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行者與異型者》巨型異型人(五)
就在十分鐘前。「請放我過去吧。」黎陽懇求道,「還有上萬名群眾等著我拯救。」
菊糾結地看著他,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耳邊激蕩徘徊。
「拜託了。」黎陽鞠躬道。
菊彷彿做出了巨大決定,撿起了鐵手環,又走到石台旁托起象牙珠,低著頭,閉上眼,深深地緬懷了三秒鐘。然後將它們扔到了地上。
「你過去以後,不要對任何人說是我放你過去的。」菊說,「你就和世人說,你打敗了我,殺掉了我,獲取了通過的資格。」
「為什麼?」黎陽不解。
「唯人教的教條就是這樣規定的,如果遇到翼者一定要全力活捉,活捉不成也要儘力擊殺,而且一定要報告上級。」菊說,「如果我沒做到的話,恐怕我在唯人教吃不了兜著走。只有你把我殺了,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要這樣的嗎?」黎陽一怔。
「或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吧,誰叫我選擇了唯人教呢。」菊說,「只要在唯人教的名單上改成戰死,我就能光明正大地退出了吧。」
「很抱歉,菊執事,讓你以後可能要活得苟且一點了。」黎陽深深地鞠了一躬,「但你換來的上萬條生命,一定會感謝你。」
菊笑著擺擺手:「別再叫我執事了,人命關天,這種事我還是清楚的。」
「多謝!」黎陽急不可耐地拔腿向石台跑去,一把操起緋紅羅斯。
「啊!」黎陽的手心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扔掉緋紅羅斯,發現手掌已被鮮血染紅。
菊也大為震撼,究竟是適配度多麼低的兵器能主動傷人?
黎陽定眼看了看,原來緋紅羅斯的劍柄上盤滿了細小的玫瑰荊棘。
「人們只看到了玫瑰的美,但是卻忽略了它的刺嗎?」黎陽再次握起緋紅羅斯,「無論你的荊棘多麼鋒利密集,我也要駕馭你!因為僅憑我自己,是救不了大家的!」
黎陽強忍著手掌被荊棘劃開的疼痛,眼睜睜看著小臂被鮮血浸染。黎陽感受著自己的血似乎被玫瑰荊棘給吸收,他看到藤條上的玫瑰花苞緩緩綻開。
「吸收了我的血,就成為我的劍吧!」黎陽怒吼一聲,兇猛的火焰在劍柄上燃燒。烈焰玫瑰盡情地舞動著,玫瑰花瓣在灰燼中緩緩零落。
黎陽揮了一下緋紅羅斯,一道紅色的劍氣碎裂了面前的石壁。
「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那十個人其中之一!」菊更加放下了心中的巨石,「這場勝利,你贏得理所當然。請你帶著我那份,救下B市吧。」
黎陽點了一下頭,展開炎翼,飛向洞穴深處,一路向著斜上方飛行。最終重見天日,來到了巨型異型人的身後。
巨型異型人一腳下去,百米大樓化為廢墟。
「給我住手!!」黎陽持著緋紅羅斯,全速沖向巨型異型人,狠狠一劍斬開它的腦皮。
「是黎陽!」陌雪兒驚喜地大叫。
「真的是他!」蘇暢也萬分驚喜。
「那個軍人!他居然真的突破了沉寂洞穴!」楊學武瞠目結舌。
黎陽高舉著緋紅羅斯,燃燒的炎翼無比躍動。
「他一個人是打敗不了異型人的,我們繼續突圍!」楊學武命令,「給我衝破稼谷關!」
「是!」士兵們重拾鬥志。
「你……你們瘋了!」東方佑驚呼。
「右護法,關下的敵人攻勢太猛,我們倆也要全力以赴了。」佐冥說。
「知道了。」東方佑咬著牙說,「我就不信他一個翼者能幹掉大寶貝!」
……
「吼!」巨型異型人哀嚎一聲,胸口又噴出大片紅色,血雨灑向地面,濺得漫地鮮紅。
巨型異型人憤怒地抓向黎陽,可黎陽卻能輕鬆閃過,緊接著再一劍刺進巨型異型人的腹部。緋紅羅斯像是飲血劍一樣,劍刃貪婪得吸食著鮮血,緋紅色的玫瑰花苞漸漸展開。
隻覺頭頂一黑,黎陽迅速拔劍撤退。耳邊虎嘯生風,抬起頭,巨型異型人巨大的拳頭像隕石一樣落下。
「轟!」巨拳落地,地動山搖。飛在半空的黎陽持著長劍,玫瑰綻放,紅光乍現。
獵技:漫山緋紅!
黎陽高舉緋紅羅斯,全力甩出一道紅色劍氣。劍氣卷著玫瑰花瓣襲去,穿透了巨型異型人的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裏不斷長出玫瑰荊棘,並順著它的身體蔓延,細小尖銳的刺將巨型異型人折磨得體無完膚。
「吼啊啊啊啊!」巨型異型人全身像裂開一樣,痛徹心扉。黎陽雙手持劍,指向前方,紅色的花瓣在火焰之中聚集、燃燒。
怒吼一聲,黎陽在花雨之中突襲到巨型異型人的面前,一記轉身迴旋斬,劍刃將其喉嚨劃開。巨型異型人想要叫,但是喉嚨處生長出的玫瑰藤蔓封住了它的口,巨型異型人飲恨而亡。
隨著巨像墜地般的轟鳴,唯人教信徒們知道大勢已去了。東方佑還要殊死一搏,但佐冥比他要明智得多,已經下令撤退。
「梅,竹,你們撤。」佐冥掄著方天戟,「蘭,做一下掩護!」
東方佑嗤之以鼻,收起巨闕劍,隨梅和竹一起撤退。蘭在山頭以精準的箭法讓反異型部隊的兵難以靠近。
「罷了,沒有必要追擊,真是惹怒了皇子我們都完蛋。」楊學武擺手叫停。
黎陽望著緊急撤離的唯人教,看了看倒在自己正下方的巨屍,又看了看遠處和自己一樣想要守護住B市的人們。他飛向山下,緩緩降落在眾人面前。
所有的兵望著他,包括翼團。
黎陽收起了翼,把緋紅羅斯插回劍鞘,慢步走到眾人前方,對楊學武敬了個軍禮。楊學武回禮,主動請求握手,喜笑顏開:「我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沒有你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你是個真正的英雄!」
「身為軍人,應該的。」黎陽說。
楊學武感慨:「這就是我們玄子的兵。既能以千敵萬,亦能以小博大。」
黎陽形式地笑了笑,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冷斌,這個曾經和他恩斷義絕的老男人。
楊學武也發現了其中的貓膩,連忙對冷斌介紹:「誒,冷斌啊,這是我臨時徵集的獵人,本來想著錦上添花一下,沒想到雪中送炭了。怎麼樣,實力可以吧?」
冷斌伸出手,黎陽也走過去握住冷斌的手。
冷斌凝視著黎陽的雙眼,紅色的眸子好似燃燒著少年的烈火。曾經那個意氣用事、失魂落魄的黎陽,那個能夠親自去做燒烤、整天混在夜市街,連被打都不還手的那個野狗黎陽,終於堅強地站了起來。
他成熟了,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
這一刻,冷斌居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在僅有的花樣年華裡不斷地經受失去,他的戰友們,他的班長,他的導師,他的女友……死神奪走了他的一切,讓他如何保持冷靜?
「黎陽,我向你道歉。」冷斌鬆開手,微微低下頭,「關於千夜的事,我很愧疚。」
「不必道歉,當時的抉擇是正確的。離開的這段日子裏,我明白了這片廢土的殘酷,明白了這個本不應有感情的時代。」黎陽風輕雲淡地笑了笑,「有些人終將會分離,但只要心中有她,她就永遠活著。」
「你們認識?」楊學武驚訝地問。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冷斌只是搖搖頭,深吸一口氣:「你還會回來嗎?」
「國有難,召必回。」黎陽堅定地說。
冷斌靠腳肅立:「特殊警察黎陽!」
「到!」黎陽站得筆直。
「歸隊!」冷斌喊。
「是!」黎陽敬了個軍禮。
冷斌和黎陽對視了三秒,然後皆咧嘴大笑,緊緊相擁在一起。
是啊,男人之間能有什麼放不下的恩怨呢?
更何況,是並肩在生死線上的男人。