭，冰冷的雨水從她的短髮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黃赫閉上眼，咬著牙，用力捏著拳頭。他抑製著心中巨大的憤怒和悲痛，從內心深處爆發出一聲怒吼：

「給我踏平殺手集團！！！」

教主的命令如同晴天霹靂，唯人教信徒拔出短刃，一窩蜂沖向殺手集團大本營。

殺手集團門口的守衛還沒清楚是怎樣個情況，就看到幾乎是自己組織所有人數量十倍還要多的人，吶喊著沖向了自己，一時魂不守舍，驚恐萬分。

於是，兩個人不明不白地歸西了。

「梅執事說過，這裏的所有人不是同流合汙就是默不作聲，都是同罪！」佐冥大喊，「一個都不要留！」

竹掄起鈎鐮槍，殺在最前方，將所有礙眼的傢夥們全部切成兩段。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放倒幾人後又見背後撲來一名刺殺者，但轉眼間被一支箭羽射穿。

蘭舉著弓，雙瞳冰冷。

「給我殺！！」東方佑一揮大手，無數信徒踏入大本營。信徒數量之多幾乎要撐爆了這裏。

「唔哇！！」殺手集團的工作人員們東逃西竄，屁滾尿流，被信徒們千刀萬剮。

「Boss，Boss！Boss完蛋了！」一個黑衣人急慌慌地跑進來。

「我看你才完蛋了！」Boss猛地給了他一耳光，「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一大群人！一大群人殺了進來！」黑衣人捂著臉。

「慌什麼！我們是誰？」Boss自信地說，「我們有數年如一日培養的殺手，都是以一敵百的精英！來者皆死！」

「殺……殺手？」黑衣人無辜地看著Boss，「您的意思是，把殺手都放出來嗎？」

「轟！」一聲巨響，天花板被鑿了個大洞。塵土四起，竹掄著鈎鐮槍站在Boss的面前。

「啊？！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Boss驚叫。

「你的手下已經把你給賣了。」竹說。

「什麼？這群畜生！」Boss恨恨地咬牙切齒，「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不用你出手，他們已經被我們殺了。」竹說。

「你……你們……得到了情報還滅口？！」Boss震驚。

「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而來。」竹拔地而起，「我們要粉碎你們整個殺手集團！」

「住手！」Boss大喊。千鈞一髮之際，一名身著虎皮大衣的壯漢擋在了Boss前面，手裏兩板大斧結結實實地攔住了鈎鐮槍。

「虎子！來得正好！」Boss轉身就跑，「給我殺了他！」

虎子打量著竹，猖狂道：「哼哼，小身板，看你虎哥一斧子把你剁成……」

「呲！」竹冷眉橫對，鈎鐮槍直接貫穿了虎子。

「人，是會死於話多的。」竹拔出槍，兩側的鈎鐮將虎子的內臟肝膽劃破，一擊斃命。

抬起頭，Boss已經逃之夭夭。

外面，成群的殺手已經集結。

「這些……都是異亂區裡逃出來的倖存者麽。」佐冥問，「都是和梅執事一樣的可憐人啊。」

「可憐？別開玩笑了左護法。」東方佑嗤之以鼻，「沒有他們的私慾，異亂就不會爆發。雖說是被害者，但也並非無罪。」

「是……是啊。」佐冥一愣。

大本營外，殺手正在與信徒正面對抗。信徒們雖說日夜習武，但強度要比之前大打折扣，真槍實彈的戰場已經很久沒有上過，面對實力強勁的殺手們，信徒節節敗退。

不過好在還有左右護法在，他們在敵人群中肆意廝殺，血揚漫天。就在體力漸漸流失時，三隻異鬼從天而降。

「既然教主誠心請求我們了，那我們就不能不近人情對吧。」蜚轉了轉獨眼，持著最終雷暴，指向前方。

「敵人很多呢。」蜚定了定神，啟動了最終雷暴，「可真是個大危機啊。」

一團球形閃電在槍口匯聚，電光閃過每個人的臉。

「呲！！」粗大的電流撕裂人群，將無數殺手電筒成灰燼。

「都是一些值得認真的玩具呢。」合窳在手心裏轉動著破滅X剪。

「是啊，比任人宰割的玩具有趣多了。」魚扛起電磁炮。

有了異鬼的幫助，加上信徒的人海戰術，這些殺手們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下。而在追擊Boss的路上，竹也絲毫沒有停歇。

Boss邊跑拿出一罐強化葯，正打算對自己進行一次臨時強化，卻一瞬間手腕驟熱，失去知覺，乍一看居然是一支箭矢射穿了手掌。

「什……」Boss回過頭，看到一個女人逆著冬日白色的陽光，藍發隨著山頂的寒風飄蕩，尤其是那雙眸子，異常冰冷。

蘭拉滿弓弦，第二支箭矢已經準備。

Boss正打算扭身逃跑，可忽然胸口一陣鑽心的痛，一瞬間使其甚至失去了行動力。

「是……」Boss惱怒，「那個女人的……」

是梅給予的嚴重打擊。

以梅那種致命刺客的攻擊，雖說那一擊沒能要了他的命，但留下的後遺症也是致命的。

「唰！」竹橫斬一槍，將Boss拿著葯的手臂生生切斷。

「接下來，就是你的人頭！」竹挺拔的身子在Boss眼裏像是一隻龐大的死神。

「竹！慢著！」黃赫風塵僕僕地從北面趕過來。

「教主？」竹吃驚道，「我馬上就可以殺了他！」

「不是殺了他就能解我心頭之恨的。」黃赫斜眼看著竹，「給我把他帶回去，我要慢慢折磨他。」

Boss看著黃赫，心頭一緊。他培育了這麼多殺手，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眼神。

能把一個人攪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